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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平心中涼了一截。
多寶道人看到垂頭喪氣的司徒平,語氣之中三分憐愛四分戲謔三分譏諷,長眉輕挑,說道:“你總算是在松霞學宮研修過,行走仙林,莫非連去哪裡尋找元磁精英,都不知道?”
司徒平脫口而出說道:“這個弟子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點蒼派縱橫天下,深通開物成務之術。
元磁精英乃是此種修煉的基石,最是得他們看重。
深藏點蒼洞府的六塊元磁精英,乃是點蒼派立足仙林底氣。
現任掌門餐霞大師和仙首妙一真人、同平國師黃葉真人,行走仙林積累外功之時,曾一道捕獲元磁精英。
正是憑藉此等卓越功勳,峨眉鬥劍之時,三人脫穎而出,和雙修的紫嫣真人、白石真人共同執掌點蒼。
可是,點蒼派煙鎖霧繞,門檻高得很。
想起黃葉真人和羅知恩師徒,妙一真人和甘瑩瑩師徒,司徒平心有餘悸。
他不由自主打起退堂鼓。
作為一個築基完成沒多久、煉氣尚未三花聚頂、牽連天魔心月狐名聲不清不白的小子,如何有資格借用點蒼至寶?毫無可能。
難道真的要散功,等三年後從頭再來?司徒平心中頗為不甘。
多寶道人眼見司徒平畏難神色,皺起眉頭。
司徒平晃悠悠,小心翼翼開口說道:“點蒼門嫉惡如仇,弟子被天魔心月狐傳人從火石山救走。
此事早已傳遍仙林。
他們愛惜羽毛,必是不肯相助。
恐怕只能暗中借用…”多寶道人一邊喝酒,頗為不悅地說道:“修仙正道,什麼暗中借用?!”
司徒平心中暗想,多寶道人乃是仙林前輩,點蒼派該會給個面子罷?他上前一步,恭敬問道:“前輩可願出手相助,修書一封,給點蒼派當家人?”
多寶道人抬手在司徒平頭上敲了一下,手指高山,說道:“我們祁連山,號稱萬寶山。
群山環繞,山巔之中,便藏有元磁精英。
何必去求什麼點蒼?”
司徒平絲毫顧不得理會頭頂上的疼痛。
他心中不由一喜,眉開眼笑,熱切地問多寶道人道:“敢問前輩,不知這元磁精英藏在我們祁連山哪一座山峰?”
多寶道人皺眉,搖頭晃腦地說道:“在哪一座山峰,貧道如何知道?是你中了五鍇針還是我中了五鍇針?”
自然是司徒平中了五鍇針。
司徒平一時語塞,幾乎沒有來得及高興便重新變得失落。
元磁精英互相排斥,若非有極大道行,結合極大陣法,定然不能將它們聚首。
祁連山雖大,恐怕只能容下一個。
而祁連山綿延千里,山峰甚多。
元磁精英,絕非容易尋找。
山頂積雪終年不化,更有罡風呼嘯。
對行路之人並不友好。
在祁連山尋找元磁精英,恐怕只比大海撈針,簡單一點點罷。
況且這元磁精英,乃是求道修真至寶。
司徒平心中暗自猜測,它的周圍,定是少不了妖魔鬼怪和結界陣法。
追尋之路,比去點蒼門容易不了多少。
可這大半個冬天勤修和未來三年的修煉資質,懸於一線。
司徒平年齒日增,已遠落後於司天臺同窗。
如何能再走更多彎路?多寶道人用眼角的餘光發現司徒平沉吟不語。
他索性長眉一挑,重新躺倒在洞中,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多寶道人半是勸誡半是賭氣,慢悠悠說道:“要不要等散功之後再取出五鍇針,這種事情,我們路人不方便替你決定。
平兒你自己拿主意罷.”
三年,三年。
多寶道人話音未落,司徒平下定決心,拱手說道:“弟子願意踏遍祁連山,尋找元磁精英。
懇請前輩指點.”
多寶道人尚未來得及躺下。
他重新坐起身,眼神之中光芒閃爍,神采奕奕,雙掌相擊,說道:“好!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需要什麼指點?”
司徒平朝多寶道人跪拜,試探性地說道:“祁連山群峰環繞,山巔甚多。
弟子此次出去,路途艱難,便不能朝夕侍奉前輩。
心中不忍…”多寶道人大手一揮,哈哈笑著說道:“這到不用擔心,老道剛好去補一補覺,靜待春暖花開。
你這份心意,尋找元磁精英回來再侍奉,也是一樣.”
看來多寶道人並沒有陪司徒平尋找元磁精英的計劃和打算。
司徒平心中原覺不應該依靠前輩尋找元磁精英。
他朝多寶道人磕頭下去,朗聲說道:“弟子此去別無所求,但求前輩指點透過元磁精英取出五鍇針的操作之法.”
尋找元磁精英,是註定孤獨的旅程。
那取出五鍇針,前輩可願相助?多寶道人端坐起來,輕拍司徒平肩膀,臉上閃過一絲憐愛。
他點點頭神色嚴肅地說道:“很好,年輕人本該如此想法。
修真之路,確是應自己走。
其他都是助力.”
司徒平拱手說道:“前輩指點,弟子謹記.”
