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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讓一讓！”
清晨賀蘭的早市上，一名挑著扁擔買菜的小販不耐煩的衝著道路上一個衣著破爛的乞丐喝道。
賀蘭的早市時間寶貴，慢了一步，那就是步步慢。
“哎，哎，好來好來，我這就讓開。”
衣著破爛的乞丐陪著笑臉趕忙捧著破碗讓開道路。
小販急匆匆的從乞丐的旁邊過去，帶起的風吹開了乞丐破爛的衣衫，露出了他懷中黑色包裹的一角。
乞丐慢吞吞的挪到街邊的牆角，將手裡的破碗放到了面前，悽慘的吆喝著
“行行好吧，三天沒吃飯了。”
有不少早起採買的良家婦人動了惻隱之心，一枚通寶，半個饅頭的放到乞丐的碗裡。
不一會就攢成了一座小山。
乞丐連恩帶謝的捧著碗離開了這處牆角，左拐右拐的來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小巷角落。
將碗重新放到地面上，乞丐沒有動任何的東西。
褪下了破爛的衣衫，露出的是一具滿是刀傷的身體和一個漆黑的包裹。
乞丐並指從那一碗匯聚著百人煙火的食物上劃過，絲絲縷縷的氣機從食物裡浮現出來，將乞丐身上的傷口緩緩籠罩，然後逐漸變得透明。
乞丐身上的刀傷小了一絲。
“這樣療傷，啥時候是個頭。”
乞丐看著身上跟之前基本沒什麼兩樣的傷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抖了抖地上的破爛衣衫，將他重新穿到身上，漆黑的紋路在乞丐的心口一閃而逝。乞丐的整個氣息頓時變得飄渺不定並且毫不起眼，就跟一個普通的乞丐沒什麼兩樣。
鄭衡，冠名‘千面人’。所依仗的，一是一手冠絕灃郡的易容術，二就是鄭衡的術，能將自身的氣機徹底的打亂隱藏起來。
“那孤獨家的‘浪蕩仙’下手真的狠，人還在荒桁洞天，一具化身就能給我砍成這樣。”
鄭衡將黑色包裹仔細的掛在懷裡，撫摸著手臂上的傷口，心裡一陣唏噓。
那不是普通的傷口，都是被‘浪蕩仙’孤獨承江一刀一刀砍出來的道傷，每一道傷口上都附加著孤獨承江的術道。
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破碗，裡面的東西早就變成了飛灰，鄭衡只需要這些東西里面的世俗煙火氣來消磨孤獨承江的術道，至於食物，他一路上早就不知道易容吃了多少霸王餐了。
步履蹣跚的走出小巷，鄭衡又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破爛乞丐。
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子從鄭衡身邊擦肩而過，身邊跟著一隻威武的黃犬。
沒有任何的表示，男子就這樣和鄭衡擦肩而過，隨後遠去。
“‘金毛犬’王孟瑤。”
鄭衡在心裡默默的說道。
他知道，隨著他在城外故意洩漏的那道氣機被柯家的白鴿衛捕獲，他在賀蘭的訊息必定會被傳出去。為了他懷裡這一柄昆吾寶刀，來賀蘭的江湖人只會多而不會少。
而這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需要煙火氣來療養自身的傷勢，隨著大量高手匯聚在賀蘭，煙火氣會伴隨著各種術，各種氣血的混雜而變得更加濃烈，那他的療傷也會更加的順利。
至於自己被發現，鄭衡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就像剛才和他擦肩而過都沒有發現分毫異樣的王孟瑤一樣，他有這個自信，在自己不主動洩漏氣機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名武宗之上可以發現自己。
