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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不明就裡、懵懵懂懂的奶孃被帶到薛婆子跟前。
後者大醉一場,直到午後方才醒來。
宿醉醒來的薛婆子看起來神清氣爽,洗把臉後便和阿精說說笑笑,順便飽餐一頓。
看她神情氣色,好像昨晚罵街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到兩個奶孃,薛婆子笑逐顏開。
吃完午飯後,她已經將兩位奶孃的家世背景打聽清楚,對她們讚不絕口,滿意十分。
薛婆子強大的事業心重新佔領高地。
她領著二人騎著小毛驢上路,向心月山莊趕去。
探秘劍仙們也沒閒著。
歐陽巧石施展遁地之術,悄無聲息,穿行跟隨。
阿精和齊弘毅駕起劍光,暗中前進。
甘瑩瑩和司徒平道行較弱,兩人遠遠跟在最後,避免打草驚蛇。
不一會兒就來到暗中觀察心月山莊的所在。
從遠處望去,只見心月山莊白色的牆壁格外高,連同牆頂青黛色的瓦共同勾勒出簡約的輪廓。
這牆如此之高,透過牆頭只能看到的幾株高大的樹木,使整棟院子顯得非常含蓄。
齊弘毅在此曾暗中觀察,他低聲說道:“這兩天,心月山莊閉門謝客,無人前來造訪,也不見裡面有人出來.”
天劫絕非兒戲。
薛婆子上前敲門。
半天沒有人響應。
甘瑩瑩低聲問道:“想是見奶孃一直沒上門,妖狐已經駕彌塵幡逃走了吧.”
齊弘毅搖頭答道:“不會。
彌塵幡雖可來去自由,但如果發動必會幻化成一道紫虹,沖天而去。
不會毫無徵兆.”
薛婆子竟也不客氣,徑直開啟門,帶兩位同行之人進去。
心月山莊裡是另一派風光,完全不同於外表的簡約。
在幾株高大樹木的掩映之下,一叢叢灌木點綴其間,各逞其能。
院中遍植奇花異卉,瑤草佳木,花開不敗。
是一個神秘而危險的大花園。
院中盛開的四色芍藥,顯出奪人的妖豔;車的車輪一般大的牡丹,雍容華貴,攝人心魄;月季有花無葉,孤芳自賞,玫瑰有葉無花,孤葉自憐;更有七彩鬱金香、芬芳黑玫瑰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上古異卉。
這些異卉有的葉子大過象耳,有的葉子狀如手掌,有的葉子折在一起層層疊疊。
上面所開的各色花朵形狀奇特,顏色豔麗到讓人體會到濃烈的不友好,甚至感覺被冒犯。
與這些妖冶鮮花相伴而生的是更加妖冶的五彩斑斕的昆蟲。
手掌大的甲殼蟲閃爍著金屬冷峻的光芒,不停爬動;金黃色的螞蚱上有黑色的條紋,飛行的時候可以看到血色的軟翅;瘦長的螳螂嘴裡不斷冒出大氣泡,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你。
與其說是盛開的鮮花會招惹昆蟲,不如說連鮮花也會嫉妒昆蟲的鮮豔。
寶相夫人生活奢靡,可見一斑。
也不知她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將這些生長於不同地域,盛放於不同季節的花相聚在一起,爭奇鬥豔,逆四時和水土而行。
歐陽巧石對土地感情極深,見此情景,皺起眉頭,想必心中不悅。
心月山莊光怪陸離的景緻,被他透過戴在奶孃手腕上的兩塊落花生玉佩一一看到。
原來,這兩塊玉佩是歐陽巧石在峨眉山修行時的得意之作。
看上去毫無異常,卻是他以自己的兩顆牙齒藉助地火經一百八十八天所煉就。
歐陽巧石將它們的神奇之處一一道來。
此寶又名掌中寶,不僅所用材質極為奇特,而且凝聚主人不少道行,可以起到傳遞資訊之用。
透過它們,歐陽巧石可以在自己的手掌上看到玉石所在地之景物,聽到玉石所在地之聲音。
因為材質特殊,它們只有歐陽巧石可以駕馭,和他心心相印。
心月山莊中駭異景色讓圍在歐陽巧石手掌旁邊的人非常驚訝。
甘瑩瑩壓低聲音猜測道:“妖狐蒐羅這些奇花怪蟲,頗有一些警示的意味,莫非在虛張聲勢?”
司徒平從未身臨其境見過這陣仗,心中感到隱隱不安。
他曾在司天臺的圖譜之中見到不少院中花草和毒蟲。
他說道:“掃眼看去,這些花蟲相生相剋乖戾異常,對於異派邪功修煉大有用處,肯定藉此籠絡不少邪魔歪道.”
如今天狐用人之際,會不會有異派之人相幫?會有多少異派?齊弘毅看穿司徒平的想法,說道:“妖狐天劫,脆弱無比。
有多少異派想趁火打劫,不見得會有靠得住的幫兇.”
