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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望著醉醺的姜紅顏,默默地走到桌旁坐下。
“你今日如此著急出世,是為了婉芳妹妹?”
祁明依舊默不作聲,點點以示肯定。
“呵呵,我真羨慕婉芳妹妹能有你這樣痴情的男人為之痴情呀!”
姜紅顏將月牙杯中產自古姜氏領域的烈酒一飲而盡,整個人呆滯地望著晶瑩剔透的月牙杯。
“紅顏姑娘亦有許多痴情男兒追求。”
“呵呵,若有,他們肯為了我指劍天下嗎?若有,他們肯為了我拋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功與名嗎?痴情男兒,呵,多麼可笑!”
祁明此次依舊選擇了沉默。
微微的月光從窗外灑落,二人都未出聲打破此時此刻的安寧。
不知過去多久,興許是姜紅顏酒醒了,淡淡說道:“你要小心李瑾琰,藏了這麼多年狼子野心,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引戰天下,事有蹊蹺。”
祁明亦深知這一點:“我早已看出他的野心,你既知曉李瑾琰是如此,何苦又要投於其下呢?以你的本事,天下如此之大,何處不是你發揮的地方?”
這已是祁明第二次如此詢問姜紅顏了。
姜紅顏沉默許久,深深地嘆了口氣方才緩緩道來:“我姜氏英靈十萬,我恨透了戰爭,我亦恨透了當年圍剿我們的李氏和蕭氏。”
“戰役結束之際,李氏已攻至我姜氏皇殿內,就像這樣一個宮殿內。”
說至此,姜紅顏望著棲遲客棧的佈置擺設,與姜氏皇殿一模一樣,止不住的淚水自姜紅顏眼角流出,她未去擦拭,仍有眼淚在臉頰流淌。
“李氏鐵騎騎馬上殿踏碎了我姜氏顏面,提刀直指父王,威逼父王投降,否則…否則滅全族!”
姜紅顏拽緊拳頭,修長的指甲陷入手掌幾分,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父王為了保全剩餘的人,被迫與李氏簽下協議,至今族人被李氏困於姜氏舊址,我唯有聽命李瑾琰,他一令之下,父王用尊嚴換來的族人性命皆會化為烏有。”
祁明這時才緩緩開口道:“芳兒所說沒錯,若無人出面阻止戰爭,天下大亂死傷無數。若我當年再快一點,或許紅顏姑娘的族人亦可免此冤屈。”
“不,祁明。這並非你的錯,你替天行道,阻止這無盡的殺戮,是你救贖了我們!”
祁明端詳著自己五指張開的雙手,苦笑道:“從前人人皆稱我是冷血無情的劊子手,與其說是我救贖了你們,倒不如說是芳兒救贖了我,是她讓知曉我手中的劍不是殺戮,而是保護。”
“所以說,羨慕婉芳妹妹呀,她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蓮花,那麼地善良。”
一個音符再次打破客棧內的寧靜,姜紅顏面前是一張古箏,古箏古樸典雅,高潔潤美,還帶有淡淡的檀木香。
古箏樂起,婉轉悠揚,和雅清淡,清韻十足,或纏綿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馬搖鈴。
祁明陶醉於琴聲中,耳旁卻似乎不只古箏聲,還有那美妙的琵琶合奏。
早年間,祁明,李婉芳,姜紅顏相識,李婉芳手扶琵琶,姜紅顏手彈古箏,祁明舞起那雙劍,風起吹落,卷漫天紅葉飛揚!
曲終有結時,夜總有天明時,人,終有分別時。
祁明,姜紅顏面帶凝重,抱拳辭別。這一別,下次見面二人則互為敵。
次日,姜紅顏早已聯絡好買家,這間璇祚鎮最響亮的招牌棲遲客棧要轉交他人了,姜紅顏姐妹二人這一次莫作停留,繼狂刀客屠華軒離開了璇祚鎮。
隨後是慕容楓的離去,江湖上的分別對於他而言,早習以為常,並未多留與劍道知己祁明敘舊。先是李瑾琰違信,再是祁明已入世,五年約期早已名存實亡,距離新的一輪劍主易位已接近,五年的隱忍,他要去拿回屬於他的名號,龍吟將再次響徹這片江湖!
最後祁明陪著明德在璇祚鎮玩了一日時光,也與明德說明了一切緣由,他願意跟著未明叔叔去鳳堯,他還揚言道要長大也要能夠幫上祁明。
屆時環顧四周,皆為陌生人,似乎回到了祁明初出江湖之時,舉目無親,孤生一人,唯手中劍一長一短,那個時候的自己眼裡只有仇恨和殺戮,而現在他看到的是救贖與保護。
“重新開始吧!”
祁明一人雙劍最後一個離開璇祚鎮,自此璇祚風波停息。
璇祚鎮依靠璇祚山,與世無爭,和光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