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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魯軍三伐徐 周師兩侵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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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文,徐君贏衡自尊為王,魯、宋、齊三君入徐規諫無果,遂怒而離去,唯留徐君獨守空堂。

聞知四君會商談崩,大夫贏罱即時請見徐君贏衡,諫日:“魯、宋、齊者,當世之列強,若得與之達成盟好,于徐爭世問強大有裨益!今其聯而訪徐,暨可一舉盟交三邦,天賜之機也,何以失之耶?”

徐君贏衡恨言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其眾非為示好而,而是為欺責寡人而來,失則失矣!”

大夫贏罱急言道:“糊塗也!為君理事,貴在明辨是非,能察良莠利弊,古往今來,憑一己之力成事者,未嘗有也!強如齊魯者,亦需盟友幫襯,何況弱如徐耶?”

徐君贏衡不悅道“大膽!寡人秉持先君之政,國力蒸蒸日上,覆周興徐我一人可也,何需他人幫襯?”

大夫贏罱適而熗言道:“悲乎!先君在上,哪個不比君上更念興徐大業?君上不過是秉持先君政制,使徐稍有起色而已,此非君上之功,乃臣民百姓之功也!君上嗣位至今,可曾為徐闊增半寸領土?可曾為徐謀得平安盛世?兩者皆無,不知君上何以能驕狂至此!”

徐君贏衡亦無好言道:“即是如此,寡人方才要稱王自立,濟得群雄相助,以增徐勢!”

大夫贏罱誠言苦心諫道:“君上此想,不可謂之錯,只是齊、魯、宋因時訪徐,若可結好之不是更興徐勢耶?孰不知職爵名望皆乃虛名耳,聲強勢壯方為王道,齊、魯、宋世之列強,三者得其一,即可倍增徐勢,勝抵十數弱邦庸徐,更何況三邦同至!奈何君上執著於一爵稱,而斷齊、魯、宋和徐之念,臣實不知君上是何想法!”

徐君贏衡接言諍語道:“卿即不明,寡人便謂汝講明,齊、魯、宋雖強,卻非真心待我,且不論其願否盟我,即便屈膝與之盟交,亦只徒耗我邑資源,于徐別無實益,我又何必腆顏事之!還見弱邦,渺小如蟻,然萬蟻可吞象,聚合則強,且其誠信待我,我又何懼世之列強!”

大夫曹罱還言道:“亂世當道,實以虛之,虛以實之,以其昏昏,獨我昭昭,有何誠信可言,邦交之道亦是如此!臣亦並非要君上棄弱附強,乃是諫君無分強弱,從善益徐!”

徐君贏衡教言道:“人知金帛為貴,而不知更有遠甚於金帛者。

謀之不深,而行之不遠,人取大,我取小;人視近,我視遠。

未雨綢繆,是為智者!”

大夫贏罱不道:“盟交齊、宋、魯,亦為長遠之見,何而不為?”

徐君贏衡正色回道:“宋、齊、魯之輩,締徐之心甚於助徐之心,爭徐之心甚於盟徐之心,盟而害徐也!”

大夫贏罱慮道:“罷了!只是君今稱王,自絕於天下,恐惹諸侯聯軍來伐,其時列強並至,徐室孤立無援,君將何以面對?”

徐君贏衡平靜道:“來則來矣!出而圖世,何能無爭?我與諸侯終有一戰,勝則席捲中原,王天下!敗了無怨無悔,我亦無可輸矣!”

大夫贏罱無語,拱手禮辭而退。

再說魯、宋、齊三君怒而辭徐,出得彭城遂就近入宋蕭城,商議伐徐大計。

三方座定,齊公姜小白當先怒道:“徐子目中無人,欺我太甚,且其逆天而行,罔顧綱常法紀,寡人勢必伐之,汝等願隨否?”

宋公御說接言嗔語道:“徐子狂傲無禮,不知天高地厚,若不加以懲戒,恐將為禍天下,宋願隨君伐之!”

魯公姬同亦應言道:“徐子欺周,予以懲教,無可厚非,魯室自當與眾同徵!只是徐室勢弱,我等三邦聯軍征討,勝之不難,然在勝徐之後,其將如何處置,則為難辦也!”

齊公姜小白怒極而斥:“攻破徐城,踏平徐境!”

