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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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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有海,名東海。

青陽城緊靠著東海,是人族最東邊的城市。

青陽城西北幾萬裡有數百座通天高的極大山脈,名為蠻荒。非修為高深者入則即死,蠻荒東北便是北極冰原,北極冰原曾是上古戰場,機緣頗多是散修的必去之地,自妖族佔據蠻荒數千年來只有青陽城邊緣處有一條古道可以繞開蠻荒通往北極冰原,故而青陽城一直繁華的很。

八百年前妖族與人族大戰,經過數百年的戰鬥,人族修士死傷無數,各大宗門以及家族休養生息,原本繁華的的青陽城作為其中一處戰場漸漸沒落下來,雖然不及往日榮光,但是也有一些散修鋌而走險想要透過青陽城趕往北極冰原得到通天的機緣。只是進入道路的修士從來都不曾再次出現,不知是落入妖族的嘴裡還是修為通天不再現身甚至也有可能已經長生在北極冰原之中。

青陽城西200裡有一座山,名雲漠山,多年前大戰曾經是妖族的一處據地,大戰過後雲漠山慢慢淪為青陽城富貴人家避暑乘涼的好去處,眼下卻是冬日,漫天雪花紛飛,好像為雲漠山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花。

大雪紛飛,天地之間白濛濛的一片,寒風凜凜,無數的樹枝隨風發出嗚嗚的聲響。

雲漠山上,一位秀美婦人嘴角流血踉踉蹌蹌的奔跑著,冬日裡的枝條堅硬得很,在婦人奔跑中堅硬的樹枝將她的衣服一點點抽開撕碎,可婦人絲毫未覺一般,細細看去婦人眼睛神光已然不在,只是如同傀儡一般抱著懷中的東西在風雪中奔跑著。

路途崎嶇不堪,婦人一個踉蹌,滾落下山坡,直到一處空地才停了下來,婦人驚恐的向後面看了幾眼想要站起身來,只是跑了太久太久,身體早就到了極限,任憑怎樣努力雙腿仍然跪在地上,婦人嘴裡不斷髮出痛苦聲,好一會婦人好似認命一般,低下頭看向懷中,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蜷縮在婦人懷中,細細一看,異常的瘦弱,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猶如死了一般,只是一雙紫青的小手仍緊緊地抓住婦人衣裳,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好像夢中遇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婦人小心翼翼的用額頭抵在孩童的額頭上,嗚咽聲伴隨著雪花和風聲消散在天地之間,感受到孩童越來越弱的氣息和並不溫熱的身體,婦人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慢慢放在孩童的胸口之上,瑩瑩清光照耀下,好像有一股天地最為加精純的氣息慢慢進入到孩童的體內,讓原本蒼白的臉色有了一些紅潤。

少了玉佩的加持婦人則是更加虛弱,細細看去蒼白的臉龐彷彿破碎的瓷器一般出現條條縫隙。

看著眼前的孩童,婦人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包含著太多的無奈、心痛還有一絲不甘,笑著笑著滴滴血淚流下,順著婦人的臉頰滴在孩童的臉上。

母子連心,孩童感受到臉上的溫熱,睜開眼睛便看見漫天飛雪,婦人七竅流血。

孩童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哇哇大哭起來,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要給婦人擦拭血淚,刺骨的寒風吹來,婦人小心翼翼的將孩童的胳膊重新掖進衣服,望著自己的孩子婦人無奈的笑了一下,嘴裡輕輕唸叨:“願我兒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話剛說完婦人嘴裡便流出黑血整個身體猶如瓷器一般周身出現細細的裂紋,隨著寒風吹來,婦人的身體便猶如飛灰一般漸漸消散,不多時,蒼白的大地之上,孩童的啼哭漸漸消失。

不多時,一老者嗅著氣息帶著數人匆匆趕來,老者鬚髮盡白,身高近一丈高,眼中狠厲之色閃過,望著眼前的大雪衝著身後數位青年人說道:“就在這不遠處,柳依依身中奇毒就算她是金丹境也堅持不了多久,仔細尋找,屍體消散時魔蘭的味道就在附近,那楚家玉佩定在那孩童身上。”

周邊的青年人個個領命,身形利索的向四周奔去。

“猿大人,那孩童在這裡。”有聲音傳來,有青年人順著魔蘭的獨特香味找到了已經凍僵的孩童。

老者聽聞連忙上前,看著蓋在孩童身上的衣服說道:“小小金丹竟然有一件隱匿身形的法寶,若不是魔蘭的香味那還要耗費老夫諾大的功夫。”說完老者揮了揮手將衣服甩向一邊,刺骨寒風中只有蜷縮著的孩童,像是一塊石頭僵硬而又冰冷。

