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佝僂老者思緒飄飛，過往的種種如水月鏡花般浮現又破滅，看似過了很長時間，但其實也就眨眼工夫，他很快就回過了神。
佝僂老者有些愛憐的看著身旁的藍衣少女，從最初的牙牙學語到如今含苞待放可見亭亭玉立，十多年來的朝夕相處，他早已把辛如音視若己出。
他是知道自家徒弟對於陣法之道是發自內心的熱愛的。
讓她放棄陣法，恐怕不會比讓她去死還難，眼下卻令辛如音面臨如此殘酷的選擇，這又使他有些於心不忍。
從佝僂老者的角度出發，他自然是希望辛如音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
可惜在這個修仙界中向來是身不由己，哪怕是元嬰期的高人也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
本該是一路坦途的血脈天賦，卻由於發生意外變成了枷鎖禁錮，時也命也。
昔年的他被迫斷了大道，走投無路之下發現了襁褓之中的辛如音，欣喜若狂下本以為後繼有人，誰能知道如今類似的事情又發生在了他的弟子身上，這讓佝僂老者不禁有些悲涼的想著，接連重蹈覆轍，莫非真的是上天要絕了他們上古姬氏一族？
“姑娘可曾考慮清楚了？”方默顧忌著天星宗來人說不定很快就會趕到，見這對師徒二人久久沒有回應，便適時出聲問道。
佝僂老者面露躊躇掙扎之色，最終悵然一嘆不再猶豫，對著藍衣少女點了點頭。
他怕辛如音由於自己的壓力而影響了她真正的選擇，與人相比，在這一瞬間佝僂老者覺得過去百年執著的傳承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碧雲山間有清風吹拂，掠過林梢簌簌作響。
與之響起的還有藍衣少女平緩的聲音。
“既然踏上了這一條修仙之路，小女子心中就早有覺悟。承蒙方先生提供了分魂之法，我輩修仙者又怎會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辛如音這一刻面色平靜，但語氣卻充滿了堅定：“沒有那一體雙魂天賦，我照樣可以將陣法發揚光大！”
說完辛如音轉頭衝佝僂老者展顏一笑，原本普通平凡的面容在這一剎那燦若生花，讓佝僂老者不由愣怔了一下，旋即大感欣慰，就連背後窺視著的方默都有些心動。
但也僅限於此而已。
可能是由於變成了墨蛟的緣故，他如今看人都冷漠了許多。
修仙界女子受靈力蘊養大多千嬌百媚貌美驚豔，但在墨蛟的眼中美則美矣，但卻只是從欣賞的角度出發，不蘊含一絲一毫的情感，更不用說產生喜歡甚至愛的程度。
莫非是由於物種不同的緣故？
方默晃了晃腦袋，將這一絲奇怪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要再和顧大師談談第三樁交易了，就是有關於分魂之術中的一些細節，方某可以保證，採用此法進行分魂令徒定能安全無虞。”方默內心稍作感慨這才是他印象中剛烈的奇女子，又是快速的丟擲了新的問題。
佝僂老者一聽，心中不禁暗道這黑色斗篷之人果然有所藏拙，面上卻是表現出一絲喜色：
“方道友請講。”
同時佝僂老者也隱隱有幾分不自在的感覺，如此一環一環下的交易似乎一切盡在對面掌控之中，他還不得不欣然接受。
“這一回方某隻要顧大師的承諾一物，就是令徒分割後捨棄元神之中的至陽之氣。”方默淡淡的說道。
佝僂老者聞言大感意外，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似乎在情理之中。
這般看來對方就是衝著這個東西來的，他的家底都被掏空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可以再進行交易之物，若是對方再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那就有得他頭疼了。
至於先前這個方姓修士所說的什麼高人聚會之類云云，很顯然就是其託詞罷了。
佝僂老者也不在意他的訊息渠道來源，最重要的是能夠徹底解決辛如音龍吟女體的隱患。
“好，這個老朽可以答應你。”
佝僂老者當下毫不猶豫的一口應承下來，隨後又有些為難的說道：
“不過這至陽之氣並非我等練氣期修士可以處理得了的，方道友又有何良策？”
方默見事情順利，語氣中也帶了一絲笑意：
“這件事顧大師不用擔心，在下會將收取至陽之氣的辦法連同分魂過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項全部說予二位，只要顧大師按照方某所說的去做即可……”
佝僂老者並不知道至陽之氣能有何用處，不過看對方這般上心費勁的樣子肯定是個寶貝。
然而此物折磨了辛如音這麼久，在他眼中早已視為妖魔，心生牴觸之下佝僂老者乾脆也不再糾結，只盼著能早日讓其脫離辛如音的身體。
當然現在是不可能就馬上進行分魂的，至陽之氣與辛如音的元神糾纏頗深，需要準備的東西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方默羅列出來的方子中，尋常的一些輔料引子雖然繁多，還是可以在坊市之中買到。但其中的一些奇特之物，卻是需要佝僂老者花上不少時間去尋找。
好在這些東西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像冰鳳寒元、至陰之氣等物那樣杳無音信，辛如音前不久才服下了八百年木靈果調製的藥液，再加上還有千年黃精芝作保，最近這些年是不用太過擔心的。
半個時辰後。
函雲芝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普通的空白符紙，接著將它一分為二，其中一半被方默收進了日月鐲洞天之中，另外一半則交到了辛如音的手中。
隨著一道青光從碧雲山中升起，最終在佝僂老者和藍衣少女的注視下很快就飛遁得無影無蹤。
二人淺淺交流了幾句，然後轉身走向山谷那一面粗糙的石壁，悄無聲息就融入了了其中消失不見。
有微弱的靈光閃爍，就見一幕幕幻影在石壁上輪轉不息，很快這裡就變成了一片濃密的樹林，一點也看不出不久前山谷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