魯公姬同不以為然道:“齊公氣極而言,有失偏頗,寡人不敢苟同!如君所言,我等若是舉兵掃蕩徐地,直是亡徐社稷,淮西諸侯必當畏而拒我,似此得不償失也!我等本為替天行道,到頭來落得個人人喊打,齊公失仁之舉不可為也!”

齊本強矣,若再並徐增其勢,天下則就唯齊獨尊也!宋公御說自是不願見之此情發生,遂接魯公話語說道:“安民為益,挾民為害,為徐而罪淮西一眾諸侯,實是不值!魯公之言無錯,那便破徐城,擒徐君,迫其順應天意,棄絕稱王之念,若其冥頑不靈,我則奪其君位,另擇賢者立立,懲徐樹信,皆可得也!”

魯公姬同轉頭言道:“宋公之言,倒是一法,只是徐人歷來獨力自主,恐不能為我等左右,待得聯軍退去,其必復燃,我等乃做無用功耳!”

聞得此言,宋齊兩君面面相顧,進而同時轉頭望向魯公姬同,齊公姜小白領言道:“左右不是,敢問魯公意下何為?”

魯公姬同抬臂提袖,指而言道:“以武屈人,不危徐,不亡徐,擒而縱之,縱而復擒,虐其心志,至其服我而止!”

宋公御說慮道:“兵者,兇也!即分勝負,也決生死,何以做到不危徐,不亡徐耶?”

魯公姬同繼而決計道:“呈請天子詔令,明告諸侯,徐君贏衡謀逆天下,罪在贏衡一人耳,我等奉詔討賊,亦僅問罪徐君贏衡一人,勢不危徐也!另待聯軍逼臨徐城,不得破城而入,而迫徐軍與我陣戰,勢不亡徐也!”

聞言,齊公姜小白由是應許道:“即如是,先試君謀,若不奏效,寡人親領大軍,蕩平徐室!”

見得二公達成共識,宋公御說遂亦附言道:“宋室情願跟隨!”

伐徐大略謀定,不宜久留彭地,是以當日即起車架,各自還都料軍起事。

日月更替,轉入立秋時節,齊、魯、宋三邦聯軍六萬餘眾侵入徐境。

徐城告危,徐君贏衡即調全邑兵馬還守徐城,欲與聯軍決一死戰,隨又舉朝議事,問道群臣:“強敵入侵,眾卿可有破敵之策!”

大夫贏罱上言道:“賊勢洶洶,不宜急戰,而當以逸待勞臨城而守,進而察敵缺陷,伺機破敵!”

徐君贏衡環視群臣,見之眾臣皆無上表之意,遂輕嘆一聲,復言道:“眾卿如無異議,便依大夫之言行事!”

說罷,拂袖起身而去。

任他鐵壁防守,聯軍卻是不急不躁,竟而擇地落營,並未急於攻城。

如此三日,兩軍相安無事,聯軍籍此休整完畢,進而起營兵臨城下。

依著魯公姬同不危徐、不亡徐之策,聯軍城前列陣,毫無攻城之意,隨將戰書縛於箭矢,著長射手射入城中,約期城下決戰。

徐君贏衡拾而閱之,見書所言道:“茲有幸徐謀逆,吾等聯軍奉詔討賊,儘早於我軍前俯首認罪,如若執迷不悟,則與我軍決戰陣前,免傷無辜!”

徐君贏衡一氣覽畢,遂將戰遞與眾臣傳閱,大夫贏罱隨即諫道:“此次敵人激將之法,切不可輕出與戰,還當堅守徐城,以觀後效!”

徐君贏衡面無表情,冷言命道:“三軍戒備,盡依大夫之言,堅守徐城!”

言訖自去。

如是僵持七日,兩軍相安無事,聯軍每日復臨城下,箭發戰書入城,見徐不出與戰,及至日暮便又自行退,沒有絲毫強取入城之像。

徐君贏衡不耐道:“圍而不攻,去而不退,眾卿以為聯軍是為何意?”

大夫贏罱隨言上奏道:“畏徐城堅防固,敵之難破,故見圍而不攻;與戰不得,退兵無顏,故見去而不退!臣敢斷定,敵今陷落兩難之境,需不多時,敵必凸顯破綻,其時我軍趁勢而出,必可大破聯軍,徐自安矣!”

待其說罷,徐君贏衡一陣大笑,末了淡言道:“非也!”

大夫贏罱不解問道:“君上以為何故?”

徐君贏衡振聲謂對眾臣言道:“素觀聯軍進退有序,決不似大夫所言,陷入兩難之像!圍而不攻,是為惰我徐士銳氣;去而不退,是為卻我徐人勇志!”

