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看書

第063章 鄭孔詹伐許 周樊皮叛王

天才一秒記住【UU看書】地址:www.uukanshu.co

公元前665年,春二月,氣候回暖,因得諸侯籌糧賑濟,魯室冬靡饑荒消解,魯公姬同心境舒暢,遂締約群臣,出廓春遊。

覽省遠方,巡登泰巔,臨照於海。

昭臨朝陽,觀望廣麗,好不愜意。

祈盼今歲風調雨順,魯公姬同遂於泰山之巔行祭山神,並親作奠文,臨川頌道:“始疏山浚川,所以應天文,裂地紀,限夷夏,宣風雨,惟神者必靈,有祈者必應。

蓋山川為之府,人為神之主也。

禍淫福善,神其掌之。

故聖人列於典禮,國家配於群望,所冀發善者之福神,殲不善之屍骨。

惟神景天地之命,為山川之靈,監我懇誠,讚我兵力,使收功於須臾,馘元惡於頃刻.”

出巡月餘,適才返程,途中,君乘座騎病斃,眾皆言此非為吉兆,魯公姬同遂召廄夫責問道:“寡人乘騎乃是西域所購買上等良駒,年方六歲,正值身強力壯之時,怎得無故病斃,定是汝等沒有用心飼養!”

聞君責怪,廄夫哭嗆道:“君上屈煞小人也!軍中戰騎皆以牧養之法牧養,君上乘騎更是用心侍候,負重遠行體力不支所致!”

聞其此說,魯公姬同更為惱火,怒道:“還敢狡辯!軍中戰騎無不是萬中挑一,寡人乘騎更是不世界出良駒,怎會驅馳數日便得累斃?”

言訖,即要命人將之廄夫拉下問罪。

見狀,廄夫趕忙伏地叩首鳴冤道:“小人句句屬實,不敢又半句期瞞,敢請君上明查!”

魯公姬同拂袖轉身道:“汝且試言牧放之法,寡人聽之有無過錯!”

廄夫隨即直身拱手誠言道:“夫戎馬,必安其處所,適其水草,節其飢飽;冬則溫廄,夏則涼廄;刻剔鬃毛,謹落蹄甲。

狎其耳目,無令驚悚;習其驅馳,閒其進止,人馬相親。

然後可使鞍勒,轡銜必先堅完,斷絕必補。

凡馬不傷於末,必傷於始;不傷於飢,必傷於飽。

日暮道遠,必數上下,寧勞於人,慎無勞馬。

常令有餘,備敵覆我.”

魯公姬同聞言惑道:“牧養之法確無過錯,然寡人乘騎怎見體虛累斃也?汝今說不出所以然,亦是重罪難逃!”

廄夫垂首嘆言道:“原由應在馬廄,馬匹投料槽口皆為水泥石灰施制,長久使用損馬脖喉牙口,進而減其食慾,墮其精氣體力,而致君上乘騎今日累斃!”

見言,魯公姬同翻看馬身,果見脖喉處鬃毛有損,佐證其言不虛,乃復問罪道:“汝即知此弊,緣何不上報,瞞情不報,罪加一等!”

廄夫惶恐叩拜道:“一經發現,小人便已上報校吏,緣何未達君上,小人實不知!”

魯公姬同身謂眾言道:“果真如此,校吏罪無可恕,著司寇府徹查,另著大馭府改造馬廄,所有泥石灰制槽口,盡皆更換為木製投料槽,即日施行!”

聞此,廄夫張口欲言,即又垂首止言。

魯公姬同餘光瞥之,命道:“有話便說!”

廄夫從令回道:“凡馬,春時牧放,秋時入圉,君今作廄不務時令也!小人職牧事少十年,深絡牧馬五忌:戊寅日及庚寅時,不得作廄,作之者不及一年兇;丙寅日不可出入馬,三年人馬俱死;申日不宜取馬,必死;戊午、庚子之日不取,並忌入廄,大敗;凡養馬作廄之法,當擇時日之良,而知所忌之兇矣。

還請君上熟思之!”

小小廄夫,竟知如此之多,魯公姬同略顯驚訝,轉而言他道:“汝言事馬多年,可知相馬乎?”

廄夫拜道:“小人不才,略知一二!”

魯公姬同接言命道:“試言之!”

