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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敵是友，江一帆一時也不敢應答。
感覺身上被人推了兩下，那人又道：“老鼠，還活著嗎？”
江一帆大喜，“老鼠”是他在盜賊公會的代號，組織裡不說真名，能喊出自已代號的肯定是同伴。
“麻雀？”江一帆嘗試著回答。
“太好了，你還活著。”
那人聞言似乎鬆了口氣，伸手想要解開江一帆身上的繩索，只是這麻繩又粗又硬，一時半會竟無法解開。
“你去找個鋒利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把它割開。”江一帆見那女子半天解不開繩，便對她說道。
“我……現在不方便。”那女子回答，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疑慮片刻，又道：“我這裡有根火摺子，你忍一下，我幫你把繩子燒開。”
“別！”江一帆大驚，忙道：“地上木柴都被淋上了焦油，繩上可能也有，千萬不要用火！”
若是此時死於自已同伴手中，那可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女子聞言停住了手，似乎明白自已險些釀成大錯，沉默良久。
江一帆心中思忖，這繩索應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否則自已方才掙扎半天也不至於一點效果都沒有。
只是不知這女子又是怎麼脫的身？
正在疑慮，只覺得手上傳來一陣瘙癢，似有髮絲輕觸手腕。
“你在幹什麼？”江一帆驚道。
他看不見身後，只覺手腕處傳來陣陣聲響，似乎觸控到什麼溫暖的東西。
“我幫你把繩子咬開。”原來是那女子在江一帆身後用嘴撕咬麻繩，口中含糊不清。
江一帆心中一動，忙道：“不行，這繩子太堅韌了，你這樣會把自已的牙齒咬壞！”
女子卻不應答，只自顧自地撕咬，勸得多了，江一帆倒覺得自已有些虛偽。
如果女子真聽他的不咬了自已又該怎麼辦？真讓她不管自已，自行逃走嗎？
自已還不至於這麼偉大。
心念及此，也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想著事後若有機會定要對她多加報答。
良久，繩子終於有些鬆動，江一帆雙臂用力一掙，那繩子應聲而斷。
被縛許久的身體終於解脫，雖是雙臂痠痛，卻也覺得一身輕鬆。
江一帆雙手撐著地面勉強坐起，回頭去瞧救自已的那人。
那女子面容消瘦，臉色慘白，頭髮凌亂，年齡約是十六七歲出頭，正是組織裡的同伴“麻雀”。
此時麻雀滿口鮮血，正在把嘴裡麻繩的碎屑和血汙吐出來，著實讓他於心不忍。
說起來自已和“麻雀”也是初次合作，不過相對其他同伴，這人要靠譜得多。
在地窖內偷古玉時，她是除自已外唯一沒有對其他寶貝動手的人。
江一帆心中默默記下此人，說道：“我欠你一次。”
麻雀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慘然一笑，江一帆往她身下一看，不禁大駭。
她自小腿以下已是血肉模糊，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曲著。
“你……腿斷了？”
在方才對話中江一帆已知麻雀行動不便，猜到可能是腿上受了傷，只是不知道傷情如此嚴重。
若不趕緊治療，這條腿怕是要廢了。
麻雀微微點頭，剛才為救江一帆已消耗她太多力氣，此時小腿上仍有血液不斷滲出。
警校畢業的江一帆對於傷勢的緊急處理多少有些經驗，急忙起身為其包紮。
此時沒有乾淨的繃帶，他便將自已的外套撕下，找來一根木棍固定，將雙腿捆綁在一起。
要在此處治療雙腿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做些簡單的止血處理。
這姑娘年紀輕輕倒是異常堅韌，包紮的時候愣是咬著牙沒喊一聲疼。
好不容易處理好傷口，江一帆這才有工夫觀察周圍的景象，環視一圈，才發現這裡早已面目全非。
到處都是崩壞的牆體和亂石，地上躺著許多人，生死未知。
細數臺上的屍體，來時是八個人的隊伍，三個死在地窖內，兩個被亂石砸死，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一日之內，只剩下他和麻雀二人，不禁讓人唏噓。
再看臺下，死傷的村民更多，其中不少還是婦女、兒童。
這些人剛才還叫囂著要燒死自已，但此時卻已變成冰冷的屍體，江一帆一時之間對這些人也恨不起來。
他們或許本來也只是貧苦的百姓，只是愚昧讓他們變得麻木。
臺下一具屍體尤為顯眼，那人的身體沒了一半，死前瞪大了雙眼，滿是驚恐，正是那灰袍男子。
在他不遠處橫臥著一隻早已熄滅許久的火把，看來他在死前始終沒有機會將祭臺點燃。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一帆把目光移回麻雀身上，見她額頭滿是汗水，關切問道。
麻雀搖了搖頭，氣息微弱，應道：“剛才祭臺坍塌時一塊石頭剛好砸到身下，把柱子砸斷了，鬆開了繩子，我才得以脫身。”
說罷無奈看了看自已的腿，嘆了口氣又道：“只是腿也斷了，現在恐怕行走有些困難。”
她的眼中露出一絲擔憂，顯然是害怕江一帆此時將她扔下自已逃走，畢竟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沒有什麼義氣可言。
自已之所以咬牙撕碎江一帆手上的繩索，也是因為自已雙腿受傷無法獨自離開。
若此時身體健全，她不保證自已是否會留下來。
此時只能祈禱，眼前這男人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而江一帆似乎壓根沒有思考過這一問題，只是反覆檢查著她的傷勢，說道：
“你現在的傷勢不能亂動，如果能找輛馬車來帶你走就好了。”
只是在這個時代馬車只有大戶才用得起，這個窮破的小漁村連一頭驢都沒瞧見，更別說馬了。
江一帆搖了搖頭，又道：“之前你有沒有注意過，村子裡有沒有板車？”
麻雀思索良久，道：“祠堂的邊上有間房子，好像是存放農用器械的，那邊可能有。”
江一帆點頭應道：“好，我去看看，你在這裡不要亂動。”
正要轉身離去，卻聽麻雀在身後“誒”了一聲，回頭看她，卻見她欲言又止，眼中猶豫。
“放心，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會丟下你的。”江一帆猜到她心中疑慮，對她說道。
見她似乎放下心來，江一帆這才轉身奔向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