大夫贏罱憂慮問道:“君欲何為?”

徐君贏衡旋即正色回道:“待今日暮,聯軍後退之時,我即舉兵出擊,攻其不備,依此大破敵軍,勿得使敵奸計得逞!”

聞其此言,大夫贏罱冷汗沁背,拱手而出方欲上言諫阻,則聞徐君贏衡攔言道:“我意已決,但有抗命阻我出兵者,視為禍亂軍心,即按軍法從事!”

見君有命,大夫贏罱無法,只得受命而行,而於心底祈禱此戰得勝。

日將西下,聯軍照舊應時而退,徐君贏衡瞅準時機,領得萬餘輕騎兵突出徐城,

聯軍養精蓄銳休整多日,謂此豈能無備,眼見徐軍舉兵追出,魯公姬同當即下令三軍疾走,免與鋒銳徐軍接線。

離城五里,聯軍故意放慢步伐,眼加得徐軍堪將追將追上,竟而轉身列陣待敵。

徐君贏衡未經多想,只道是聯軍自知無法走脫而做殊死之爭,由是下令三軍加快步伐,襲向聯軍大陣而去。

還觀聯軍將士,面無戰意,亦無退意,盡皆嚴陣以待,徐君贏衡見此雖有遲疑,然見勝利就在眼前,亦顧不得許多,遂一個勁催軍急進。

而魯公姬同等的便是徐君贏衡此舉,但聞陣中聲號角響起,事先預伏於密林中之伏兵,聞迅殺出於後燃起一道火牆,切斷徐軍退路。

餘部聯軍則擺現一出鉗形陣,但見士卒分散走位,或聚而成壘,形似山嶽,或縱而成虯,形似溝壑,將之徐軍切割分裂,使其首尾不能呼應。

騎兵作戰最忌行途坎坷,疆場雖見曠野無邊,然遭聯軍以身阻礙,不是山川,勝似山川,徐軍騎甲衝擊之勢頓無,不多時盡為聯軍攻克,徐君贏衡亦被聯軍擒拿。

戰畢,魯公姬同陣中行出,近身上上前,輕言問道:“服是不服?”

徐君贏衡側首怒日:“勝之不武,至死不服!”

魯公姬同隨即笑日:“不服再戰!”

言訖,即命釋其縛,盡還其兵卒,進而退兵還營。

徐君贏衡默然,隨即亦引軍還城。

迴歸廟堂,文武眾臣擁將上前,問日:“戰況如何?”

回想當日場景,徐君贏衡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拂袖不耐道:“鏖戰半日,不分勝負,暫且休戰,來日再戰!”

見其如是說,眾臣亦不敢追問,隨即紛紛應命下堂,各自備戰去了。

眾人行去,偌大廟堂僅剩得徐君贏衡一人,滿堂寂靜,其自掩面自思來日戰略。

來日,聯軍復臨城下,西風緊奏,襲扯椽旗獵獵作響,兩軍將士甲冑鮮明煜煜生輝,魯徐兩君肅立陣前,對視良久無人置言,盡欲使敵先起,進而後手破敵。

如是僵持半個時辰,終是徐君贏衡棋輸先手,但聞號角聲起,徐軍戰車後撤,騎兵分列左右,萬數步卒徐徐開出陣前。

唸到前番騎戰失利,徐君贏衡於心求穩,乃期步戰穩紮穩打,疲敵驅之。

然其忽略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兵法之途,亦是如此。

步戰之法,需以丘陵、險阻、林木為掩,如是戰則見勝。

若遇平易之道,須用拒馬槍為方陣,步兵在內。

馬軍、步兵中分為駐隊、戰隊。

駐隊守陣,戰隊出戰;戰隊守陣,駐隊出戰。

敵攻我一面,則我兩哨出兵,從旁以掩之;敵攻我兩面,我則分兵從後以搗之;敵攻我四面,我為圓陣,分兵四出以奮擊之。

敵若敗走,以騎兵追之,步兵隨其後,乃必勝之法。

然而徐君贏衡用兵,全然不合此法,疆場坦途之地,不見丘陵、險阻、林木之掩,步戰險而易敗,且其倉促接戰,更無拒馬槍等物扎陣。

再見徐軍所擺陣法,步卒突出向前,車騎遴置在後,戰時難以協調呼應,由是觀之徐君必敗也!