言訖,拂袖抱腹,謹待其言。

廄夫受命回道:“夫馬之初生無毛者,能行千里;先舉一足者,行五百里。

但數其筋得十,即凡馬也;十一、十二者,五百里;十三者,千里;過十三者,天馬也。

毛起腕上者,六百里。

腹脊上下平者,百里。

五項圓者,五百里。

眼中如童兒並坐者,二百里。

腹下有黃筋者,五百里。

耳根下生角,長一寸者,三百里;二寸者,五百里;三寸者,一千里。

尿射過前腳者,五百里。

項如渴烏者,一千里。

如初生而七日不能行,才行便能飲水者,千里之駒也。

腹下毛逆生者同。

芝蘭孔中有毛長一寸,此駑馬也。

鼻中金字者十八歲,四字者八歲,八字者四歲。

鼻上赤者二十歲,鼻上青者三十歲。

鼻上如有公王字者,二十五歲。

眼圓有旋毛者,三十歲。

目下不滿而白精多者,此多驚也。

目白不深,唇不覆齒,口小又淺,不健食。

齒參差不相當,難馭。

齒欲得上鉤者好也。

凡馬頭欲如側摶,耳欲得厚小。

左耳卻,害主;右耳卻,不入陣。

眼圓欲得滿睛,弩肉滿身,額前錐毛欲得濃盛,鼻欲得大,唇欲得緩,上唇欲得下中,口欲得紅並方大,舌欲得懸鉤,面欲藏,骨隹欲寬,胸欲廣,雙肋欲得分明,蹄欲得厚,膝欲得開,腹欲得垂,陰欲得小,肚欲得方,髖肉垂足,足後欲得無毛,尾欲得毛散,尾核欲得長齊於梁骨,尾林欲得粗,汗溝欲得深,膊際橫文欲得分明,脊欲得平,身欲得短,毛欲得細而突。

如是者,馬之要相也!”

魯公姬同自侍識馬,亦不如其知之多也,乃悅顏讚道:“汝竟如此見多識廣,職事廄夫實乃屈才,當事校吏也!”

廄夫拜謝道:“小人不敢!”

魯公姬同笑而讓禮,命其起身道:“寡人用人,唯具其才,以汝之能,足事校吏也。

即時生效,不得推辭!”

廄夫隨即躬身感恩道:“謹謝君上,小人定當衷心職事,不負君上所託!”

魯公姬同微微頷首。

廄夫繼而有請示道:“敢問君上,新作延廄一事,可否延期,另則良日而就!”

魯公姬同淡笑嘆道“亂世之秋,隨時將臨戰事,若無戰騎,何以抵敵!”

廄夫聞言會意,拱手受命道:“小人愚鈍,不及君上高瞻遠矚,這便司命匠人,即行改槽!”

言訖,自行離去。

環顧四周,魯公姬同神清氣爽,隨即換過座騎,領得眾人還朝。

至廄改動工日,為免凶兆降臨,魯公姬同繼又作文祭奠龍神,祀牲頌日:“謹丘於馬神:東方蒼龍,實曰天駟。

考星史而立象垂休,觀大易則乾文取譬。

懿伊馬之用功,為邦家之大利。

何倥傯之邊陬,聚羶腥之黨類?列旗幟而星蕃,掉戈矛而蝟起,將耀武於三軍,當載揚於六轡。

所賴者,穹昊儲禎,明神效祉。

苟芻飲之葉宜,庶陰口之不昧。

尚饗!”

事畢,工啟,新任校吏到場監製。

至夏,諸侯相安無事,話轉南疆楚室,令尹子元自鄭歸楚後,楚王及眾臣雖未對其橫加指責,然眾臣明哲保身與之若即若離,此令令尹子元極不痛快,息夫人更甚,自其歸來後,再無與其打過照面,偶得相逢亦都尋路遁走。

而見眾人相輕,令尹子元亦是鬱郁不得志,本欲伐鄭建功抱得美人歸,奈何竹籃打水一場空,其心失落不甘,遂自於心中立誓,定要北拓中原一展雄風。

即然東線難能突破,不若向西線發展,西周王室愈見式微,正是欺壓臨境好時機,若得迫周從楚,則可挾王權領袖諸侯。

想及此處,令尹子元暗自竊喜。

待至次日行朝,不待王上先語,令尹子元率先出列搶言道:“伐鄭無功,臣有負王上,我欲再行北上,定要為楚建功,以此將功折罪!”

