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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來到棠城後，又被祁邈順便派去本地的分部視察。
林斐然第一輪彩排還有些緊張，但第二次當她用上陳靖帶來的那些裝備，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變得自信嫻熟。
副導演對她的表現誇了又誇，“按這個狀態上場，絕對沒問題，斐er大大很快又能收穫一波新粉絲了。”
林斐然笑得靦腆，謙虛鞠躬道謝。
離正式開幕還有一天，她有些無所事事，打算去逛逛本地商場，為祁邈和祁家的人帶些棠城特色回去，趙夢卻來找她請假。
“療養院的人說，我奶奶今天好像清醒了一點，想見我，她腦子糊塗好多年了，清醒的日子實在是太少，所以我才……”趙夢神色有些緊張，又帶著幾分著急。
林斐然當即道：“快去吧，我今天也沒什麼安排，不用你陪。”
想了想又請趙夢先進房間稍作等候，“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奶奶既然好些了，我也應該去看望的。她住哪家療養院，我和你一起，往返也好有個伴。”
趙夢向她連連道謝，“棠城中心療養院。”
林斐然正在穿外套的動作一頓，隨即對鏡整理衣領。
鏡子裡的女孩面容姣好，然而那雙眼睛卻猝不及防洇開霧氣。
坐在暖橘色沙發上的趙夢還在繼續說著，也許因為家人病情有所好轉，她看上去有些激動，“那裡雖然費用高昂，但護工和醫生都很有耐心，環境也很好，奶奶轉來棠城療養院才三年，病情已經穩定許多。我爸媽工作不便，所以只有我在這邊暫時定居……”
林斐然坐在計程車內，看著窗外掠過的街道出神。
十年前，棠城中心療養院曾發生過一起綁架案，一死九傷，爸爸就是在那救人被歹徒誤傷犧牲。
他只是出任務途中去看望朋友，卻沒想到會與女兒永久分別。
即便相隔兩世，林斐然也清晰記得，接到爸爸同事打來電話那日，也是這樣陰沉沉的天氣。
靉靆濃雲鋪疊整片天空，沒有澄澈蔚藍，也沒有煦暖陽光。
如趙夢所說，棠城中心療養院環境確實很好，依山傍水，佔地頗廣。
花園裡有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說話下棋，或散步、或復健，護工們也皆是面帶微笑，平易近人。
祥和得看不出，十年前這裡曾發生過意外事故慘狀。
林斐然在病房探視過趙夢奶奶後，便留出空間讓祖孫倆敘話。
她走在這棟樓後面的花園中，沿著石板路穿過一片草坪，發現前方立著一塊紀念碑。
她有些好奇繞過它來到正面，在看清上面的字後淚如雨下。
人民英雄林磊，男，37歲，明州釜縣人士。20xx年5月13日，棠城療養院出現歹徒持械傷人，致五名療養院病人、四名我院醫職人員重傷，林磊同志奮身抵抗，與歹徒鬥智鬥勇拖延時間，但在支援抵達前因救人不幸罹難，搶救無效死亡……
紀念碑上的描金字跡雖有些舊，但卻被擦拭得很乾淨，碑下立著幾束黃菊，因為擺放已有時日，包裝紙上帶著髒汙，瓣蕊也已枯萎。
林斐然捂嘴哽咽不止，原來爸爸的犧牲並非毫無意義，那些被他救過的生命都還銘記著他。
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回去路上，趙夢沉浸在喜悅裡沒有注意到林斐然的情緒變化，但晚上和祁邈視訊通話，那人卻透過手機螢幕發現異樣。
祁邈諦視著她，“怎麼了？心情不好？”
林斐然先是搖頭，繼而點頭：“祁邈，我今天陪同事去療養院探望她的長輩，在那裡發現有為我爸爸立的紀念碑。”
他問：“棠城中心療養院？”
她沉浸在傷痛中，所以沒有懷疑祁邈為何會知道具體地點。
“原以為除了我，沒有人會記得他。”
“你父親是一名英雄，他值得被鐫銘歌頌。”祁邈頓了頓，“改天帶我去看爸爸，好嗎？”
林斐然其實一點也不想要這些虛頭巴腦的榮譽，因為這意味著死別。
但她沒有否認，勉強揚笑，“好，等婚禮結束，你陪我一起去看爸爸媽媽。”
祁邈見到她的這個表情，莫名生出兩分煩躁，她在假裝堅強無畏。
但他亦未多言，放柔語氣，“明天就要上臺表演，今天好好休息，先不要想這麼多。”
想到明天的活動盛典，林斐然頓時將煩惱拋之腦後，畢竟過去的結果無法更改，但眼前的困難才是需要真切面對。
她期待地問：“你明天會看直播嗎？”
那人笑得昳麗攝魂，“祁太太的風華絕代，當然不容錯過。”
位於林斐然前面的歌舞表演已經結束，主持人在臺上做關於下一首曲目的表演者與介紹，
她對鏡整理好冠側的珍珠流蘇，起身懷抱紫檀螺鈿琵琶往升降臺走去。
坐在早已擺好的椅子時，一旁的趙夢向她做加油手勢。
林斐然對其微微一笑，閉眼深吸口氣緩解緊張。
她今天表演的曲目是《百鳥朝鳳》。
聚光燈下的林斐然甫一登場，整個會館陡然寂靜。隨著那雙纖白蔥指撥絃起奏，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悠揚的音鳴所牽引。
場外直播裡，彈幕在不停滾動：
【救命，現場直播的女鵝更加美了！！】
【天啊，我好像看到了仙女！】
【這氣質、這儀態、這技術，老天爺到底給斐er關了哪扇門！】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膜拜大佬\/符號表情】
【這身衣服和鳳冠也太好看了吧！閃瞎我的眼！】
【好聽好聽好聽好聽好聽……】
……
從林斐然表演開始至結束，彈幕將直播間的畫面滿滿佔據，直到下一個節目過半才有緩解趨勢。
今天是南方小年夜，所以漣城祁氏公館內，祁邈也在和祁家眾人觀看這場直播。
原本祁邈並不打算和祁家人提起這回事，不過向來是算無遺漏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
祁遐本就關注過林斐然各大平臺的賬號，【每日拉屎順暢】的宿舍群裡，胡穎也早就打探到訊息，幾人在群裡天天刷屏期待。
她舉著手機裡盛典活動的宣傳頁面，對祁老太太道：“二嫂今天會上電視，奶奶想不想看？”
祁老太太特地摸出老花鏡，放大關於介紹林斐然的那幾行文字，“我們家斐然這麼厲害啊，看看這寫的，有一百二十多萬個粉絲呢！”
把手機還給祁遐後，她也用自已的手機開始操作起來。
待看完林斐然的賬號主頁，老太太斜睨了在旁沏茶的祁邈一眼，“喲喲喲，這點贊數，可比某些人要強。”
祁邈波瀾不驚地送去一杯碧螺春，“奶奶，喝茶。”
祁遐興致勃勃開啟液晶電視，調到直播介面，又將彈幕調整到僅保留最上方兩行。
“不能影響到二嫂的盛世美顏，還要錄屏下來反覆觀看！”
祁邈停下動作，慢慢靠回沙發，心想：也行，螢幕大，看得更清楚。
誰知隨意一個抬眸，數條炫彩彈幕雄赳赳，氣昂昂地閃過：
【斐er太太，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