魯公姬同數歷大戰,兵法造詣自是屈指可數,而見徐軍擺下此陣,亦知敵必敗也,由是當機立斷,命使車騎大軍出擊,無分方位,無分陣次,全軍自由衝擊敵軍。

數陣衝擊下來,徐軍業已潰不成軍,爭相逃入城中,徐君贏衡喝止不住,而見敗局已定,亦只得隨軍退去城中。

唯恐魯軍趁勢搶城,徐君贏衡當即上城檢視。

舉目望下,卻見魯軍肅然列陣城下,自上而下盡無絲毫攻城之意,續聞魯公姬同謂上喊道:“淮西徐子,服是不服?”

眾人當前,徐君贏衡自是不甘示弱,隨言道:“懷私弄巧,難令我服!”

魯公姬同亦不予多辯,乃如前時回日:“不服再戰!”

言訖,即又攜軍還營,徒留徐室君臣於城,感嘆魯軍之堅強,感慰魯君之德盛!

兩番兵敗,徐室君臣無人再敢輕敵,進而匯聚廟堂,連夜商討應敵之策。

連戰敗北,徐君贏衡心緒煩悶,由是獨坐君位不發一言,大夫贏罱適時進言道:“與敵兩戰,僥倖存得社稷,望君莫要再啟戰端,臣見聯軍並無覆我之志,臣祈與敵言和!”

一語落地,群臣紛紛附言,徐君贏衡要強之人,實不願意就此臣服於人,乃言道:“寡人非做人臣之主,亦知敵非輕易可勝,冀求全名獨力之志,乃想與敵最後一爭,勝則不負先族之願,敗則寡人棄卻君位,徐室未來由眾卿操持!”

言訖,命退眾臣,進而獨自思索退敵之策。

既是最後一戰,自要傾力一戰,期日對陣,徐君贏衡遣出全數戰車,計約三百乘。

魯公姬同亦想利此一戰折服徐君贏衡,進而稱霸淮西諸侯,是以亦調三百戰車迎戰,無伏無謀一決勝負。

陣勢擺下,兩君幾乎同時下達出擊指令,霎時間鑼鼓齊鳴響徹雲霄,兩軍甲冑嘶吼助威,隨之戰車雷動碾壓大地,直如兩座大山快速移動,回首一剎間怦然撞向一處。

雖說兩軍兵力對等,然則兩軍士氣天差地別,魯軍連勝,愈戰愈勇,徐軍數敗,鬥志全無,是以可知徐軍敗局已定矣!

數番衝突下來,魯軍遊走於外圍,將之徐軍困於一處,戰車失去機動之能,猶如欄木砣鐵,謂敵毫無威懾,只得是坐以待斃。

勝負已分,雙方亦無拼死之意,魯軍圍而不攻,徐軍御而不抗,隨之一聲鉦響,徐君贏衡獨自撤馬回入城中,魯公姬同隨之亦舉旗松圍,號令三軍擺下防禦陣型,放縱徐軍退去。

爭鬥終止,魯公姬同縱馬還至陣前,赫然佇立不怒而威,雙目極視前方,謹待徐軍動向。

不多時,徐大夫贏罱攜十數朝臣步行而來,拖舉絹書齊跪魯軍陣前,並謂魯公姬同言道:“徐室不自量力,冒犯聯軍天威,吾君業已知錯,更覺無顏面君,遂遺下投誠書,著我等呈交魯公,還盼魯公秉持仁義之本,受我投誠之意!”

說罷,伏地待言。

魯公姬同隨即命人接過絹書,更謂眾人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寡人不信絹薄之言,體察汝等求和之誠,今且稍退大軍,若淮西諸侯再敢作亂天下,聯軍復至之時,即是汝等末日,盼汝等好生侍君,治邦理民,安守本分,莫再為敵天下!”

言訖,即領大軍還營,隨將徐室投誠書製成佈告,張貼於淮西諸侯各城。

時過數日,既見淮西諸侯並無異樣,魯公姬同遂又頒下安撫文書,檄告各處。

淮西諸侯亦皆會意,紛紛著使攜禮,入聯軍大營勞軍,如此又過數日,魯公姬同方才安心,乃敢敕令聯軍退兵。

還都曲阜,魯公姬同大排宴席,犒勞三軍不再話下,就此濟身方伯之列,淮西諸侯唯其馬首是瞻,齊、宋之名亦更盛於諸侯。

見之此景,洛邑處周王姬閬大為窩火,名為天下共主,卻無制世之實,諸侯之名更盛天子之名,使得周王姬閬顏面掃地,而窺此枉禮欺上之舉,王室卻又無力加以懲處,是以只德與朝怨訴眾卿,日:“回想周初,文武治世,德批世人,仁載親疏,適見天下歸心,何其盛哉!還觀今世,戎狄犯鎬,被迫東遷,愈見衰頹,直見政由方伯,天子不鳴,悲乎哀哉!天下非屬我矣,眾卿去罷!”

