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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紅塵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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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丹桂林裡,滿樹金黃細小的花兒,點綴著整樹的綠色樹葉。小小的花瓣散發出迷人的悠長的香氣,聞著讓人心曠神怡。這樣看來,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在桂花開的最迷人的時候來賞花,那股子香氣,確實令人魂牽夢縈。

在夜夕和蘇婉各自將自己所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後,清則便提議既然眾人已經匯合,而又來到了這丹桂林,不如一起好好地賞賞花。

對於這個提議蘇婉當然是第一個拍手贊同,嚷嚷著要在前面帶路。而夜夕對此卻並未發表任何看法,整個人從剛才開始就處於一種神遊狀態,所以不管眾人怎麼說怎麼做她也只是跟在後面不發一語。至於那個救了蘇婉的道長歸末,對於清則的提議也是微微頷首,但目光卻一直落在出神的夜夕身上。

清則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底神色漸漸幽深,嘴角卻依舊掛著那抹溫潤的笑意。

四人一直逛到日頭西斜才各自告別,清則因還要回書院一趟所以並未送夜夕兩人回去,而歸末告別後則是直接回了玄華寺。對此夜夕倒是鬆了口氣,心中還存了一些僥倖的心理。可還沒等她完全將這口氣鬆下來,事情就又出現了變故。

由於夜夕與蘇婉同路,所以兩人是一起回去的,等到告別各自回家時,天邊的日頭已經落了半輪,剩下的半輪半掩在如血的殘霞裡,看上去倒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夜夕看著心情也稍微好了些,可是等她回到竹屋推開門,看見裡面站立的那抹身影時,整個人一下子就僵硬了下來。

站在屋裡的人聽見聲響緩緩轉身,青白色的道袍上映出赤金色的霞光,看上去格外絢爛,身後揹著的桃木劍即使還未出鞘,也依舊能感覺到它的凜冽。

夜夕臉上的血色隨著他的轉身一點一點逐漸褪去,歸末見了她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著她,連話都不曾開口說一句。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竟然還是夜夕先敗下陣來。她垂下眼瞼,低著頭走進屋子裡,然後轉身將門帶上,但卻並沒有立即轉身看著歸末,而是背對著他,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道長不是回去了麼,怎麼又來到這兒了?”她這樣問道,聲音裡帶上了點笑意,“不過即便是道長有事找我,也不該是以這樣的方式吧?”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何會來找你。”歸末看著她,聲音淡淡。

“是麼?”夜夕轉過身來,抬眸看他,眼底纏繞著的笑意似真似假,“可是我不知道。”她抬起步子走向他,腳步輕的沒有一點兒聲音,“道長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歸末看著她,眼底映出她紫裙搖曳的模樣,輕輕皺了皺眉,聲音裡帶上了點肅殺:“你是妖。”

“那又如何?”夜夕停下步子,竟然承認了下來,嘴角原本清淺的笑意此時卻變成了冷笑,“難不成只要是妖,不管這妖是善是惡,道長都要除之而後快麼?”

歸末見此眉頭又皺了皺,幽深的眸子裡映出她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的模樣。

其實早在蘇婉去玄華寺上香時,他便在她身上聞到了淡淡的妖氣。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敢確定,可後來隨她一起來到丹桂林見到眼前的這個人時,他幾乎是立馬就確定這個女子是妖,但又礙於人前不好明說,所以才在分開後尋著妖氣來到了這間竹屋。

而如今這間竹屋裡只剩他們兩個,他要是不發一語就出手,取她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最終他卻沒有這麼做,出乎意料的,眼前的這隻妖,也沒有如他之前所遇到的妖一般,在知曉他身份後搖尾乞憐,求著讓他放過自己,而且冷笑著跟他在這裡說什麼妖分善惡。

不過……

歸末伸手抽出負在身後的劍,抬手撫了撫劍刃,眸子裡映出閃著寒意的劍刃:“或許真如你說妖有善惡之分,但是我的原則,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

日頭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天邊原本如血的殘霞也因為半輪弦月的升起而被映照成了銀白色。淡淡的月色透過窗戶落在刃上,映出順著劍刃不斷滑落的殷紅的血,和身著紫裙捂著肩頭、臉色蒼白的女子,看上去倒有一抹肅殺的感覺。

歸末負手而立,一隻手持劍指著半跪在地上的女子,血順著劍刃低落在青竹鋪就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夜夕捂著肩頭微微喘著氣,在心中苦笑一聲。果然,她這麼點修為還是少了些,對付一些稍微有點道行的人,連一柱香都撐不上,難怪在來人間之前姑姑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凡事都以小心為主,怕就是怕被這些道士發現了,但是……夜夕嘆息一聲,人算不如天算,無論她再怎麼小心,該來的還是會來。

歸末垂下眼瞼看著這個女子,不可否認的是她長得的確很是脫俗,只是一襲紫裙,一根玉簪,便能穿出常人所不及的風采來。若她是人……可終歸,她是妖。

歸末閉了閉眼,手中的臉又逼近幾分:“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或是有什麼願望?說出來……或許我會幫你實現。”

