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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走過來時，她的注意力全在他接下去想要做什麼。
而當他站在她身旁時，楚茈才聞到身邊此人身上有一股腐肉的味道，著實令人想嘔。
她抑制住生理不適，“何事？”
“你當真不認識？”虎子臉上的紋路皺起一條條像彎曲蠕動的蟲子，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楚茈反感。
面前這人無厘頭的行為讓楚茈在心裡默唸“不可動氣，不可動氣。李家姐妹尚在此。”
在虎子直勾勾的注視下，她吐出一個字：“滾——”
連帶著些怒氣從她嘴中傳出，虎子感覺自已像被她吐了一口唾沫，“我呸，總會讓你知道你小爺我不好惹，你以後求我的時候可記住你今天高高在上的臉！”
見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有些惱羞成怒，走前還反吐兩口粘稠的玩意，被成衣鋪子的掌櫃娘子看見，舉起笤帚就往他身上砸！
因之前玉花狀告一事，整個上泰縣的人就沒有不認識虎子的，平日裡見到都會當面議論兩聲，誰讓這虎子總是頂著城東那酒坊裡的東家這兒摸一把，那兒偷一手的，只因不多，又加上他那討人嫌的性格誰也不愛沾惹，便也都不聲張。
像今天這樣直接上手的倒是自那天以後第一次見。
那掌櫃娘子從櫃面後拿出一塊爛布往虎子吐的地方蓋上去，又對著楚茈說：“姑娘你可別氣，這人就這樣，誰都沒招。也不知道他是哪裡被那東家看上了，我們城東這一片就沒有被他們高看的人，每次身邊都會跟著一個他們賭坊的人，果然是什麼貨色配什麼貨色......”
那賭坊便是那個酒坊。白日裡是酒坊，入了夜便是漢子吆喝的賭坊，只不過這賭坊有意思的很，只賭小不賭大，大不過十兩銀子。
若是在這盈虧超過十兩銀子以後，便不再被允許入內了。
而虎子是打破規矩的唯一一人，大家也不知道這其中是發生了什麼。
楚茈這才知曉，他在這上泰縣竟還有這種事情。
李瀟葶著一身絳紫小襖從簾子後頭出來，小夾襖有一圈毛邊，看著十分可人。掌櫃娘子一見，使出渾身解數給她誇得兩眼瑩瑩，讓一旁聽著的楚茈都驚歎佩服。
掌櫃娘子心裡卻想著，這積壓了一年的料子可算是要賣出去了啊！晚上高低得割塊肉！
此時另外一邊的垂簾裡的李瀟婉也隨後出來，與李瀟葶不同，她只著一身白。不過裙衣款式倒是獨特，即使內頭加厚也顯得出腰身。
楚茈的讚美倒是先掌櫃娘子一步說出：“當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瞧瞧這明眸皓齒，李家雙生妹子果然是一絕。”
比上掌櫃娘子竟毫不遜色。
李瀟葶眉眼彎彎：“楚姐姐，倒是不知你竟也懂如此多。果真與我們不一般！”
平時常常鬥嘴的姐妹兩此時倒是默契，竟都爭著說對方的衣裙好看。
楚茈也並沒有說剛剛在這堂中發生的事情。
兩人卻在最後掌櫃娘子說出那絳紫小襖需得比素花裙多花上三百文時，兩人有了爭執。
不是，這兩人不是對二兩一套的衣服嫌貴，居然是在差那零頭的三百文差點大打出手！
終在掌櫃娘子和楚茈各退一步下，由楚茈來替他們補上了議價後的多一百五十文。
姐妹兩在回去的路上誰都不搭理誰，兩手叉腰，臉都不約而同朝不同方向望去，每人手上都拎著滿當當的包裹，竟是不覺得脖子和胳膊酸。
讓走在她們中間的楚茈有些不知所語。
就在兩人誰也不看誰，只憑借路邊辨認回家的路時，楚茈發現前方那酒坊進去了一個熟悉的人。
李修遠居然大搖大擺的進去了那城東酒坊！
不對，冬日日頭短，若是真照那掌櫃娘子的說法，此時怕是那酒坊都已經快要是賭坊了。
楚茈朝兩邊看去，兩人依舊誰也不搭理誰，很明顯她們並沒有看到剛剛李修遠進去，“瀟葶瀟婉，我想起來我還有事需得去找一下落梅。要不你們先回去？”
正置氣的人也沒顧上那落梅家是在城西，此時從城東走到城西再回來需得走上好長的腳程。
兩人分別走在路的兩側，依舊沒有回頭。
“楚姐姐你去吧。”
“楚姐姐可需要我們一起？”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不了，你們還是快些回去陪李嬸吧，你們這新衣若是不快些過水，怕是年前幹不了了。”
在得到楚茈的拒絕聲後，兩人也就拐彎朝縣令後院走去。
好不容易支開兩人的楚茈看著酒坊門前出來一個比她高上兩個頭的大漢，出門後竟是哪也不去，只是往門口一站，頭卻來回望，似乎是在看門。
怕是望風的。
那大漢的身形著實扎眼，怕是整個上泰縣都找不出能比他高的人。
楚茈也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她再三斟酌，還是放棄了不進去僅僅從外面探探的念頭。
不過她也沒有離開這裡，她只是走到在街角旁足以將她的身軀躲藏起來的一棵大樹後頭。
為何李修遠會和這個在城中風評不好的店沾邊。
在楚茈的認知中，縣令是不應當和這種地方的人有所關係的，即使他是未來縣令也不應當。
如果李修遠真的和這裡頭的人打交道，那麼這背地裡被閩地明令禁止的賭坊又該何去何從？
還是說他們是一夥的？
想到這裡，楚茈後背竟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事尚且影響不到她，畢竟她並沒有顯赫的出身，因而沒有需要承擔的國家責任。
但接下去想要讓情報局在上泰縣順利開店，不求縣令支援，但至少不能反對。
可情報局，這“情報”兩字，又是否會關係到一些地頭虎的利益。
她脖子一縮，這，這，這。
她不想因此丟掉性命啊。
楚茈在樹下都已經打死了兩隻冬日的飛蟲，依舊沒有見到人影出現。
“吸溜——”她突然感覺鼻尖似乎有液體流出，不自覺想要往上吸，又覺得聲音太大，忍住了。
壞了，這感覺要糟！
正當她想要先回去李家時，想等的人終於從裡頭出來了。
只見李修遠在邁出酒坊門檻時，朝身後作了個揖，楚茈一面掩在樹後，一面盯著那裡，還是看不清裡頭的人。
只能看見其後又拍了拍門口站著的大漢，似是兩人相識。
而後李修遠徑直朝楚茈所在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