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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平不用猜也知道,綠袍包裹之下,便是讓仙林同道垂涎三尺、痛恨多年的天狐寶相夫人。
獵狐大捷。
如此看來,洞中的手帕與寶相夫人有莫大的關係。
司徒平心中殘存的希望的光芒黯然熄滅,一時之間,千頭萬緒。
天狐莫非真是秦寒萼的生母?秦寒萼是金枝玉葉的郡主,自小在司天臺長大,想必不知情的罷?這樣一個旁門左道的母親,秦寒萼該如何承受?以後的她會不會在仙林中颳起一陣腥風血雨?陸修靜大師的黃花地丁種子,為何選出這種弟子?司天臺會犯下這種錯誤嗎?天下先林,何去何從?司徒平心中千頭萬緒,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秦寒萼的身影。
天牢外的齊弘毅伸手,掀開綠袍,露出裡面的大蚌殼。
齊弘毅有節奏地拍打,感到與有榮焉。
他笑著昂然問道:“這次獵狐,一切可還順利?”
甘瑩瑩喜氣洋洋,說道:“多虧齊大哥神機妙算,天狐天劫,無所遁形.”
司徒平只覺得身心俱被浸沒在冰水之中,其寒刺骨。
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命運以這樣一種奇怪的方式,和天狐糾纏在一起。
站在甘瑩瑩旁邊的阿精點點頭,輕嘆一口氣,一邊將大蚌殼送進司徒平旁邊的天牢之中,說道:“妖狐兇狡,更有旁門左道中的什麼姥姥從中作梗,關大倫師兄受傷很重.”
齊弘的微笑凝固在臉上,凝聚成一朵陰雲。
他眉頭緊皺,面色凝重,開口試探性地問道:“九轉長春鼎玄妙非常,師弟吉人天相,想來並無大礙吧?”
阿精搖搖頭,語氣微妙地說道:“師父正在調理。
不知道關師兄能不能跨過這道坎.”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三人將妖狐藏身的大蚌殼推入天牢之中。
阿精和齊弘毅伸開雙手,將綠袍從大蚌殼上掀下,帶離天牢。
兩人站在天牢外面,並指如戟,神目如電,對著天牢唸唸有詞。
但見電光環飛舞繞天牢,耳聞噼裡啪啦之聲。
兩人施法完畢,阿精無意之中掃到關在旁邊的司徒平,似笑非笑說道:“齊師兄,啟動天牢結界,就算是天上的金仙駕臨,也難以從火石山逃走.”
甘瑩瑩蹦蹦跳跳,說道:“稱得上是萬無一失.”
齊弘毅點點頭,朝司徒平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三人離開。
司徒平心道,和天狐關押在一起,看來雪野派是鐵了心認為自己是寶相夫人的臥底了。
他不由自主惡狠狠上上下下打量這巨大、堅固的蚌殼。
北極深海八百年孕育,終於還是落到雪野派手中。
如果真能從寶相夫人手中得到一點好處,不枉在仙林中揹負此等罵名。
可悲可嘆,從此以後,仙林之中,司徒平便成為寶相夫人裙下之臣中的一個。
不知司天臺同窗得到這訊息會作何感想。
突然,蚌殼之中傳出哈欠之聲,連綿不絕。
司徒平一驚之下,往後退了兩步。
片刻之後,蚌殼微微開出一條小縫。
火石山頂金烏觀上,群仙薈萃,氣氛熱烈而喜慶。
院中,前去獵狐的小門小派之人都採擷眾多樣式繁多的奇花異草。
雪野派大開盛宴,只見山珍海味,無所不有。
宴席之上,雪野派的小還丹則成為最搶手的那一道菜。
歐陽巧石首席重傷未愈,混跡在這群道行不高的修真者之中,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這慶祝的氣氛從金烏觀的院中一直蔓延到大殿之中。
秦寒萼坐在大殿之中,不虛此行。
前去獵狐的眾人都受到禮遇,來自三大玄門正宗的劍仙,在大殿中分賓主坐下。
綠袍老祖的綠袍已經回到身上。
他坐在主人位上,威嚴中不失和藹。
開口朝妙一真人說道:“恭喜真人這次出山,立下大功,更尋覓到這麼好的一個徒弟,真是羨煞旁人.”
妙一真人笑而不語。
隨著綠袍老祖的話,眾人齊刷刷看向甘瑩瑩。
甘瑩瑩急忙站起身來,神色歡欣喜悅,興奮地說道:“點蒼門乃是玄門正宗,弟子萬分仰慕。
有幸得師祖指點,自然懸樑刺股日夜勤修,潛心考取點蒼門.”
秦寒萼看著躊躇滿志的甘瑩瑩,想起在司天臺研修的自己。
三大玄門正宗立身在群山深處,絕跡紅塵。
他們各據一方,領袖仙林,威名赫赫,人才濟濟。
如今天下太平多年,追求長生不老的人越來越多。
對三大玄門正宗而言,朝拜求道之人簡直踏破山門。
這些人,個個都自命不凡,眼高於頂,視仙林如掌中之物。
玄門正宗不堪其擾,苦不堪言。
他們先後定下規矩,按照章程招收弟子。
玄門正宗每三年才會大開山門招收一次。
靈嶠宮雖非三大玄門正宗之一,卻是每五年招收一次。
每次所收弟子不超過五人。
如果十三歲尚未進入五大玄門正宗序列,除非有所遇合,怕是很難機會在仙林之中立足。
甘瑩瑩考取點蒼派,應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秦寒萼面露讚賞,開口說道:“恭喜甘妹妹,仙緣不淺,仙根深厚.”