夜夕慢慢抬頭看他,臉上表情冷淡。可是瞧了他一會兒後,冷淡的表情又逐漸崩裂,緩緩露出一個笑來。那笑涼涼的,不動聲色地繞進眸子裡,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歸末忽然愣住。他見過很多妖在臨死前痛哭流涕地求他放過自己,或是拼了全力反擊一次然後在他抵擋的空隙裡逃跑,可眼前的這隻妖,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綻放出一個笑來,美豔得不可方物。

歸末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身子半隱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你不怕?”他這樣問道,聲音沒有半點起伏。

“怕有什麼用?總歸都是要死了。”夜夕看著他,嘴角笑意不減,“我沒有什麼話要說,也沒有什麼願望,所以……你要動手,就快點吧。”

言罷,她再次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閉上雙眼,表情裡帶了一絲決絕,看模樣頗有些任人宰割的意味。

歸末持劍的手又逼近了幾分,閃著寒芒的劍刃直指她的眉心,只要再前進那麼一點,他就可以輕易地取走眼前這個人的性命。可是……

歸末握著劍的手緊了緊,看著她默了好半晌,卻還是沒能刺下去。夜夕閉著的眼輕輕顫了顫,耳邊似是傳來收劍入鞘的輕響,她猶豫片刻,還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雙眼睜開的那一剎那,映出眼瞼的,是大開的竹門。門外竹林環繞,清冷的月色透過樹縫稀稀疏疏地撒在地上。門前的小道上,一身青白色道袍的人背對著她緩步往前走去,手中握著的,是已經收入劍鞘的長劍。

夜夕怔了怔,然而還沒等她細想,略帶深沉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來。

“你的命我先留著,等哪一天你手上沾了血,我再來找你。”

夜夕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入陰影裡,然後逐漸失去蹤影。好半晌她才看著早就沒有人影的小道扯著嘴角笑了笑,也不管那個人聽不聽的見,輕聲道了一句:“多謝。”

深藍色的夜幕上,一彎弦月明亮。而在不遠處竹林落下的陰影裡,白色衣角一閃而過。

自那天的風波以後,此後的日子夜夕過得也還算是舒心。

由於蘇婉一個人待著無聊所以會常常來找她,而每次她來阿蹠也都會跟著找過來湊湊熱鬧,順便跟她鬥鬥嘴,這時候夜夕就會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偶爾插上兩句,看著他們把彼此氣的頭頂冒煙的模樣,日子倒也過得蠻快。

但讓她沒找到的是,她的竹屋除了蘇婉和阿蹠是常客外,後來又添了兩個人——歸末和清則。

清則的話是蘇婉帶著他來的,說是在街上碰巧遇上,又逢上蘇婉正要來她這裡,清則也問了一句,然後兩人便結伴來到了她這裡。而從此以後就巧遇不斷,清則也是三天兩頭地就要來一回。人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夜夕想著他都來這麼多次了,自己不表個態也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就說出了“若是你有時間,便常來做客”的話。

至於歸末,他來的時候誰也沒透過,算的上是悄無聲息。那時夜夕正和蘇婉一起釀酒,一回頭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把兩人嚇得夠嗆。好在那時候歸末並沒有管她們,只是看了看她倆身後,道:“你們在釀酒?”

夜夕和蘇婉明顯還沒有從他突然出現的震驚裡回過神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蘇婉見歸末問了問題,不能就這樣冷著場,扯著嘴角笑道:“是啊是啊!就是用那天我們摘的桂花釀的!”說完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道長,你怎麼來了啊?”

蘇婉雖是這樣問,但歸末卻彷彿沒聽見般,只是繞過她們走向酒罈子,似乎對著桂花釀很感興趣的模樣。他繞著酒罈轉了一圈,才抬頭看向各懷心思的兩人:“你會釀酒?”雖說沒指名問誰,但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夜夕身上。

夜夕見了也沒猶豫,很是乾脆地點點頭:“會。”

蘇婉見此連忙在旁邊補充了一句:“道長,夜夕姐姐釀的酒可好了!”說完似是覺得這句話不夠服人,看了夜夕一眼又道,“對了,夜夕姐姐,你不是還剩一罈桂花釀麼?要不要給道長嚐嚐?”

夜夕愣了愣,下意識地就要拒絕:“我……”

可是話還沒開頭就被歸末打斷:“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婉見此“嘿嘿”一笑,連蹦帶跳地往竹屋裡跑去,邊跑還邊喊到:“那道長,我就去拿酒了啊!夜夕姐姐,你也不要捨不得,這回的酒,等明年開春就可以喝了!”

夜夕想要阻止卻來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蘇婉跑進屋子裡。

蘇婉一走,外面又重新陷入了難言的尷尬氛圍中。這是兩人自那日後第一次見面,雖然過去已久,可是那種生死攸關的後怕卻還是在心頭盤繞不散。夜夕感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乾脆轉身繼續釀她的酒。

身邊的歸末似乎也發現了氣氛的尷尬,默了半晌輕聲道:“你不用多想,我來……你就當我是在監視你吧。但不過我說過,等哪一天你手上沾了血,我就會取你性命。”

夜夕的動作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了。”

屋裡傳來蘇婉叫他去嘗酒的聲音,歸末應了一聲,正準備抬腳往屋裡走去,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雖然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歸末卻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抬起步子緩步往竹屋走去,青白色的道袍被風揚起。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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