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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根針的時候,忽然抬起頭,看了看長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敢擅做決斷.”
“講!”
長公主說話沉穩有力。
“你是想要世子殿下做個有中人之壽的健康之人,還是想要他福壽綿延,但終身纏綿病榻?”
這……這抉擇如此艱難!長公主瞳孔灰敗,雙唇顫抖,卻許久不肯出聲。
“就不能有第三種選擇?”
沈星奴回答得乾脆利落,擲地有聲:“不能.”
長公主眼前一黑,腳下一軟,險些暈了過去,但懷靈郡主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
“娘,定是他醫術不精,咱們要不換個人吧……或許我再去請季神醫……”聽到這話,沈星奴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毒除我以外,世上或許有第二人可解,但決計不在新垣城。
我師叔不擅研毒,更加不會了。
長公主,我還等著你的答案呢.”
長公主沉思良久,終於艱難的開了口:“我要我兒永遠……永遠陪在我身邊……”既如此……沈星奴點了點頭。
無論長公主是什麼決定,她都尊重對方的選擇。
她將銀針從天樞穴挪到了天柱穴之上,而後找準地方,深深地刺了進去。
只在一瞬間,燕聞身上的面板明暗交替,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慘白如雪的燕聞竟變成了一具幾乎全黑的焦炭。
沈星奴將他扶坐起來,而後在他背後的穴道之上一通點按,燕聞雙目忽睜,他痛苦的呻吟了幾聲,隨即“哇”的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液來,緊接著又昏死了過去。
沒等長公主發問,燕聞已悠悠醒轉。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虛弱的問道:“我……還活著?”
長公主握住他的雙手,剎那之間淚如雨下:“我兒……你有救了!”
“也不盡然,”沈星奴收拾著行囊,“世子爺而今身子虛弱,殿下儘可放心進補——咦?我的炙羊肉呢?”
懷靈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忙起來我就給忘了……不過你放心,已經在殺了!”
“……”沈星奴無語。
燕聞細細的打量著面前的救命恩人,見他年紀尚小,眉目之間頗有英氣,行事做派雖然率真,卻隱隱有著俠義之風。
也難怪自己看走眼了。
燕聞世子艱難的坐起身,拱手說道:“多謝小神醫救命之恩!”
“世子爺不必多禮,只要長公主殿下不將我扒了衣服去遊街,我就謝天謝地了.”
聽到這話,長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她收斂了笑容,沉聲說道:“本公主是非分明,對你自有賞賜奉上。
但我兒尚未痊癒,日後如不見起色,我定拿你是問!”
沈星奴還沒走出這個院子,長公主府裡發生的事情已然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小小的紙條被衛朔揉成了一團,他隨手一丟,紙團被扔進了炭火之中。
他的心情聽上去似乎很不好:“是什麼人救的他?”
卓巖的表情十分凝重,他跪在地上沉聲說道:“聽說那神醫是懷靈郡主從民間尋來,只是從何而來,尚不清楚.”
民間的神醫……高陽郡伯夫人也是為神醫所救,燕聞也是被神醫所救!“與高陽郡伯府上的可是同一人?”
卓巖立馬搖頭:“不是!上回的醫士三十多歲,這回是一十幾歲的年輕男子.”
衛朔冷笑不止: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神醫?“那就看看再說,”衛朔凝神盯著那柄短劍,“如此小的年紀,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通天的本事.”
沈星奴領了賞賜以後,便匆匆忙忙的告別了府內眾人。
一抬頭,屋外已是滿天星斗,原來天已黑了許久了。
她緊趕慢趕回到家,季逢安等人已經等急了。
見沈星奴終於歸家,季逢安不住的唸叨:“你……你終於回來了!你若再不回來,我可要去報官了!”
樂寧殷勤的接過她的藥箱子,滿臉寫著委屈:“我在屋子裡翻書看得正入神,一出門你就不見了。
阿叔問我你去哪了,我也答不上來……”沈星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著說道:“不怪他,我被擄到長公主府去了.”