歐陽巧石眯起眼睛辨認自己手掌上所見之物,說道:“話雖如此,而今蟲草在這花園中不斷孳生,守望相助成就七蟲七花陣,其功效倍增。
並不容易處理,需要提前想好應對之策.”
司徒平的目光悄悄看過三位首席。
只有他們有對敵經驗。
三人都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不一會兒,薛婆子攜帶兩位牙婆朝著心月山莊主建築——小樓房前行。
它位於大院正中,與周圍花木渾然天成。
一看便是天狐寶相住所。
依著習慣踩踏出的小徑自然與花木融為一體,依稀可以看到小徑下面鋪著的沙子幻化出幽暗光芒。
薛婆子一行終於到小樓外面。
小樓承重全靠高大的立柱,窗戶上圍著誇張華麗的帷幔。
小樓前面的空地上,是幾張大理石桌子。
想必是妖狐用來招待客人之用。
司徒平猛然之間覺得這桌子有點眼熟。
薛婆子三人進入小樓中。
雖然已是薄暮時分,只見樓裡到處通明,霞光灩灩。
牆壁細白如玉,四角上垂掛著四個小孩拳頭大的珠珠,發出柔和的亮光照得全室纖塵不染,陳設華麗到極處。
屋裡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約有十八九歲光景,生得穠纖合度,容光照人。
男子穿著簡約得體,一身白衣。
披散著頭髮一絲不亂,全身上下零星點綴著首飾珠寶,頭髮中不曾插有簪子,卻是顯得貴氣逼人,居然仙風道骨,頗有根基。
寶相夫人遊戲人間,天劫就在眼前,陪在她身邊的居然是這年輕的慰藉?如非行差踏錯,這年輕後生想必也會成為仙林之中有名有姓的角色。
薛婆子趕上前去,說道:“老身給少爺請安.”
這位白衣少年看上去眼神渙散,並不聚焦,若有所思或者精血不足?片刻之後,他開口問道:“大娘怎得今天才來,莫不是在路上耽擱了?”
心月山莊是何等客戶,自然不能因為路人放鴿子。
薛婆子張口就來,說道:“老身這幾日在陪都被秦府叫過去,一時半刻走不開…”聽到“秦府”兩個字,這位少爺抬頭看薛婆子一眼,眼神複雜。
他打斷她,皺眉重複道:“秦府?”
薛婆子點點頭。
秦府?司徒平猛然想起,司天臺同窗秦寒萼郡主千金之軀,她的祖母正是居住在平州城。
秦府乃是平州城第一大官宦之家。
此刻,白衣少年看到薛婆子身後的兩個少婦,目光掃過兩粒落花生玉佩,並未做停留。
並沒發現什麼異樣。
司徒平看到少年臉上沒有表情,疏離的眼神之中燃燒著倔強的慾望。
白衣少年看向薛婆子,問道:“這兩位是請你幫忙留意的奶孃?”
薛婆子湊上前一步,一臉笑意說道:“正是,少爺請過目.”
兩位奶孃慌忙上前,給這位少爺請安。
他輕哼一聲,算是知道了。
薛婆子笑著指著兩位奶孃,說道:“婆婆吩咐下來的事兒,那不就是老身自己的事兒嘛。
個頂個一流,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白衣少年略一點頭,問道:“婆婆可好?”
薛婆子搖頭晃腦竹筒倒豆子一般答道:“託您的福,婆婆在陪都運河岸邊過得非常快活。
婆婆還託我給寶相夫人問好,說這幾天不得空,趕明兒親自來和寶相夫人聊天…”白衣少年擺擺手,薛婆子識趣閉嘴。
片刻之後,薛婆子繼續試探性問道:“敢問這次府上急急尋奶孃,可是有什麼大活兒要做?“歐陽巧石一行人凝神靜聽,終於到重點。
白衣少年面無表情,好像沒有聽到。
約莫一刻鐘後,他說道:“奶孃今天還不用辛苦,需等到明天。
會有仙人聖嬰降臨我院,到時候請兩位奶孃施展一番。
只需要悉心照顧聖嬰就好,其他事情願意幹就伸伸手,閒著休息也成.”
仙人聖嬰?妖狐天劫元嬰?司徒平心中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他感覺到每個人都不自覺屏住呼吸。
仙林留名,在此一戰。
兩位奶孃上前一步,低眉順眼回答道:“奴家靜候差遣.”
白衣少年繼續說道:“酬勞嘛,想必婆婆都跟你們說過了.”
薛婆子不住點頭,說道:“一切聽您和婆婆吩咐.”
白衣少年低頭看著腳下,將手中的銀票交給薛婆子,眼睛抬也不抬地說道:“辛苦十天,白銀兩萬兩.”
薛婆子急忙接過,說道:“規矩我都懂。
回到平州城,我會和婆婆交差.”
兩位奶孃見到銀票,再次萬福道謝。
白衣少年閉眼打坐,不再說話。
薛婆子就像是半個主人,對兩位奶孃說道:“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去一樓客房休息,小樓旁邊是廚房,想吃點什麼,自己動手.”
明天就要開始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