如果再有陸地神仙的化身來這裡，那他也能早早的跑。
“都是生活所迫。各位兄臺，你們要白跑一趟咯。”
鄭衡喃喃的小聲說了一句，繼續拿著破碗尋找下一個乞討的地點。
驀的，鄭衡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回頭，映入鄭衡眼眸的是一個身著錦服的俊嬌公子哥。
“鄭衡？”
“劉錦！”
鄭衡驚喜的小聲說道。
‘妙手神偷’劉錦，世人只知道他是名震天下的神偷，卻不知他更是鄭衡多年的好友，兩人對於偷竊這一個行當上，有過多次高精尖的交流。
“你怎麼來賀蘭縣了？”
“我聽說你去黑山偷昆吾寶刀，卻被‘浪蕩仙’重傷，這不就特來賀蘭找你，儘可能護你一下。”
“好兄弟！”
鄭衡興奮的拉了一下劉錦的袖子。
“現在傷勢怎麼樣？”
“很重，渾身氣血真氣幾乎停滯不動，只能勉強催動一下術來遮掩氣機，要不然我早被孤獨家的那一群瘋子給弄死了。”
劉錦輕輕掀開鄭衡的袖子，看到了那猙獰的刀傷。
“都是孤獨承江砍的？”
“差不多，那個瘋子實力又增強了，一個化身就差點砍死我。”
回想起那一日的驚險，鄭衡一陣唏噓。
“走吧，跟我去我客棧裡呆會。好歹換身衣裳，你聞聞你這一身的餿味。”
劉錦拉住了鄭衡的袖子。
“別了，我得收集煙火氣療傷，走街串巷的正好，至於餿味，我現在扮演的就是乞丐鄭三。”
鄭衡衝著劉錦笑了笑。
“不怕別人發現你？”
“除了你，誰能找得到我？”
“說的也是。”
“對了，這個給你。”
鄭衡將懷裡的黑色包裹遞給了劉錦。
“昆吾寶刀？”
“對，這是我身上唯一的破綻，既然你來了，正好放到你那。”
“行，我就住在賀蘭北城的安寧客棧，有事去客棧門口尋我。”
“好。”
劉錦將腰間的酒葫蘆遞給鄭衡，鄭衡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隨後將酒葫蘆還給劉錦，衝他揮了揮手。劉錦明白了鄭衡的意思，拱了拱手，隨即帶著昆吾寶刀身形鬼魅的離去。
鄭衡重新變成了乞丐鄭三，捧著破碗四處乞討。
陽光穿插著從賀蘭上空的雲層上射下來，鋪撒上整個賀蘭。紛紛攘攘的江湖人，熱熱鬧鬧的老百姓。
有揹負著一柄銀槍的堅毅男子目光如鷹隼的蹲在城頭，在他的不遠處是一處小院，裡面有一對父子正在胡吃海喝的吃著烤全羊。
正是孤獨泰和孤獨平。
男子撫摸著脖頸處一道猙獰的傷疤，看著小院裡父子倆粗魯的吃相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樣。
漆黑的影子在一處處房屋下的陰影裡跳躍，隱約可以看出一個手持匕首的人影。
牽著黃犬的男子面帶笑意的逛著賀蘭的早市，時不時的和一些商販溫和的商談。
柯家的白鴿仍然來往的絡繹不絕。
方平那一張記錄著武宗之上的紙張上面已經又多出了三個人名。
“‘繡刀’張虎。”
一位佩戴著一柄黑鞘長刀的壯實漢子在早市的牛肉湯鋪面上大口大口的吃著牛肉，刀鞘上繫著一條彩色的穗子。
“‘斬燕刀’林不覺，‘黑山’周端。”
林不覺和周端正在一家茶樓裡聽著講書先生最新的故事《蘇大俠之身戰雙虎》，二人一邊聽，一邊面面相覷。
柯洪太正在自己後院的魚塘裡賞魚，從一旁的家僕手裡捏過一小撮魚食扔到魚塘裡。
一大圈錦鯉熱熱鬧鬧的蜂擁而上。
“哈哈哈，有了點好處就這樣去搶，這魚還真是好玩。”
柯洪太被魚兒搶食逗的哈哈大笑，等到笑夠了，柯洪太將魚食一把全都灑向了魚塘。
“江湖，和這個魚塘又有什麼區別呢？”
柯洪太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看著魚塘裡瘋狂搶食的錦鯉，淡淡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