“喂,幾頭畜生欺負這小小孩童,不害臊?”一道冷清的聲音傳來。

老者身形一愣,並不是沒想到寒冬臘月在這孤山野嶺還有別的修士存在,畢竟修為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早已寒暑不侵,老者只是吃驚在這小小的青陽城竟然會有人出現在自己身後而自己都沒有發覺,在這樣的地方元嬰境已是無敵的存在。對方實力若不是超過自己太多那便是也有著隱匿身形的法寶存在,老者穩了穩心神,轉過身來看向空中,只見一個絕美的女子光腳站在空中冷冷的看向自己,女子身披紅色大衣,雙臂自然環抱在胸,一雙美麗的眼睛似有雷霆之怒,烏黑的秀髮隨意地披在腦後,北風呼嘯髮絲飄在臉上又增絲絲嫵媚,臉色紅潤若有霞光映照,在紛紛的大雪中猶如神女一般的存在,剎那間老者竟沉迷於其中不得自拔。

“你這畜生,警覺性差得很,色心倒是重,只是實力差了一些,不過這魔蘭已消失近千年,不知你是哪家的看門狗竟然有膽子用著天譴之物?”半空中猶如有著層層臺階,女子閒庭信步般從空中慢慢走到老者眼前。

老者清醒過來神情不變連忙躬身說道:“告知神女,這孩童家與我族有不共戴天之仇,還望神女不要插手。”

“一隻猿猴,千年了吧?”女子凌空站在老者身前,一雙玉足赤裸裸的出現在老者眼前,眼神似有思索之色,慢慢說道:“不共戴天?什麼時候人妖兩族和平共處過呢?”說完女子一隻腳就踏向老者額頭。

老者如臨大敵,想要抵抗卻發現自己身形竟絲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喉嚨中不斷髮出嘶吼聲,只見老者身形突兀的龐大了數圈,嘴裡尖牙不斷冒出,身體被烏黑的體毛覆蓋,再仔細看時,只見一頭十幾丈的猿猴出現在眾人眼前,妖族的本體顯露。

“哦?有些意思,你這猿猴如若能走三步,那姑奶奶就饒了你這次。”女子慢慢升高至老者眼前,饒有興趣的看向巨猿,在巨猿眼前,這人族女子還不如自己的頭顱大小。

巨猿放佛被惹怒了一般,不斷的嘶吼著,手中拿著不知從哪裡拿出的巨型狼牙棒就衝向女子,只是剛剛踏出半步卻再也前進不得。

細細看去是那貌美女子一隻腳抵在巨猿額頭之上,任憑巨猿怎樣努力卻不得前進半分。

“你以為你是那隻噁心的大蟲子?還是那頭老龍?就你也配出現在我秦矜的身前?嗯?”女子說完再次用力,一隻腳踏在巨猿的頭上,只見巨猿猶如被流星打中,雙腿陷入地面手中狼牙棒也在碰到地面之時瞬間化為齏粉,巨猿口中大口咳血,眼中滿是憤怒與恐懼。

“任你是誰,我家大人不會放過這人族小兒,任你通天修為我家大人定不會善罷甘休。”巨猿嘴中噴血,心中雖然畏懼但憤怒之色不減。

“小猿猴,你嚇唬姑奶奶?”秦矜低頭笑呵呵的看向巨猿,眼睛彎彎嘴角含笑,下一刻秦矜一腳踢在巨猿的下巴上,巨猿整個人沖天而起,行至半空又被一腳踢在地上昏死過去。

“不經打的玩意,還有你們也該死,諾大的蠻荒不夠你們撒野的,竟然出現在青陽城之中,真是該死。”秦矜看著不遠處數十隻瑟瑟發抖現出原形的巨鼠眼中充滿厭惡。女子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在十里之外手中隨意地提著凍僵的孩童。

身邊風雪呼嘯而過化作把把飛劍衝向巨猿,帶起巨猿的血肉飄向遠處,哀嚎聲漸漸消失,只剩下巨猿和巨鼠的骨架在漫天風雪中。

“也是算你的福氣,讓本姑奶奶救了一命,本姑奶奶半路偷偷溜出來,沒想到就撿到你這麼一個可憐蟲,算了,醜是醜了點,不過也可以帶給凌瀟瀟,省得他天天在我耳邊嘮叨,哎只是可惜了姑奶奶打算好的遊歷。”說完一抹紅色便消失在空中。