甘瑩瑩滿臉得意,兩步疾走過去,伸手搭在秦寒萼胳膊上,說道:“謝謝姐姐。
妹妹自然不敢和姐姐相提並論.”
秦寒萼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都是仙林兒女,何分你我.”
綠袍老祖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對甘瑩瑩說道:“這小道友年紀輕輕,倒是不驕不躁一身正氣.”
他以半開玩笑半正經的口氣說道:“甘道友,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一派掌門對一個未正式出茅廬的女子如此尊重,甘瑩瑩大大方方、恭恭敬敬說道:“宗師但說無妨.”
綠袍老祖一臉嚴肅地說道:“老夫想認你做義女,不知你可願意?”
甘瑩瑩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妙一真人。
妙一真人微微點頭。
甘瑩瑩慨然應允,說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阿精聞言,閃身上前拉住甘瑩瑩的手,春風滿面說道:“以後妹妹在這雪野派,便像在自己家一樣.”
普清散人也捋一捋鬍鬚,難得一見放鬆愜意。
他笑著說道:“甘道友以後便是我火石山的少主人啦.”
綠袍老祖志得意滿,伸出手臂指著甘瑩瑩,說道:“我女兒出身萊山,求道點蒼。
獵狐之戰,立下大功。
以後道行,肯定不會在老夫之下.”
秦寒萼深知,獵狐之戰對在座眾人,都意義深遠。
這一代代劍仙,便是從這一次次斬妖誅邪中成長起來的。
甘瑩瑩臉上現出嬌羞之色,說道:“瑩瑩如能有義父萬分之一的風姿,便心滿意足了.”
妙一真人慈愛地看著甘瑩瑩,話鋒一轉,正色叮嚀道:“修道之人,本事大小,道行高低還在其次。
心地純良才是最重要的.”
秦寒萼心中驚訝,真人似有所指。
阿精的臉上晴轉多雲,彷彿頭上的珠寶都要失去光澤。
她輕嘆一口氣,說道:“雪野派出了這樣的弟子,真是家門不幸.”
秦寒萼一臉困惑地看向甘瑩瑩。
甘瑩瑩往秦寒萼湊了一小步,低聲說道:“雪野派前幾年新收的小道友司徒平,居然是天狐的臥底…”秦寒萼難以置信,伸手緊緊抓住甘瑩瑩胳膊,睜大眼睛,脫口而出,問道:“怎麼會?!”
聲音不由自主變大。
金烏觀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秦寒萼。
甘瑩瑩吃痛,輕聲尖叫起來。
秦寒萼意識到自己失態,面色潮紅,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普清散人捋一捋鬍鬚,搖搖頭說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寒萼上前一步,語氣變得平和了些。
她說道:“貧道與司徒平在司天臺同窗三載,此人心地純良,是難得的修仙之才.”
她環顧一週,並沒有尋找到贊同。
只見齊弘毅表情複雜。
他躊躇片刻,終於擠出一句話:“的確是修仙的好苗子.”
妙一真人正色說道:“如果樹苗從根上起就長歪了的話,怎麼能夠期盼它結出正果。
這種苗子不要也罷.”
秦寒萼感到渾身一冷,眉頭微皺。
她茫然開口,說道:“可是…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
普清散人站起身,說道:“我派內之事,自會料理清楚,能有什麼誤會.”
秦寒萼禮貌微笑,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的確是雪野派內部之事。
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司徒平在雪野派修仙的大門,關上了。
綠袍老祖伸手朝秦寒萼擺一擺,說道:“秦道友請就坐。
妙一真人所言,甚是有理。
怪就怪雪野派,這些年來為確保九轉長春鼎安穩執行,只顧快馬加鞭往前衝,弟子數量迅速增加,疏於管教,導致良莠不齊,魚龍混雜。
到了整頓的時候.”
普清散人、阿精和齊弘毅見綠袍老祖如此說,俱都恭恭敬敬站起身來,侍立在側,齊聲說道:“弟子惶恐.”
綠袍老祖臉上突然閃現出悲愴的神色,朝他們三人說道:“四個弟子,只剩下你們三個了.”
曾經的首席關大倫成為一個小小的註腳,不再被提起。
綠袍老祖很快驅散這傷感,朝恭敬侍立的三個弟子說道:“你們抽空可得多多去點蒼門這玄門正宗取取經,別天天窩在這個小小的山頭上,閉門造車,夜郎自大.”
站在最前面的普清散人上前一步,滿臉堆笑地說道:“這是自然,還請妙一真人不吝賜教.”
妙一真人擺手道:“哪裡哪裡,相互借鑑,取長補短.”
普清散人給足妙一真人面子,說道:“點蒼門是仙林楷模,萬世表率。
前去獵狐的道友,說起來對您可是仰慕的緊。
“秒一真人搖搖頭,說道:“都是大家的功勞.”
綠袍老祖和普清散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說道:“談起獵狐的道友,還有一事需要和妙一道友商討.”
秦寒萼心中亦有很多疑問,獵狐結束,妖狐如何處理?妖狐餘黨怎樣斬草除根?有什麼方法,可以還司徒平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