楚王熊惲淡笑道:“令尹有此誠心,寡人甚慰,勝負乃兵家常事,不必太過自責!”

令尹子元禮謝道:“王上坦度勿罪,臣則難以自安,今請兵車兩百乘,北上為楚開疆拓土,以報王上知遇之恩!”

知其北上之志不可移,楚王熊惲乃隨言問道:“令尹有何想法,煩請道來,寡人斟酌一二!”

令尹子元接言諫奏道:“鄭有大賢在朝,急切難下,然洛邑周室,則見人事凋零,我可以強迫臨,入洛屢鼎!待至彼時,或挾天子行駛王權,或替王職諸侯聯軍,皆由我言!”

待其述罷,莫敖斗子文行將出列,大聲諫阻道:“此舉萬萬不可!我王明鑑,周雖孱弱,然其名為天下共主,若再舉兵犯之,即與天下為敵,而今楚左周義已是不尊,師出不義,出而必敗也!臣意,北上宜緩,還當蟄伏為上,祈請我王從長計議!”

楚王熊惲聞此亦無不憂慮道:“為楚建功之時多矣,令尹不必急於一時!”

令尹子元豪情辯道:“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若周著世千秋,我等便要等待千秋耶?臣實不能等,今為我等臨周最佳契機,時不可失,失不再來!”

莫敖斗子文亦無好言道:“臨周問政中原,適犯天下大忌,以楚今時之力,尚不可與敵天下,不等又待如何?唯有全力佐君燮理陰陽,濟楚富強足以抗衡天下之時,方可師出中原,問霸天下!”

令尹子元不奈道:“莫敖虎軀鼠膽,吾不與汝爭!縱是萬千說辭,我亦認定師出中原爭霸,宜早不宜晚!即如莫敖所言,洛邑不可輕取,敢請準我略周前站樊邑,為我楚軍後繼出師奠定基礎!”

見之令尹子元執意出師北伐,欲建伊呂之業,弘不世之功,卻不知中原列強四起,實不宜輕啟戰端。

然其助己稱王功不可沒,不便當朝駁其顏面,好在其棄罷侵周之念,今只祈準下樊邑,楚王熊惲乃淡笑輕言道:“即如是,許汝啟車三百乘,權下樊邑試試!”

言訖,身退。

侍臣頌安,眾臣不復相言,竟而應諾而退。

獲王許可,令尹子元稱心如願,當即點兵造策,徵鐵納糧,是年夏初,兵起郢都,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奔赴樊邑而去。

戰報傳至陽樊,樊侯樊皮知己不堪匹敵,因之地臨周室,是為周王畿西南屏障,遂親入洛邑請援。

得見天子,樊侯樊皮直言不諱道:“楚軍大舉來襲,不日將抵陽樊城下,樊室危在旦夕,懇請我王下詔,召聚諸侯共御楚軍,以解陽樊城陷之危!”

陽毗鄰洛邑,是為洛邑前沿,陽樊如若陷落,周室即見覆亡之險,然下詔容易,而要召會諸侯聯軍,卻非一時可得。

突聞其言,周王姬閬一時亦是茫然無措,情急之下從其言道:“樊周唇齒相依,寡人定然不會置之不理,召聚諸侯聯軍禦敵,只恐來之不及也!使君不若且從鄭公之謀,暫且撤離陽樊,待到諸援軍到至,復取可也,或見楚軍如前不戰而退亦未可知!”

樊侯樊皮哭訴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鄭室地處中原腹地,楚佔其都而後無援軍,得之孤城難守,恐諸侯聯軍圍而聚殲,因是撤離!而樊地臨近楚地,得之便與楚境連成一體矣,遇之諸侯聯軍圍聚襲來,即可輕鬆於邦內調兵增援,因是可見,陽樊失而不可復得也!”

如是而言,周王姬閬無言以對,囈語道:“這……”

樊侯樊皮激而快語道:“臣斗膽,敢請我王先行助我兩萬兵馬,隨我守城待援,另著我王即刻下詔,以便諸侯受詔聯軍,早日入樊禦敵!”

周王姬閬面漏難色道:“勤王詔書即刻發,只是寡人無能,天子六軍現不過三萬餘,恐難出師援汝兩萬之多,除卻駐防維持治安者,僅能調動五千餘,寡人盡數予汝,為汝駐守陽樊略盡綿薄之力!”

