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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低笑聲在安靜的教室裡迴盪，竟是有些驚悚。
梁墨自已，其實是因為無奈而笑。
他低頭看著自已流血不止，疼痛陣陣的拳頭。
又是右手……
不到半個小時前，他才摔傷了右手肘，這就又來一次。
暫且不管了吧，這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梁墨把血流如注的手伸向自已胸前，用那裡的校服布料隨便擦了擦。
他的衣服上就此留下了拖動的紅印子。梁墨自已沒覺得什麼，這一幕在下面的觀眾看來，卻更是觸目驚心。
突然，只聽臺上的少年，用幾乎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靜從容的聲音，對著下方安靜的教室開口說道：
“……諸位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梁墨刻意地嘆了口氣，眼神掃過下方，直直落在那幾個主導對他批鬥的女生身上。
“各位同學！我必須說實話，我感到，很失望！”
梁墨用誇張的演講口吻道，“我原以為，我梁墨，參與的是一場，與同齡人中最成熟的幾位同學達成的，有關人情世故的交易……”
“卻沒想到，她們原來像巨嬰一樣，不講一點道理！”
梁墨沒指名道姓，但其實也差不多直接點名了。
“你在放什麼屁……”短髮的高個女急著罵回去。
原本她看到梁墨換上一副從容講理的神情，便把那恐怖的一幕拋之腦後，有了一點開口的底氣，正欲狡辯。
然而，只見梁墨抬起那隻嚇人的右手，故作無奈的模樣，拍了拍自已的額頭。
只看到那血淋淋的面板一眼，她又把嗓子眼的話生生噎了回去。
梁墨繼續開口：
“各位同學，我先問一個問題！如果按這幾位女同學的意思，我每天中午無償給她們買午餐，為的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泡她們！”
角落似乎有個膽大的男生，“你不就是想當她們的男朋友麼！”
“好！”
梁墨隨即抬起手指，指向中間的幾個女生。
“這樣說的話，那我現在就直接問問這幾位同學。”
他直直看向欲言又止的高個女。
“金奕奕同學，”
他擺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高個女金奕奕直接急了。
“什……誰要當你這種窩囊廢的女朋友？！”
她尖聲叫罵，“你這種老鼠、狗都不如的娘娘腔……”
“說得好！”
梁墨卻是當即移開視線，只是用手直指著她，卻看都不看，“金同學代表這幾位女生，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我！”
隨後，他深吸口氣，環視全班。
“如此，我想問問：既然她們如此厭惡我，現在和未來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女朋友，那麼……”
梁墨頓了頓，彷彿在讓聽眾消化他的論點。
“【無償為她們購買午餐】這一點，是不是對我就沒有任何好處了？那麼請問，我做這件事的意義何在？”
“還是說，或許我的目的，一開始根本就不在於此？”
教室裡響起一陣淅淅索索的討論聲。金奕奕等人明顯地感覺到——
民意，正在從她們這一端脫離。
腦子最好的金奕奕飛快地想著對策。這個賤人梁墨，到底是想說什麼……
“各位同學！”
不等她想清楚，梁墨已經又開口了，“機會難得，現在，就讓我說出實話吧！”
“我是見，這幾位女生體力不如男生，平時中午又勤勤懇懇，忙於學業，沒空下樓耗費精力……”
他先是把幾人捧了一通，又道，“我這才，樂於助人地，做起了順便幫她們買午餐的，有償工作！”
樂於助人，四個字被他加上重音。
後面的“有償工作”更是重重落在每個聽眾的心上。
直到此時，梁墨才轉向幾個女生，直接對她們說話。
“幾位同學，我原以為你們都是通曉事理的成熟同窗……”
他用遺憾的語氣說，“這才照顧你們的面子，沒明著，在大庭廣眾下向你們索要這午飯錢！可你們，太讓人失望了！”
他又語氣一轉。
“還是說……你們本來就打著這主意，想把欠我的錢，賴了？”
“幾位……老賴？”
梁墨笑眯眯地看著她們。
幾人頓時就炸了！
就像剛才罵梁墨是小老鼠、賤舔狗——給人起外號，打標籤這種抹黑的手段，只有她們這樣抹黑別人的份，怎麼能允許別人對她們用？！
金奕奕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
“你說誰是老賴？！是你自已要送我們午飯的，是你自已，賤的跟條狗一樣——”
然而，對面的人反應比她還大。
“給我住口！”
梁墨瞬間收起所有神色，露出真正的怒火。
他雙手撐住身前桌面，雙腿微蹲，隨後猛然一蹦——
梁墨竟原地跳起一米多高，直起身子，雙腳穩穩踩在了4班的講臺上！
有誰，能壓住此時他的氣勢？！
“我好心幫助、好生伺候你們，你們卻罵我是狗、是賤？！”
梁墨似已不單單滿足於高度，他直接抬腿，向前踩上第一排的課桌，嚇得前幾排學生趕緊逃開——
“咚，咚，咚……”
他就這麼一步步踏著桌子，一往無前！
這時，非常恰到好處的，頭頂的燈光閃爍起來。
梁墨下意識看去，只見胖子吳言正站在門口，調著4班的燈光。
