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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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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境內,邏些城東,荒山之上,一人獨立。

那人正是剛從山洞中出來的李玄,他在潮溼陰暗的山洞中待了三天,驟然見到明媚的陽光,只覺心神舒暢,好像又重獲新生一般,感受這外面的陽光,外面的空氣,已經感覺再無別的要求。

李玄在這裡待了一會兒,早已過的一個時辰,才想起靖節先生的那個羊皮。

他滿懷好奇,小心翼翼地拆開了那捲羊皮,開啟看到裡面所寫的內容,不禁嚇出一陣冷汗。

裡面寫到:“既然你能看到我的這段話,足以證明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君子。

這張羊皮紙內側,被我塗滿了‘暗魅之影’,這是我從神農氏傳人那裡討來的一種劇毒,若是在陰暗接觸外界空氣,便會散發出一陣毒氣,就像黑夜中的鬼魅一樣,從人身毛孔進入體內,使人瞬間中毒而死。

那部《八陣圖》上,被我塗滿了另一種劇毒‘烈日焚心’,也是神農氏傳人所贈,這種毒若是暴露在強烈的陽光中,便會瞬間自焚,和它接觸著的東西,也會跟著一起焚燒,被它引燃的人,就好似強烈的陽光,在燃燒他的心一樣,受盡灼心之苦而死。

若是你沒有按照我說的,直接在山洞中便開啟了這張羊皮,或是把《八陣圖》帶出了山洞,都會慘死在這裡。

你能得到《八陣圖》也算是有緣,希望你能借其之力造福天下,萬不可為了自身名利禍亂蒼生.”

李玄不禁舒了一口氣,暗道:“幸好我沒有違背靖節先生的遺願,否則,此刻早已慘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了.”

他收起那張羊皮紙,朝著出來的洞口拜了三拜,向靖節先生說道:“請前輩放心,李玄一定不會辜負您的重託,勢必會造福蒼生,絕不敢妄動戰亂.”

三拜過後,便下了這座荒山。

下山之後,李玄走到了大道,遠遠望著邏些城門,想起了李雪雁,不禁又一陣傷感。

他很想走進邏些城,再見她一面。

但他也知道,如果見到了她,除了給她徒增傷悲,再無別的意義,既帶不走她的人,又何必在她心裡再多增一份掛念?他怔在原地,足足有兩個時辰,回想著他們初次相遇,他們一起所經歷的快樂還有磨難,當然也有情不得已的分別。

李玄回過神來,長嘆一聲,竟忍不住流下了幾滴淚,背轉邏些城,更無回頭。

他知道他不應該再見她,也不能再見她。

只是,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怕她受到牽連。

還是自己對她的那份愧疚,說到底,她來到吐蕃,與松贊干布完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過無論是因為什麼,從此都必須離開她的世界。

李玄一路向東,精神頹廢,身體也跟著頹廢,只是到了餓的實在受不了了,才隨便找些野果,或打些野味,連燒都不燒,便直接往肚子裡填,有時他甚至兩三天都什麼都不吃。

他越來越放棄自己,在他心底,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值得他為其奮鬥的了,也早已不在乎寒冷、飢餓。

他不讓自己死去,只是心中還存有那麼一絲責任,身負的家仇國恨,和他義父等人對他的期望。

途徑柏海,他也絲毫沒有為這段惡劣的路途準備任何糧食和水,只是揹著一隻昨天打來的兩隻野兔,能走出去便罷,走不出去,他至少也嘗試了,至少不算辜負義父他們。

可這也僅僅是他自己的一種安慰,他又何嘗不明白?橫跨柏海,面對嚴寒冷風,他幾乎都沒有感覺,只管往前走,有力氣便走快點,沒力氣便慢慢爬。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內心究竟是想走出去,還是死在這裡。

兩隻野兔,吃了半個多月,途中只偶有幾處水源,遇到了便喝一個大飽,根本不知道下一個水源還有多遠,但他卻一點水也不儲。

他終於看到了綠色的樹,天上的鳥,還有樹葉上的滴滴露水。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出了柏海。

他苦笑了一聲。

也不知是開心還是失望。

接下來的途中,雖然還是少有人煙,但比之柏海的環境,實在是好了千萬倍,至少渴了便能找到水源,餓了便能找到野物。

李玄雖然還是有些萎靡不振,但也不再有求死之心了,心志也不再像之前那麼頹廢。

又走了幾天,終於看到了幾處村落,看著街上小販賣的熱騰騰的饅頭,他也不禁嚥了咽口水,望著那一堆大饅頭,竟不忍離開,可一摸口袋裡又沒有一個銅板。

正在他垂涎欲滴之時,那小販拿了兩個饅頭給了他,滿是鄙夷的說道:“臭乞丐,給你兩個饅頭,趕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李玄看到饅頭,哪還顧得上別的?連忙接了過來,大口吞嚥,一邊也繼續向前走去。

他吃了兩個饅頭,覺得這簡直就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

這時,他才奇怪起來,為什麼別人要叫他乞丐?雖然自己沒錢,可也不是乞丐啊!他也沒有多想,便繼續走去,走到一個河邊,不經意間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竟發現滿臉盡是汙垢,頭髮也蓬亂地像個草窩,衣服也是破爛不堪,上下全是洞,可不就是一個乞丐嗎?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也是哭笑不得,可身上沒錢,有能有什麼辦法?他一路向泰安城走去,想盡快見到義父和玄武會的人,可能看他們是否已經平安的被放了出來,也向他們報個平安。

這一路上,路過荒山,便打些野物,生個火燒來吃,遇到城池,便靠乞討為生。

他可不像李武和王璟玥,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可以坑蒙拐騙。

就這樣走了十幾天,他終於看到了泰安城的城門,感覺好像到家了一樣,興沖沖地走了進去,一路直奔泰安樓。

一進泰安樓大門,便被店小二攔住了,店小二喝道:“這是你一個叫花子來的地方嗎?趕緊滾出去!”