聞此,樊侯樊皮伏地大哭道:“如此樊邑休矣!萬望王上憐我樊邑百姓,救我樊氏一族!”

周王姬閬無奈嘆道:“寡人實是無法抽調更多兵力,而我定會敦促諸侯前往救援,使君只需堅守十日,我保援軍必至!”

待其說罷,樊侯樊皮面如死灰,悲哀道:“但望樊邑軍民守得住這十日之期!”

言訖,顫慄身來,踉蹌而退。

周王姬閬苦於式微,只得望其落寞身影,流下淚來。

夏,四月小滿,楚軍臨抵陽樊城下,城中軍民盡皆惶恐不已,群臣紛紛上言請受退敵之策,樊侯樊皮面漏忘死之色,咬緊牙關僅二字命日眾臣道:“死守!”

眾臣默言受命,進而相繼離朝,僅留得樊侯樊皮獨座大堂,滯目透門空望天。

戰書已下,見敵未有絲毫出城決戰之象,令尹子元料定樊軍必是懼楚軍壯不敢出戰,隨機一聲令下,將之楚軍分成數部,進而輪番強攻樊城。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樊楚攻防戰由此拉開序幕。

但見楚率先祭出炮車,以大木為床,下安四輪,上建雙臂,臂間橫栝,中立獨竿,首如桔槔狀,竿長一丈,竿首以窠盛石,人挽其端而投之,其車推轉逐便而用之,亦可埋腳著地而用,其旋風四腳,亦隨事用之,殺傷力強,極難防禦,一時飛石滿天,落向城頭守軍,令其叫苦不迭。

聞見城頭士卒哀嚎不停,樊侯樊皮眉頭緊鎖,如此被動挨石咂身,何能抵禦十日?遂命三軍使之布幔防禦,以復布為幔,或以弱竿橫掛牆外,去牆七八尺,或以立幹平鋪頭頂,高擬兩人身,以此折拋石之勢,則石不復及身也。

見敵使布幔遮擋,炮車威力大打折扣,令尹子元急而行施火箭,以繅布㓎油貫矢端,取火燃之,射城樓布幔,須臾火發,樊軍避之不及,浴火者甚多。

水來土屯,火來水掩,樊侯樊皮遂命取水滅火,眾將士遂使水車於護城河中取水,用油囊盛水,於城上擲出,遇火囊敗,水覆布幔,費就好一番氣力方滅大火。

兩輪火炮襲擊,重挫陽樊守軍士氣,更傷敵無數,令尹子元自覺時機已至,遂舉三軍攻城,使就出轒轀車陣,四輪,上以繩為脊,犀皮蒙其上,金木火石所不能及。

下藏十人,眾擁衝城錘推之,抵敵城門前,啟錘撞城。

飛雲梯緊隨其後,乃以大木為床,下置六輪,上立雙牙,有栝梯長一丈二尺,有四梲相去三尺,勢微曲遞,互相栝飛於雲間,以窺城中,其上城首冠雙轆轤,枕城而上。

餘部則攜長梯,至城下舉盾攀梯登城。

樊城守軍倉皇應戰,虧得樊侯樊皮精通兵法,自初建城時,乃先於門鑿孔數十,今遇到敵轒轀車破城,乃就孔洞出利矢射之,換而長矛刺之,如此往復迴圈,令敵難以攏近城身。

面對楚軍大舉搶城,樊城守軍拼死奮戰,遂將城頭所備檑木擲下,傷敵同時,墜落城下留有後用。

木盡便作燕尾炬,縛葦草為炬,尾分為兩岐,如燕尾狀,以油蠟灌之,加火從城上墮下,使其騎木而燒之,使敵無法攀梯登城。

應對飛雲梯,樊侯樊皮則教眾將使就叉竿,其竿長一丈餘,如槍刃,布梯兩翼,用叉飛雲梯上人,阻敵縱下,輔以飛矢射之,滯敵進擊。

鏖戰一日,樊軍傷亡兩千餘,楚軍寸功未建,時將入夜,兩軍各自宿營休整。

及至次日,楚軍復至,即又再現昨日攻城之象,兩軍你來我往,使盡攻防手段。

如此這般,一直鏖戰至第十日,楚軍仍舊止步城下,損失兵折將萬餘人,未能踏上城頭一步。

陽樊守軍亦僅只剩得三千餘人,守城器物皆已耗盡,而所盼援軍現亦不知所在何處。

而謂樊邑,令尹子元勢在必得,不住使軍強攻陽樊,樊侯樊皮只得領之三千殘兵,以己肉體之軀,抵擋楚軍瘋狂進攻。

如此又撐持得五日,諸侯援軍仍舊嫋無音訊,樊侯樊皮自知再無實力抵擋楚軍攻城步伐,為免一城百姓免遭屠戮,只得命人打出白旗,隻身出城至楚軍陣前,於令尹子元身前跪地請降,謂其言道:“戰至今日,我已經無力想抗,今向令尹請降,謹望饒樊滿城百姓性命,寡人甘願以死謝罪!”