“咔嚓——”,季逢安手上一抖,茶杯險些摔了個粉碎。
他忙問道:“殿下她……她沒對你如何吧?”
沈星奴掏出一疊銀票:“倒是沒對我如何,不過,我應該是第一個從她那裡討到賞賜的醫士吧.”
季逢安接過銀票,他嚥了口唾沫,一板一眼的數了起來,一時間他竟興奮得有些忘形:“八百八十八兩!蒼天……殿下出手真大方!”
頓了一下,他才接著說道:“你專攻疑難雜症,天賦遠超常人,這世上沒有什麼毒是你解不了的,我早該想到了……”“星奴,你別蜷在後院了,出診吧!”
沈星奴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季逢安的提議,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拒絕了。
他們樹敵頗多,樹大招風,還是低調些為妙。
比起單獨出診,沈星奴對如何花錢更感興趣。
她掂量了一下目前手裡的銀兩,心中有了底:看來是時候換一處大些的宅子了!她將內宅事務悉數交予了阿祿,自己則在中間人的帶領下四處尋找合適的宅院。
那中間人申娘子是個心眼極多的,最初幾日她總帶沈星奴兜圈子,繞來繞去卻不做正事。
沈星奴一生氣,索性決定晾著她,自己親自去尋。
但做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她將新垣城裡轉遍了,也只找到幾處不那麼合適的宅子——不是大小不合適,就是價格不合適。
如此一來,她的熱情也消減了許多。
這天沈星奴破天荒的沒出門,她重新捧起了《黃帝內經》,在房間裡研習古醫術。
她正惆悵著,卻聽見院子裡的阿祿也嘆了口氣。
她不由得放下醫書,問道:“你怎麼了,如此哀怨?”
阿祿拿起笤帚指了指空曠的院子,“這幾日也不知怎的,來咱們這看診的病人越來越少了,還都是些窮苦百姓;師父又心軟,通常連診金都不收,這幾日咱們可是入不敷出了!”
沈星奴最近對院子都不如何上心,的確沒注意到這些變化。
聽到阿祿這麼說,她特地留心觀察著,發現的確是這麼回事。
按理來說,應該同尋常日子裡一樣來看診的病人五花八門才是:窮苦者有之,富裕者有之,尊貴者有之,卑賤者亦有之。
除此以外,最近也沒有幾戶人家前來請師叔上門看診了。
直覺告訴沈星奴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但為了令阿祿安心,她嘴上說著敷衍的話。
而後,她放下醫書,決定出門查探一番,然而人們認出她以後,眼神都變得奇奇怪怪的,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
她想了許久,忽然聯想到了前來商談“雙贏”事宜的面目可憎的孫掌櫃。
為了探探虛實,她跑去孫記藥鋪,藉口說要買些藥材。
果不其然!那夥計一聽說她是逢安醫館的人立馬便變了臉色,傲慢的說著:“對不起,不賣!”
沈星奴掏出一錠銀子晃了晃,“現成的買賣也不做嗎?我還沒說買什麼呢!”
夥計白了她一眼:“你少在這賣弄!咱說不賣,那就是不賣!”
沈星奴心中明白了四五分,她收起銀子,假裝生氣:“你不賣就不賣,我上別處買去!”
那夥計譏笑著,高聲嚷嚷:“你上哪去也沒人賣給你!”
聽到這話,沈星奴背影一僵。
為了驗證他所說的虛實,她一連跑了七八個藥材鋪,都無人肯售賣藥材給她。
有家藥材鋪的掌櫃實在看不下去,他將沈星奴拉到一邊,偷偷說道:“小郎君,不是老朽不肯賣給你,實在是不敢得罪邱行首啊!這醫藥是一家,他就是老大,咱們身家性命都託付在此一家小藥鋪上,您就別為難我了!”
沈星奴冷笑:“他可還有什麼別的指令?”
掌櫃的猶豫了一下,遮遮掩掩的說著:“他……他還說,凡是去你們醫館看診的百姓,統統不許到城裡的藥鋪買藥……唉,大家實在也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