話音未落,多寶道人長眉飄舞,飛騰向上,光芒閃耀,從虛空中取出一個明黃色錦囊。
看來是早有準備。
司徒平細細看去,長眉纏繞的錦囊正是小漫子村中,臨行之時外婆贈與的布袋。
不知何時遺落在山洞中。
如今,這布袋經過多寶道人仙法淬鍊,變得精緻不少。
只見它周身圍繞在瑩瑩黃光之中,布袋口已被金色絲線封禁。
多寶道人不忘喝一口佳釀,再將錦囊遞過來。
司徒平伸出雙手,恭恭敬敬接過。
只覺這錦囊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他打量這錦囊,喃喃說道:“這…”多寶道人悠悠閉上眼睛,說道:“元磁精英,博大精深。
待你尋到後,按照錦囊中的操作法,施行便可。
切記切記.”
司徒平點點頭。
他變得謹慎得多,心中暗想,可別再遺留下什麼關鍵步序,弄得像現在修真一般,因為五鍇針倉促返工,勞心勞力。
司徒平開口問道:“前輩,是否還需要準備別的法寶,方能借助元磁精英取出五鍇針?”
多寶道人面色紅潤,看了司徒平一眼,冷然說道:“關於將元磁精英之氣化為微創利劍,透過絲狀利劍經由全身經脈匯出五鍇針的法術,都藏在錦囊之中。
到時候,你自會明白.”
司徒平握緊錦囊,叩頭不止,口中說道:“弟子拜謝前輩.”
多寶道人伸手扶起司徒平,輕捋白鬚,沉吟不語。
只見他眼神迷離,紅撲撲的臉上似乎有憐愛神色。
司徒平心中暗自猜測,默默祈禱。
莫非前輩改變主意,要親自走一趟,送一程?半天之後,多寶道人神情分外嚴肅,似乎酒醒一般,開口說道:“你可還清晰記得第一次接觸修仙?”
司徒平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然記得,當時司天臺上,年輕劍仙談笑晏晏…”多寶道人眉頭一皺,說道:“莫非在司天臺之前,你未曾接觸劍仙?”
司徒平沉思片刻,以手拍額,說道:“當年牧羊之際,正是太陽落山時候,一音大師突然出現…”多寶道人毛髮叢林中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
司徒平並未察覺。
他詳盡講述與一音大師相遇的前因後果。
多寶道人全神貫注,聽完司徒平講述,點頭說道:“你要牢記,不忘初心.”
司徒平點頭不止。
多寶道人繼續說道:“雪奴跟隨我數年,練就有一身本領。
然而它行走天下,卻是太少。
這次就讓它陪你去,也算積修外功,你們守望相助。
彼此成就.”
話音未落,巨大的羊頭已深入到洞中,來到司徒平身邊。
它大大的冰雪一般的白色瞳孔正瞪視司徒平,一臉天真爛漫。
司徒平伸出手去,輕撫它長長的耳朵,說道:“弟子謹記.”
等他轉頭朝洞中看時,多寶道人已進入洞穴深處,重啟被打斷的冬眠程式。
司徒平再次朝多寶道人磕了三個頭,低聲說道:“前輩,等弟子取出五鍇針,再來服侍您老人家.”
話音未落,雪奴長角輕輕挑起。
司徒平猛然覺得一股溫柔之力,自己身子懸空。
雪奴靈巧準確地將他從山洞之中移出。
到達洞外,雪奴柔韌的脖子再度驚人旋轉,司徒平已經坐到它寬闊厚實的背上。
看它熟練程度,彷彿他們是多年老友。
司徒平隨著雙角而動,心中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踏實。
行雲流水般完成這一切的雪奴昂頭挺胸,修長的四肢宛如從雪地中生長出的鐘乳石。
它長嘯一聲,腳踏積雪,轉身離開山洞。
此時正是深冬時節。
祁連山上銀裝素裹,罡風烈烈。
雪奴奔行迅疾,吹過一片晃眼的白。
多寶道人曾言,祁連山的某一山巔之上,藏有元磁精英。
這便是僅有的線索。
司徒平茫然四顧,不知從何處開始找起。
最先想到的方法,便是將這山峰一座座排查一遍,定不會遺漏。
雖然略顯呆板,卻可靠有效。
司徒平坐在雪奴身上,心中默默祈禱。
但願蒼天開眼,自己撞大運,搜尋的前幾座山峰,便能找到元磁精英。
畢竟,司徒平的好運氣還沒開始用呢。
抱著渺茫的希望和一絲僥倖,司徒平出發了。
雪奴渾身散發出一股親切,腳力更勝從前。
這一人一羊,在茫茫雪地中奔上第一座山峰。
饒是雪奴修行在身,亦需花費兩天才到得山頂。
這山峰,越往上而去,天氣比山腳下更加嚴寒。
枯黃的野草和高大倔強、孕育生機的樹逐漸停住攀爬的腳步。
一路之上,欺霜傲雪的松樹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
山上植被越來越稀疏,最終只剩下冰雪苔原。
想來盛夏之下,山頂亦是一片荒涼。
這裡,覆蓋在積雪之下的,只有感覺不到寒冷的石頭。
這些身披皚皚白雪的嶙峋怪石,好像被雕刻的頭顱,張牙舞爪,無言地瞪視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