說罷,唉嘆連連。

聞王訓言,眾卿雖是感同身受,然眾亦知時勢使然,諸侯崛起,周室諳弱,想要復周之聲,回天乏術力矣!是以,眾皆默然垂首,無言以對!

時虢公姬醜在朝述職,其與周公姬年紀相當,是為王室嫡親族系,與之周王姬閬脾性相合,由是私交甚好,更兼年輕氣盛,不畏強權,乃出而上諫道:“王室衰敗,非一日而成。

復周勝勢,亦無能一蹴而就,還得緩步圖之!”

檮杌聞得此言,周王姬閬驟然舉眉,大悅道:“虢公可有興王大計!”

虢公姬醜見問獻言道:“臣確有言,供王參佐!時下,齊魯聲勢滔天,我難與爭,衛宋之流稍弱,然其與之齊魯盟交甚深,亦不可輕動,但有北疆晉室,數代內爭,與之中原邦交甚少,幾無盟邦,我可利此使晉臣周,而後再圖天下!”

周王姬閬憂心道:“晉亦不弱,何以勝晉?”

虢公姬醜懇首道:“王言甚是,晉雄西北,以周之力實難與爭,然合周虢二邦之力,卻可與之一戰!”

周王姬閬仍有顧慮道:“如此確要陪上全部身家性命,穩妥與否?”

虢公姬醜嗤笑道:“便看君做何想也!若想安生度日,恬顏為之即可,放任天下,自此不問政事!若想擁天子之名,掌天下權柄,則當與世而爭,爭勝而興,爭敗無憾,君又何患之?”

聞此一言,周王姬閬方才寬心問道:“虢公意將如何行事?”

虢公姬醜當即拱手直言道:“適聞庶支姬詭諸竊居晉侯之位,更無故誅殺嫡支桓裝二族,我便以次為名出兵除叛,繼而扶立嫡親子嗣即位晉君,如是新任晉君必當念王之恩,及後定當忠心事王也!而就天下大勢,此消彼長,臣晉得利而增勢,齊魯失政而減勢,如此數合,周必復興也!”

聞其述罷,彷彿盛周之勢便在眼前,周王姬閬當即下詔道:“虢公興周長策,寡人全力支援,周室六師任憑虢公差遣,待到功成之日,寡人必當親授虢公相職,以佐寡人治國!”

虢公姬醜當即俯身跪拜:“謝王上!”

言訖,抽身而出,

其出而整軍備戰不在話下,周室王臣則是不遺餘力為其提供後勤保障。

秋末九月,虢公姬醜帥師四萬開赴晉地,人擁馬蹴聲勢浩大,其行跡輕鬆為晉哨探查知,隨將戰報傳至翼城。

雖說晉侯姬詭諸久經沙場,謂此見怪不怪,然則王師四萬大軍臨境,畢竟不是小事,由是舉朝商議對策。

眾臣早到,議論紛紛,戰和意見不一,唯有大夫士蒍僻居一側,不發一言。

過不多時,晉侯姬詭諸從後轉出,直入君座坐定,其在帷後聽聞多時,眾臣之意業已知曉,然則皆不合意,故而嘆言問道:“王師臨境,眾皆知了,於寡人言,戰則無懼,和無不可,只是不知何則更好,敢問眾卿高見!”

待其音落,眾臣隨之紛紛上言,主戰倡和眾說紛紜,晉侯姬詭諸置若罔聞,進而望向大夫士蒍,斂顏問日:“士大夫可有高論!”

見君責問,大夫士蒍接言上奏道:“人為君,我為臣,周天子仍為天下共主,為免落人口舌,眼下不宜與其輕動干戈!”

聞此,晉侯姬詭諸蔑言道:“如是說,大夫倡和也!”

大夫士蒍續言道:“和者,貴誠!心志不誠,堪得和平?”

晉侯姬詭諸輕點其頭,隨之懇言道:“如是,戰不宜,和不適,大夫可有良策教我?”