令尹子元倚車問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樊侯樊皮起首直言道:“各為其主,食周之祿,即當敬事周王,今已與楚苦戰十五日,實無能力再戰,寡人已算盡忠矣!本該以死殉國,然念一城百姓,不得已恬顏遊至陣前請降,還望令尹開恩!”

聞其此言,令尹子元心生欽佩之情,由衷言道:“吾非嗜殺之人,汝今叩降於我,自後樊民即為楚民,敬楚恪守不渝即可!”

樊侯樊皮復伏拜謝道:“如此甚好,寡人餘願已了,生無可戀,乞君斬訖!”

令尹子元笑道:“想死卻難了,汝今阻我北進,鏖戰十數日,折楚萬餘將士,其罪不小!才能亦不小,著汝仍就樊城令,為楚建業,將功折罪!”

樊侯樊皮悲泣道:“戰敗辱國,廟敗家亡,寡人已無顏苟活於世,唯求速死,乞請成全!”

令尹子元勸慰道:“激戰十餘日,援軍不見蹤影,如此國家不要也罷!隻身投楚,宗祠仍在,怎算廟敗家亡?汝今想死,吾卻不允,若是自尋短見,休怪本將無情,吾定教全城軍民與之殉葬!”

強權當前,樊侯樊皮自知多說無益,只得默言俯首認命,隨即領得楚軍開入樊城。

入城交接完城防及政務,令尹子元遂領得楚師凱旋,還至郢都,得之楚王熊惲大加讚賞,群臣亦對其趨之若鶩,唯有息夫人仍舊對其不聞不問。

雖得戰功,加官進爵,而見息夫人對己,仍舊是冷漠無情,令尹子元一度鬱鬱寡歡,本應該乘勝進軍制霸中原,然其卻為兒女情事,擱置了北上計劃,整日閉居府衙不出,思法以博息夫人青睞,北境諸侯因是得有喘息之機,並從樊邑陷落之戰中緩過神來。

樊邑陷落,最受其害者,當是周王室,楚若以樊邑為前沿進逼洛邑,周則危矣!其次乃為鄭室,鄭鄰周側,周若歸楚,鄭亦亡矣!而援樊詔書下達十數日,不見諸侯援樊,可見諸侯私懷不軌,大抵是欲借楚室之手亡周,失卻周王室天下共主,諸侯便好爭勝締周稱王。

理清箇中厲害,周王姬閬深知解楚之困還當自為。

而今鄭周同害,可誠請鄭室與之攜手御楚,周王姬閬遂降詔鄭公姬踕赴洛面議。

鄭公姬踕受詔而往,入而見禮,周王姬閬甚悅,執其雙手笑道:“鄭公今能奉詔前來,寡人甚為欣慰,唯有鄭公還敬周室也!”

鄭公姬踕躬身拜謝道:“王上言重矣,周室天子,誰敢不尊?奉詔行事,乃臣之本分也!”

周王姬閬搖首轉身,嘆而落座君位,垂首言道:“也僅鄭公如是想也!前者樊邑受困,寡人詔令諸侯救援,竟無一人奉詔前往,今樊邑陷落,周室危矣!”

鄭公姬踕以言慰道:“王上莫要,方今天下太平,諸侯竟相崛起,諒楚不敢犯周!”

周王姬閬蔑笑道:“天下太平?鄭公莫要欺我也!而今寡人不過擁一邑之地,天子六軍亦不及初時一軍,早已經失卻制衡天下之能,諸侯皆起爭心,或求制霸,或尊方伯,忙的不亦樂乎,哪有閒心管周之死活!”

鄭公姬踕聞言跪拜請罪道:“鄭亦曾受苦於楚,深知荊楚之害,樊邑受困,臣實有心前往救援,奈何西線楚軍雀躍欲試,鄭室全軍駐守邊界,實在是調不出兵力前往,還望王上恕罪!”