“呵呵,好手段。”幾個時辰後,風雪漸漸停了,一個黑袍人出現在雲漠山,看著眼前化為黑漆漆的骨架陷入沉思。

“傳令下去,老祖以後便在這裡修行。”黑袍人說罷便消失不見。

“諾”無數黑衣人紛紛散去,白皚皚的雲漠山上升起層層瘴氣將雲漠山隔離開來。

青陽城南邊的高山之上,一位老道突然睜開眼睛,看向雲漠山方向,莫名有些心驚肉跳,好像出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青陽城街道上一個畏畏縮縮的老乞丐擦了擦嘴角溢位的鮮血朝著雲漠山則是冷笑一聲,再次恢復一副可憐的模樣。

青陽城通往北極冰原的山道上名為古道,從外看去,像是一隻巨大的口袋,兩側山峰連綿,高不可攀,四面白雪覆蓋,北風凜凜,漫天風雪呼嘯著發出“嗚嗚”的聲響,秦矜提著孩童站在一處山隘口處,並不寬敞,兩側高壁聳立,仿若一處門戶一般,往裡看去霧濛濛的一片。

“哎,都怪你這小子年紀太小還身中魔蘭之毒,姑奶奶何至於剛出去便回來,也是姑奶奶心善,罷了罷了,都是天意。”說完秦矜整個人再次消失,出現時已在山谷內,只見秦矜隨意走了幾步,一面光滑如鏡的山壁漸漸升起白霧,又慢慢浮現道道金光,秦矜站在山壁前大聲喊道:“凌瀟瀟,我回來了,給你帶了個孩子。”

轟隆聲傳來,巨大的山壁往兩旁移開,映入眼前的是一條彎彎的小道,前行數十步,便豁然開朗,外面雖然大雪紛飛,而這裡周邊卻樹林繁盛,花草各異,數十座房屋緊挨著節節成排,層次有序,房屋面前是一灣平靜的湖水,樹木的影子映在其中,猶如另一個世界一般,不時的有幾條魚兒躍出水面,濺起朵朵水花,樹林花草之間數十隻野雞混在其中,咯咯叫著,為這片平靜的世界增添了一絲生趣,湖的另一邊是一片桃花林,只是還未到開花時節,枝頭點點粉色花骨朵,遠遠看去粉粉的一片令人心生喜歡。

從不遠的樹林處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秀男人跑了出來,看見秦矜一臉的欣喜,連忙迎上前去。

“諾,帶給你的禮物。”秦矜手中隨意將孩童扔向凌瀟瀟。凌瀟瀟眼中一絲怒色閃過,卻也老老實實的接過,剛入手眉頭一皺便隨手一扔,只聽見“噗通”一聲,孩童漸漸沒入湖中。

“夫人”男人委屈屈的小聲叫道,胳膊伸開就要擁抱秦矜。

“滾,別把那孩子淹死了。”秦矜一腳將男人踢倒在地,看著湖中說道。

“夫人放心”男人跌坐在地連忙爬了起來,拍拍手,只見原本消失不見的孩童竟慢慢浮出水面,身子下面竟是數不清的綠色小魚,正爭先恐後的往孩童身上不斷吸吮著,孩童的衣服在無數魚兒的喰啄下,漸漸散了開來,露出孩童本就瘦弱的身體,湖中散發出的絲絲精氣慢慢融入到孩童的身體之內,孩童舒服的哼了一聲,紫青色的手掌慢慢張開一隻青色的玉佩緩緩掉入水底。

“夫人,這一個月你去哪了,想死為夫了,竟然還能碰上魔蘭這樣的奇毒,是哪個老不死的想要加害我家娘子,夫人您說,我明日就去弄死他。”男人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聞了聞手上的味道。

看秦矜擔心的望向湖面,連忙上前將秦矜抱起:“老婆,那小子一時半會醒不了,你這麼喜歡小孩,咱們也努努力唄,一個月想死為夫了。”

一陣風吹過,房屋緊閉,裡面傳來秦矜的怒吼聲:“凌瀟瀟,你大爺,姑奶奶剛回來,唔唔。”

水面升起霧氣,魚兒躍出湖面,孩童身子漂浮在湖面之上,無數的精氣蒸騰而上,遠處的後山森林中一聲聲嘶吼聲傳出,湖對面的桃花朵朵而開。

孩童慢慢醒過來,看向遠處只見房屋面前有一巨石,高約數十丈,最頂端上有一劍,劍身一半有餘沒入巨石,劍身頂端刻有兩個古篆小字“痴心”,順著巨石往下,只見巨石中間被劍刻有三個大字“百草居”。

劍氣凜然,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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