李玄氣不打一處來,正打算和他爭辯,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可不就是個乞丐,也不再作聲。

他也知道,雖然這泰安樓是玄武會的據點,也是玄武會所開,但這裡的掌櫃和店小二,卻都是玄武會請的外人,他們自然不知道玄武會的事,更不知道自己了。

心想也沒其他辦法,只能先在泰安城中閒逛,看能不能遇到義父他們,便也不再和店小二多說,直接轉頭向外走去。

剛一出門,便與一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力氣還挺大,差點把李玄撞到在地上。

那人連忙走過來扶起李玄,滿是抱歉的說道:“實在是抱歉,你沒事吧小兄弟?”

李玄也是隨口說道:“我沒事,我沒事.”

可他抬頭一看,連忙抓住那人手臂,激動地叫道:“橋叔叔!”

此人正是橋公山。

橋公山聽得他認識自己,滿是疑惑,一時竟認不出他,自己打量了好一會兒。

李武說道:“橋叔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玄兒啊!”

橋公山這時才認出他來,連忙大叫道:“玄兒?真的是你啊?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可都擔心死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

謝天謝地,幸好你沒有出事.”

李玄接著說道:“橋叔叔,我沒事。

你們也都沒事吧?李世……,他把你們都放了吧?”

他本想說李世民,可突然想到這裡這麼多人,連忙改口。

橋公山聽李玄提到此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們都沒事,除了那天戰死的兄弟,他把我們都放出來了。

倒是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李玄也不知該怎麼跟他說,便道:“這一言難盡啊,橋叔叔,先帶我去見見義父和其他叔叔們吧,省的他們擔心.”

橋公山也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忙道:“對對對,他們這幾天,都在為你擔心!來,跟我走.”

李玄跟著橋公山向後院走去,進了一個比較偏僻的房間,剛一進門,橋公山便道:“你們快看誰回來了?”

眾人都看向李玄,皆是又驚又喜,連忙跑道李玄身邊。

楊文幹竟激動的流下了淚,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二人早已像親生父子一般,激動地說道:“玄兒,你可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義父可就只能以死向你父親謝罪了!”

李玄看到楊文幹如此,也甚是感動,說道:“義父,孩兒不孝,讓您和眾位叔叔擔心了。

不過你們現在可以放心了,我安全地回來了.”

朱煥也是感覺鬆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王世惲也在這裡,他大笑道:“玄武會少主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日後必定能帶領我們推翻李世民,奪回正統.”

李玄這時才發現,這個房間裡聚集了大約有近二十號人,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疑惑地問道:“義父,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裡,是有什麼大事要商量嗎?”

橋公山大笑了幾聲,說道:“本來是有要事商量的,現在你回來了,便沒有了.”

李武疑惑不解,不知道橋公山是什麼意思。

朱煥接著說道:“是這樣的,你去往吐蕃之後,李世民便把我們都放了,他沒過兩天,也回到了長安。

我們自然也知道是你救了我們,可我們也做不了其他什麼,只能日日期盼你早日回來。

可我們在這裡也得不到訊息,便派了幾個兄弟到長安城打探。

早在兩個月之前,那幾個兄弟來報,說李道宗已經回來了,你說不定過幾天也會回來。

可我們又等了幾日,還沒有你的訊息,便又派人到長安去打探訊息。

李世民我們是見不到,便找到了李道宗,他說你和他們一起回來的,可到了中原,你便和他們分開了,他們回長安,你來泰安。

他這麼說,我們本想可能是你對中原不太熟悉,耽擱了,便也沒再擔心。

可又過了一個月,你還沒有回來,我們不免又擔心起來。

那時候,我們都認為,李道宗在路上把你給害了,自然是火上頭來,便決定到長安城找李世民要人,與他拼個你死我活,為你報仇。

籌備了近一個月,一切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打算明天便到長安找李世民算賬。

我們現在就是在商議明天的行動,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回來了,真是萬幸啊!你要是再晚回來一天,恐怕就見不到我們了.”

李玄聽後也頗覺得對不起大家,說道:“各位對玄兒如此大恩,玄兒實在是無以為報啊!”

橋公山說道:“這是什麼話?你父親當年對我們有知遇之恩,他現在被奸賊所害,含冤而死,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報答他。

你只要保護好自己,一心一意奪回屬於你父親的東西,就算是報答我們了!”

李玄知道,此刻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他們的這份情,自己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報答的。

楊文幹突然說道:“對了玄兒,你怎麼過了這麼久才回來?而且還弄成了這個樣子,到底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李玄被楊文幹這麼一問,又想起了邏些城中發生的事,不禁一陣傷感,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低下了頭,什麼也不說。

朱煥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但也看出了他確實不想說,也不再逼他,笑著說道:“這些事就以後再說吧,你們看看玄兒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話?先讓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眾人也知道朱煥的意思,連忙稱是。

楊文幹說道:“我先去帶玄兒去梳理一下,你們也都回去吧,長安咱們暫時也不用去了.”

,轉而對李玄說道:“玄兒,跟我走吧.”

李玄跟著楊文幹,向一個客房走去,楊文幹找來了一些自己的衣服,又為李玄準備了一些洗澡水,便坐在門外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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