雷雨未過，天色仍暗，吳言把左右兩邊的燈全部關掉，只留下中間一排，為邁步向前的梁墨鋪開唯一的光明之路！
胖子深藏功與名，向梁墨無言地伸起大拇指。
“老吳，你牛！”
梁墨心中暗歎，腳下不停。
他幾步便來到了教室中央，直挺腰板，俯視而下！
“金奕奕同學，我問你！”
梁墨聲若洪鐘，看著下方手足無措的高個女，“你既然如此厭惡我，根本不想和我有交集，為何又每天收下我買的午飯？”
“既然你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我贈與的東西，難道你同意過做我女友不成？！”
金奕奕顧不上思考，急道：
“我接受，不等於我同意……”
“呵！”
梁墨爆出怒笑，“大家都聽到了吧，這就是這幾位同學的嘴臉！”
“又想要免費的好處，又不願付出代價——如今，還要反咬施恩者一口！”
“到底誰才是貪圖小利的老鼠？到底誰才是，忘恩負義的狗？！”
地板上傳來噠噠噠的跑聲。
“你罵誰？！你怎麼敢罵人？！”
講臺旁的男生黃立坤跑到近前，瘋狂地扯著梁墨踏在桌上的腿，“你給我下來！！”
梁墨紋絲不動。
他只是低頭冷冷送去一個眼神，便嚇得那護主的男生鬆開手，連連後退。
“你也知道這是罵人？剛才就屬你罵我罵的最起勁，現在別人被罵了，你反而急了？”
梁墨冷然道，“這幾位女同學的本性已顯露無疑，可你一個男人，卻為何這麼激動，現在還要護著她們？”
“莫非……你才是最想當那個所謂的“婦女之友”的？”
金奕奕突然大叫起來：
“你違反校規！你欺負女生！”
她的聲音已帶著止不住的哭腔。一旁的齙牙妹房美芹等幾個女人，早就急得哭了出來。
“我們要去告老師，把你開除！！”
梁墨怒笑：“呵！現在想起校規來了？”
“我原本只想回自已班級，是你們用蠻力拽我進來，是你們全班先辱罵於我——現在卻說我欺負人？”
4班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午休臨近結束時分，高一的學生基本都已回到了三樓，他們聽到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都來看熱鬧。
前門後門，不知何時已擠滿了人，胖子那碩大的存在都有點看不清了。
其中，不乏聽到了梁墨剛才慷慨激昂的辯爭，並投來讚許欽佩、刮目相看的目光之人。
梁墨當即借題發揮。
“諸位同學！所有的同學們！”
他在桌上轉了一圈，朝著門口張開雙臂，“看看這幾個心懷心機的人的樣子吧！今後，無論是男是女，你們都一定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人！”
“他們先是耍著幼稚的心機坑害同學，被駁的啞口無言後，又寄希望所謂的校規保護他們？”
“這校園外的真實世界，難道也能去告老師？難道也有校規能保護你們？”
他高舉染血手指，指向下方哭哭啼啼的眾女。
“醒醒吧！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自已立一堆規矩，然後強迫別人遵守！”
“自認為身處狹隘的所謂規矩之內就萬事無憂，卻從不去思考這個世界真正的規則！”
最後，梁墨以勝利者的姿態，穩立桌上，高聲地為自已的演講收場：
“諸位同學，為自已思考！為自已的行為辯護！不要自我感動，被心機之輩矇騙！”
“要愛自已！！要將什麼所謂的、虛假的‘婦女之友’，引以為恥！”
梁墨話音剛落，人群裡的吳言就恰到好處地接上一聲叫好。
“——好！”
“好！好！！”
隨著胖子拍手帶起節奏，4班教室內外，頓時沸騰起來。
就連4班自已的學生都已倒向了另一邊。他們已不是盲目捧著中心的一分子，而是加入了“要愛自已”的一方。
他們轉而化作環繞教室的囚籠，把其中的流著羞恥淚水的幾人團團困住。
梁墨還站在高處。面對無數讚譽撲面，他卻顯得冷靜下來。
他想了想，突然又走動起來，從金奕奕等人的桌子，踏向了再後一排的課桌。
那張桌上，並排坐著兩位校花。
秦蓁早已睜開眼睛，美眸隨意掃過，卻還是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或是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她甚至沒盯著梁墨，而是更多看向門口擠著的那堆人。
而樓夢雪，一邊看著痛哭的“閨蜜”們，一邊又看看不再捧著她周圍所有同學。
她也被梁墨慷慨激昂的演講怔得說不出話來。
樓夢雪本應同樣痛恨那個肆無忌憚的囂張傢伙——然而，她的心情正複雜著時，卻只見那傢伙直接踩在了自已的桌子上。
她下意識抬頭，卻只見梁墨也正盯著她，緩緩地蹲下。
從仰視的角度，樓夢雪的視線徑直越過少年額前厚厚的劉海，看清了梁墨的全臉。
然後，她的心情竟是變得更加複雜。
“喂。”
卻只聽蹲下的梁墨，在她頭頂打了個響指，隨意地說，“這位同學。”
從沒有人敢踩她樓夢雪的桌子。
從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
樓夢雪卻抬著頭，愣愣地看去。
只見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與她對視著。
她突然有些期待，他會說什麼——
“你那幾個朋友，哭的這麼厲害，跟她們都說不上話了。”
只聽梁墨撇了撇嘴，煩躁地說道。
“你明天把所有飯錢帶來還我，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