大夫士蒍躬身呈言道:“以戰促和!”

晉侯姬詭諸不解道:“戰則有傷,傷則不合,怎見以戰促和?”

大夫士蒍解言道:“柔以懷鋼,假弱屈尊驕其心,持衡想拒墮其志,敵不動,我不動,務必使敵戰而不得,則事可成也!”

晉侯姬詭諸聞言大悅,贊日:“妙哉,戰爭還可如此文藝,士卿大才!”

言訖,當堂拜授大夫士蒍大將軍職,著其領軍三萬禦敵。

大夫士蒍叩首領命,眾臣齊賀晉公英明。

次日黎明,大夫士蒍領得三萬晉軍踏上征程,上卿俞庚副之為屬。

行軍半日,晉虢兩師會於翼城三十里外郊野,突遇晉軍來敵,虢師一時茫然無措毫,是以不敢輕舉妄動,晉師則本著勸退敵師之志,亦無先戰之意,兩軍由是不約而同,下令就地落營雜寨,以圖後計。

是夜,兩軍營中盡皆燈火通明,各自聚眾商議謀敵方略。

先觀晉營,中軍大帳中,昏黃燭火下,大夫士蒍端坐將案前,餘部大小將領分列兩側,但聞大夫士蒍先語道:“兩陳相望,眾寡強弱相等,未敢先舉,吾欲令敵人將帥恐懼,士卒心傷,行陳不固,後陳欲走,前陳數顧;鼓譟而乘之,迫敵潰走,應當何為?”

上卿俞庚諫上道:“如此者,可發兵潛行至敵營兩側伺伏,再遣車騎繞行至敵營後側待命,另外多置旌旗,益添金鼓。

及至交戰之時,鼓譟而俱起,敵將必恐,其軍驚駭,眾寡不相救,貴賤不相待,敵必走也!”

聞其此語,大夫士蒍搖首回道:“上卿之謀,合乎戰法,卻不合時宜!吾已差使哨騎探過,敵營所處地勢,兩側乃是一馬平川,綿延近十里,無有設伏之地;且兩營相距不過數里,我營車騎調動盡為敵營將士收在眼底,難掩敵耳目,則無談越其前後;勉力為之,則敵知我慮,先施其備,合戰之時,亟當是我士卒心傷,將帥恐懼,戰則不勝,猶如不戰也!”

聞其一番解說,眾將語塞。

大夫士蒍隨之謙言道:“我有一謀,眾將試聽可行否?”

眾將靜默待言。

大夫士蒍續言道:“此戰首要,旨在退敵,而非殺敵,當多發哨探往視其動靜,敵不動,我不動,待其糧草耗盡自退,是為最善者!如是察其有意發兵攻我,可審候其來,擇死地設伏而待之,另外我接敵之師,應當遠置旌旗,疏列行陳,佯我全軍盡出,勿使敵軍察我暗設伏兵。

待戰之時,接敵即走,不得見有損傷,退之一段,敵必生疑欲還,適可擊金無止,令敵釋疑還追,直至牽敵入我伏擊之地,彼時三軍止而回擊,伏兵趁勢突出,或陷其兩旁,或擊其前後,將其陣形衝散,敵必懼而畏戰,潰逃四方!”

聞罷此謀,眾將紛紛稱讚,末了齊言頌道:“大夫高謀,吾等謹遵將令!”

大夫士蒍隨言起身,謂眾頒下將令,著上卿俞庚領兵一萬,密出大營擇地設伏,餘部將士則緊守營區整軍備戰,枕戈待旦以防敵軍突襲。

眾將聞聲受命,出而各自行事。

再看虢軍大營,亦是人馬橫行緊張備戰中,中軍大帳內人聲鼎沸爭論不休,有言佔先偷襲者,有言以靜制動者,更有言還師傅待變者,眾說不一。

虢公姬醜一時亦亂了心意,更無良策制敵,衡量再三後聲言道:“我等身負興周大業,與晉一戰,勢在必行,退守絕無可能!而以靜制動之法,表面看似穩妥,實則是亡師之途,我師遠征作戰,所攜糧草有限,難以與敵持久對峙!再有佔先偷襲之法,亦非善策,我師行軍至此,已是疲憊不堪,還觀晉軍,以逸待勞兵峰正盛,強行催軍作戰,定是敗多勝少!”

眾將聞言皆是滿面茫然,紛紛請將示下。

虢公姬醜稍加思索後回言道:“此一戰,不可退卻,不可急戰,不可緩戰,折中之法唯有尋敵行陣決戰,光天化日之下,一戰定乾坤!”