周王姬閬虛拂請起,隨而言寬慰:“過去事,便由其過去矣!而今江漢之地盡乎屬楚,鄭周已是最前沿,值此生死一線,今後還望我等君臣,攜手同心拱衛社稷!”

鄭公姬踕拱手誠言道:“王上有言,臣無不尊從!”

周王姬閬撫掌大悅道:“好!我意合兩邦之力,復取失地樊邑,破楚圍城之厄,鄭公以為可否?”

鄭公姬踕緊言阻道:“不可!楚室新得樊邑,且其地連楚境,必有重兵把守,此時我若出兵樊邑,徒取其敗耳!”

周王姬閬急而嚷道:“那可如何是好!”

鄭公姬踕正色獻言道:“王上莫急!樊邑雖不可取回,然亦並非無法可解,吾與眾臣議過,可使兵襲取許邑,令其分兵兩線,減小樊邑壓力,並可與其成齒交錯之勢,令其不敢輕舉妄動,我則安矣!”

周王姬閬轉而喜道:“此計甚妙,寡人另助鄭公一萬精兵,襲取許邑,只可勝,不許敗!”

鄭公姬踕躬身禮拜道:“樊邑失守,洛邑危在旦夕,此時切不可分兵外出,以防楚師乘虛而入!區區許邑,以我一邑兵力取之足矣,不敢勞煩王師協助!”

周王姬閬當即揚臂讚道:“如此甚好,寡人預祝鄭公馬到成功!”

鄭公姬踕躬身拜謝,進而請辭禮退。

周王姬閬姬極目遠送,於其後摩拳擦掌,謹待捷報。

於路馬不停蹄,鄭公姬踕急行趕回新鄭,還到即召眾臣朝議,告日:“楚勢日強,社稷傾危,寡人如履薄冰,今決意伐許,楔入楚境,以保新鄭無虞,眾卿可有良策助我!”

大夫虞師上言道:“我今大舉伐許,其必懼我不出,緊受待援!應多備攻城器械,以備強取之需!”

鄭公姬踕搖首否定道:“攻城作戰傷亡頗大,即便取下許邑,待到楚軍援至,我又將何駐守?得不償失,不可取!”

大夫孟堵即又獻言道:“我可圍敵迫其出戰,只許實圍三面,兵士嚴為備禦,開圍一角,令得生路。

敵不奔則戰,奔則伏兵發,戰則志散,此可以必克矣。

鄭公踕亦即齲指搖首道:“姬圍城費時日久,楚師援兵轉瞬即到,不待攻破許邑,我即敗矣!”

左右皆不得法,眾臣一時別無高見,競相竊竊私議。

過之少頃,上卿孔詹上言道:“即如此,我可迫出而與我交戰,時值盛夏禾壯時節,我可使軍一部,兵不需多,入許作踐其苗田,而我大軍伏於後,待其出而剿我小隊,我則伏出圍而殲滅,事可成也!”

鄭公姬踕憂道:“其若不出,則何如?”

上卿孔詹不假思索道:“其若不出,我則退兵,另則時機伐許,苗田盡毀,失卻一秋收成,軍民無用,隆冬時節是其最為虛弱之時,此時出兵伐許,圍戰皆可成事也!”

鄭公姬踕還憂道:“如說,其若出兵一部相驅,留之大部守城,則又當如何?”

見問,上卿孔詹微笑道:“如此我可擒敵出師戰將,間之為我所用,命我部士甲換過敵軍戰袍,由其領入城去,豎夜放號為號,從內賺開城門,我外伏大軍見勢而起,一舉突破城池,拿下許邑!”

鄭公姬踕旋即悅道:“上卿萬全之策,便依此策行事,出師三萬,寡人欒駕親征!”

眾臣聞言受命,進而各行其職。

次日夜,鄭公姬踕執甲為將,上卿孔詹輔為參軍,揮使三萬大軍秘出新鄭,開赴許邑。

不數日,許邑君臣齊聚城頭,觀之鄭軍踐踏苗田,許侯姜新臣痛心疾首,直欲使軍出擊,剿殺作亂鄭軍,大夫姜啟年急忙諫阻道:“兵者,詭道也!其今不遠百里入許,必有所謀,糟踐糧苗而無所得,其必不為!踕非庸君,臣料其必為取許而來,後設必有大部伏兵,君若使軍出擊,則中其計也!”