如此便簡明瞭,眾將齊目望向將臺,謹待軍令。

虢公姬醜隨即會意詔令道:“著參軍葛涅著寫戰表文書呈交敵營,約期三日後疆場決戰,彼時,還望眾將用命,奮力死戰!”

陣戰唯勇,眾將呼喝道:“願尊號令!”

戰略擬定,眾將退下,虢公姬醜睡意全無,遂隨手抄起一卷兵書,靜靜品讀。

戰書傳至晉營,大夫士蒍閱後竊喜,當即召令上卿俞庚領軍出營,擇險要處埋下伏兵,更著餘部將士做好接敵準備。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兩軍如約出營對壘疆場,雙方主將陣前會話,虢公姬醜當先言道:“姬詭諸殘暴無德,戮殺宗親,難為人君!今奉天子詔,師出撥亂反正,其若識相,還位晉室嫡親,免動刀兵!”

大夫士蒍輕笑道:“周室承天之望,晉人無不敬仰,他事或可商量,然要除我晉君之職,動我晉室根基,卻是不可!還請天子以情度人,消戰弭兵以安天下!”

虢公姬醜急而怒道:“即是無法妥協也,便請出戰!”

大夫士蒍淺言道:“公若執意如此,愚夫自當奉陪,謹囑一言,此戰乃公迫戰,非我不敬王也!”

如此說罷,兩帥各自迴歸陣中,皆依前者所謀而動,虢軍摔先發起衝鋒,欲求與敵一戰定勝負,但見晉軍陣中一陣騷動,不待接戰旋即倒旗拖戈而走。

見之勝利來得如此容易,虢公姬醜一時衝動失智,隨即使軍追擊。

而見虢軍上當追擊,大夫士蒍暗自慶幸,命軍一路且停且走,引誘惑虢軍去往伏擊之地。

追出一段,虢公姬醜心緒還歸冷靜,回過神來轉念一想,晉軍兵強馬壯,當不似如此不堪一擊,其今不戰而走,必有所謀,由是下令駐軍檢視。

見敵生疑或退,大夫士蒍旋即下令鳴金止軍,而三軍將士依越鳴金不止,對之金音置若罔聞,仍就退走不止。

見之此景,虢公姬醜似如吃下定心丸,斷定必是敵主帥無能統御三軍,見得王師威武懼而怯戰,由是覆命三軍疾追。

見敵又起,大夫士蒍回首會心一笑,竟而寬心奔走。

不多時,大夫士蒍引敵入就伏擊之地,但聞一聲炮響,兩翼伏兵殺出,引敵之師亦就轉身殺回。

至此,虢公姬醜方知上當中計,然遇戰場情勢突變,一時茫然無措,更無談應對之策,只得下令三軍速退。

晉軍後退乃是有預謀而退之,虢軍後退乃是不敵而敗走,隨之虢公姬醜一聲令下,三萬大軍旋即作鳥獸散,四向奔走令而不止。

大夫士蒍亦就回師追擊,直將其全部驅離晉地為止,並明告虢公姬醜,莫再作難晉室,以免傷了姬姓王族和氣。

退離晉地,虢軍所帶糧草輜重盡失,好在收攏潰兵,得眾兩萬八千餘眾,兵力幾無損。

此一戰,虢公姬醜甚感憋屈,自覺無顏還朝覲王,念及兩師兵力尚在,還可與晉一戰,遂自解錢囊,下令於邦中調撥五千石糧草,運抵前線再戰晉軍,期求不辱王命。

再說大夫士蒍,攜得勝之師凱旋,受上犒賞,自不必說,勞軍宴畢,繼又謂上諫言道:“此一戰,本著驅敵為上,殺敵為下之方略,我軍幾無殲敵,其兵力無損,勢必捲土重來,君當早做防範!”

晉公姬詭諸聞聲會意,頻頻點頭,問日:“大夫可有良策應對!”

大夫士蒍拜道:“聊有數言,供君參佐!”

晉公姬詭諸拂臂請道,大夫士蒍續言道:“不可交惡過深,免落口舌於諸侯,又要一勞永逸,免虢絕除禍晉之念,由是臣定間戰之法解厄!”

晉公姬詭諸惑而問道:“此話何解!”

大夫士蒍釋言道:“聖人用兵以決勝,不可以不用間,敵有謀臣,則潛行賂敵親信,構讒於內,外以實事應讒者言,使其君臣相疑,自相殘害,以此絕晉之患也!”