許侯姜新臣遙指鄭兵,痛心道:“萬畝良田,一秋之糧,許邑軍民盡皆仰此果腹,便由其作踐耶?”

大夫姜啟年回道:“自是不能任其作亂,君先告楚求援,我且忍耐一時,觀望察其動機,待至楚軍援至,適時便可出而將其一舉擊潰!”

其言在理,許侯姜新臣接納其言,當即書文遣使攜往郢都求援,由是首日無戰,鄭軍毀田百畝而去,

時至次日,鄭軍一如既往,復出毀田敗苗,許室君臣又聚城頭檢視,眼見其變本加厲,截拆水利設施,直要壞許根基,許君姜新臣切齒溢血,恨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戮盡此賊!”

言訖,即欲領軍而出。

大夫姜啟年即又詭其前勸阻道:“夫敗軍喪師,未有不因輕敵而致禍者,故師出以律,失律則兇,還望君上忍一時之氣,切莫輕出!待得楚軍援至,兩軍會而齊下,

謂此,許侯姜新臣只得忍氣吞聲,嚥下這口惡氣,由是隔日亦無戰,鄭軍繼又毀田百畝而去。

至第三日,鄭軍復至城前踏禾毀田,此次更是明目張膽,竟連兵刃都未攜帶,許侯姜新臣望之倍感屈辱,由是掣劍怒道:“鄭賊欺負人太甚,若不全殲此賊,則欺許室無人也!”

見狀,大夫姜啟年橫身於前攔道:“君上三思,且待楚師援至……”

不待其言盡,許侯姜新臣猩目而視,打斷道:“待至楚軍援至,許田業已盡毀,秋收無糧,我等何以度過寒冬?與其餓死,不如戰死,今日誰敢攔我,視為通敵,殺無赦!”

聞得此言,眾皆不敢出聲再諫,大夫姜啟年隨聲緊忙跪伏一邊,或為失語俯首認罪,或期許侯回心轉意,然則許侯姜新臣提劍而走,頭亦不回,急步直下城樓,一聲令下,統領三軍殺向城外。

見得許軍開城殺出,鄭軍隨即撇下田地,轉上大道急忙後退,許侯姜新臣為之仇恨亂了心志,全然不顧危險,揮師於後瘋狂追擊。

轉入一片林區,所追鄭軍全然消失不見,許侯姜新臣逐漸醒轉,眼下深入敵境,寂然不逢一人,結合大夫姜啟年諫阻之言,料道鄭必有伏,遂令全軍疾退。

然則為時已晚矣,林中射出一陣雨,密如飛蝗劈頭蓋臉落向許軍,許軍隊形頓時大亂,人仰馬翻死傷無數,許侯姜新臣急而大呼道:“速退,速退……”

箭雨落畢,忽聞鐘鼓聲大作,鄭軍似如鬼魅般於林中鑽出,數達萬餘之眾,一部截其去路,一部斷其退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許軍遂被圍於密林中。

見之全軍陷入困境,許侯姜新臣依序收攏兵力,欲做拼死之爭,鄭公姬踕隨即現身陣前,謂對許侯言道:“許君本為周臣,奈何為虎作倀耶?汝今若能回頭,我可既往不咎,吾等協力御楚;汝若倒施逆行,還走叛國之路,則你我勢成水火,今日唯有決一死戰!”

許侯姜新臣聞言,悽笑道:“先君與楚鏖戰之際,諸侯何在?天子何在?今倒詰許投楚,豈不可笑至極!”

鄭公姬踕為其釋言道:“昔日時勢使然,未能助許確是我等不對,然今諸侯崛起,倡導尊王攘夷,必不再致許孤軍作戰,餘皆不論,鄭必與許同心同德!”

許侯姜新臣冷笑道:“天子失制,諸侯各起爭心,尊王攘夷亦不過籠絡民心罷了,豈能真心實意助我,他日還當是許室獨對強楚,許入楚籍早晚之事!”

鄭公姬踕嘆道:“也罷,日後之事,日後再論,單說眼前,君今被我所困,真就欲教三軍葬身此地耶?”

聞得此言,許侯姜新臣回顧眾將士,此皆許室根基,今若使之隨己殉葬,則許真就亡矣,遂回首沉聲道:“欲教寡人何為?

鄭公姬踕言回道:“還尊周室,與我御楚!”

許侯姜新臣垂首嘆道:“罷了,今日為勢所迫,且從尊意,但望他日楚軍壓境,公能與我同臨城頭禦敵!”

言訖,收劍入鞘,並令三軍卻戰。

鄭公姬踕亦即命軍讓出退路,伸謂對許侯言道:“請!”

許侯姜新臣拱手回禮,默言領軍先行。

鄭公姬踕領軍隨後而行,與之依序開進許城。

及此,鄭軍得以順利進駐許邑,御楚方略達成。

還說楚室接獲許室求援信簡,令行子元痴迷於博取息夫人歡心,認為不過小部鄭軍襲擾而已,許室自行出兵驅離即可,以其事小不予理會。

及至前線戰報傳回,鄭已然佔許邑矣,令尹子元方才如夢初醒,一度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然則此時出兵援許已然遲矣!恐防鄭乘勝進軍侵入楚境,令尹子元由是下令收縮兵力,退入楚地展開防禦,

因是樊邑楚軍除卻安防必要兵力,餘皆全部後撤退入楚地,周室洛邑正面壓力頓減。

周王姬閬大喜,隨即檄文天下諸侯,表彰鄭室勤王之功,鄭室由此名聲大噪,楚周由此而成對峙之勢。

轉而入秋,三月無事,至秋末冬初,魯室諸地現蜚盤蟲成災,諸侯目光隨又轉向東顧。

為此,魯公姬同行朝議事,問日何以至此,司寇臧辰上表道:“夫天道遠而人道邇,人道謀而陰,君上作廄不務時令使然,遭至天妒而將蟲災!”

魯公姬同姬同問道:“何以解之?”

司寇臧辰敬上回道:“若能善服人心,以順天地之情,和陰陽之性,使災咎不見,率由政令、權智之得其道也,又何暇審佔天時以為候哉!”

魯公姬同不耐道:“天地大道,寡人適知一二,卿且直言有何實行之法!”

司寇臧辰拱手上言道:“蒼龍星現,利土功,望君城諸及防,戒災安民,以應天命!”

築城治災,頭回聽聞,魯公姬同興致盎然道:“卿何以知之!”

司寇臧辰面君釋言道:“蜚盤蟲為災,乃陰溼所致,築城安民,適得其法!蒼龍星現,謂之農事完畢,工料齊具利興土木,使民勞作,倡情緒,祛溼冷,令蟲無所藏,災自愈矣!”

魯公姬同續又問道:“城關民生,事非小可,卿可懂築城之法!”

司寇臧辰接言回道:“築城之重,貴在主城、城壕、防務三處,三處若得,城即固也!”

魯公姬同依言問道:“先言主城如何建築?”

見君有問,司寇臧辰振聲回道:“凡築城,下闊與高倍,上闊與下倍。

城高五丈,下闊二丈五尺,上闊一丈二尺五寸。

城內面,別穿井四所,置水車大甕二十口,灶千所。

卻敵臺上建候樓,以跳板出為櫓,與四外烽戍晝夜瞻視,以備警急.”

魯公姬同序問道:“城壕築法若何?”

司寇臧辰理言回道:“鑿壕之法,面闊二丈,深一丈,底闊一丈.”

魯公姬同憂言問道:“城起防務何顧?”

司寇臧辰款款回到:“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備雜供之要。

五步有五長,十步有十長,五十步、百步皆有將長。

文武相兼,量才授任,而統領精銳驍勇,或十隊,或二十隊,三十隊.”

見其答無所遺,魯公姬同大悅,當堂讚道:“司寇才高八斗,國之棟樑,勞卿操持城建諸防,可否?”

司寇臧辰欣然領命道:“此乃臣之幸也!”

朝後,司寇臧辰自去諸防兩邑,操辦建築城事宜。

行工用具無不尊應天命,見大火星現天際,則教聚器具於工場休工,見營室星現南方,則教全員築牆立板,是年冬至日,諸防兩城建成,集兩邑之民入城居住,蜚盤蟲害亦自祛矣。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田毅復仇記 三國:擺爛的我,被曹操偷聽心聲 仙秦:大秦仙君 我盤點偉大時代,古代全造反了 三國:在下劉三刀,可斬呂布 回到大唐,我李泰不想當皇帝! 我是前朝後裔,復興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