晉公姬詭諸悅急問道:“大夫良謀,如何施行?”

大夫士蒍從容回道:“如臣無料錯,虢公姬醜勢必引軍復犯晉地,使軍御之,必不可少,只需緊守城隘關卡,使得敵軍戰而不得,另外將前者所獲虢軍糧草輜重悉數歸還,做出虢公姬醜受賄之像,臣再出使洛邑,構讒陷之,王必疑而卻用,晉患可解也!”

晉公姬詭諸慮道:“其若不收,則當如何?”

大夫士蒍慰道:“無妨!我所求者,乃虢公姬醜受賄之像,其有無受賄之實,於我不重要!其若一次不受,那便運送二次,直至虢軍撤離晉地!”

晉侯姬詭諸興而言道:“大夫萬全之策,眾卿依法行事!”

大計議定,只等虢軍來犯。

還說虢公姬醜,攏聚潰兵重整旗鼓,五千石糧草也已運抵前線大營,亦謂是萬事俱備,隨之虢公姬醜一聲令下,數萬大軍復又侵入晉地,浩浩蕩蕩奔翼而去。

旋即戰報傳至晉室,晉侯姬詭諸當即遣軍三萬前往抵禦,依計堅守,不出與戰,更以勞軍之名,奉送前者所獲虢軍糧草,大夫士蒍亦是應時而動,當即起行出訪洛邑。

兩軍交戰之際,敵方遣使而至,周王姬閬頗感意外,旋即依禮召見。

廟堂之上,大夫士蒍行過大計,進而直言問道:“晉有何錯,王要出兵伐我?”

突遇其問,周王姬姬閬不知如何論辯,隨實言相告道:“屠戮宗族,天理不容,堪能不伐!”

大夫士蒍隨言駁道:“宗戚士族,血脈至親,本該同舟共濟,奈何卻要犯上作亂,遇此反徒,王不除焉?”

遇其反問,周王姬閬語塞。

大夫士蒍隨之續言道:“晉自立諸侯,君主更替數十世,忠職事王不敢懈怠,我主詭諸更是以興周為己任,奈何卻換來王上興兵討伐,王上莫不要寒透諸侯之心耶?”

周王姬閬急而辯道:“寡人從未有此想法,只是……”

大夫士蒍打斷道:“只是小人之言難辯!”

周王姬閬驚道:“此話何意?”

大夫士蒍拱手敬道:“我王乃仁德之主,臣料想此番周晉之爭,必是他人攛掇而就,由是方敢冒死前來諫奏!”

周王姬閬故作鎮定道:“汝有何言?”

大夫士蒍接言道:“伐晉之舉,必是虢公姬醜獻策鑄就,託言屈晉興周,然我王可曾想過,今以武力迫晉,晉人可會真心服周?再有,王上今日可以出兵伐晉,他日便可伐秦、伐楚、伐天下,如此暨讓天下諸侯又作何想?失之諸侯,天下遑屬周否?”

周王姬閬自覺理虧,支吾道:“這……”

見事將成,大夫士蒍果斷打斷其言,聲聲鏗鏘獻讒道:“依臣所知,虢公姬醜乃好名逐利之徒,伐晉以成名,掠晉而逐利,可謂名利雙收!我主亦心成其所念,只為免傷無辜!奈何虢公姬醜貪慾不足,數千石糧草盡納囊中,卻絲毫不見其有退兵之念!無奈之下,這才使臣入洛,敬請王上下詔退兵!”

聞罷其說,周王姬閬汗顏,面色蠟黃道:“晉使且回,此事寡人定會查實,若果此事,寡人自會還晉公道!”

大夫士蒍聞言躬身禮退,周王姬閬隨即派遣數十密探前王虢營查探。

不數日,哨探回報,虢軍入晉數十日,不曾與晉交戰,且糧草進出大營,絡繹不絕!

周王姬閬聞報大怒,當即下詔命虢公姬醜退兵還朝,另立詔書,著大夫士蒍帶回,賜天子胙,冊立姬詭諸為晉君為其正名,並檄文天下,以告周晉之好。

回說虢軍大營,虢公姬醜閱罷詔書,一行熱淚奪眶而出,仰天嘆道:“天要亡周也!”

隔日,虢軍盡起,還師洛邑,虢公姬醜自此心灰意冷,無心事王,自回屬邑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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