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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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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我大嫂,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白色衣裙,頭上還頂著一塊白布,像是在披麻戴孝。

而且大嫂像是變得年輕了幾歲,面板變得很白,梳妝精緻,變漂亮了許多,看著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正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我。

我怔住了,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大嫂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又怎麼會在我屋裡?她不是給關在柴房裡了嗎?

我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大嫂,想問她怎麼會在這兒,又忽然想起來她是聾啞人聽不見,便用手比劃了起來。

然而我卻看到大嫂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慢悠悠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們這一家人啊,真是該死……”

大嫂靜靜的看著我,忽然張嘴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我心頭一跳,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她……她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一下子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心裡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慌,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直往後腦勺上竄。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大嫂便從床上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在了我的臉頰上。

我感覺她的手很涼,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生肉似的。

不知怎麼地我渾身有些發僵,心裡害怕得不行,卻又偏偏不敢躲閃,任由她的那隻手在我臉上輕輕撫過,接著又聽到她再次開口:“張軍,你還不算太壞,只要你肯幫我一個忙,就可以不死。”

我心底毛得不行,下意識的問出了口:“什麼忙?”

大嫂嘴角笑意更盛了,撫在我臉上的手忽然順勢一滑就摟住了我的脖子,身子朝後一仰就把我帶著一起撲倒在了床上。

我心裡大驚,掙扎著就要起身,卻被她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大嫂你……”

我剛要說話,卻被大嫂一聲冷笑打斷了:“算你識相,沒有對我有非分之想。”

“你幫我把孩子找回來,我饒你一命。”

我心頭一跳,孩子?被分屍的那個小侄子?

我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大嫂的聲音再次響起:“記住,想要活命就把我的孩子帶回來,少一點兒都不行!”

大嫂說完這句話後我就感覺眼前一花,就發現大嫂不見了。

我狐疑的坐起身來四處掃視了一番,發現屋裡空落落的只有我一個人,門窗也是緊閉的,就好像大嫂從來沒出現過似的。

我這是見鬼了!?

我心頭一緊慌慌張張的站起來想趕緊去堂窩把剛剛的事情告訴我爹他們,然而剛站起來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的,渾身力氣都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似的,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天晚上我斷斷續續的做了一夜的噩夢,又是夢到小侄子對著我哭,哭著哭著腦袋就整個的掉了下來,腦袋落在地上卻還看著我,滿臉是血的裂開嘴對我笑。

接著又是大嫂瘋瘋癲癲的抱著一個紙人到處找孩子,最後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小侄子的腦袋,把它安在了紙人身上,然後抱著那個安了個腦袋的紙人要給它餵奶。

我被嚇醒了,醒過來後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我渾身都被汗水浸溼了。

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懷裡居然抱著一堆衣服,仔細一看是一身白布衣裙,看著有些眼熟。

稍微一愣我就想起來來了,昨天晚上大嫂在我房間的時候,可不就是穿著這身衣服!

我一下子又出了一身冷汗,原先我還以為昨晚的事只是個夢,現在看來,難道是真的!?

我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正不知所措的怔在床上,忽然就聽到了外面又傳來了我爹的謾罵聲。

而且這次似乎不是我爹在罵我大哥或者我娘,而是他們三個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好像是三個人一起在罵別人。

難道他們又在欺負我大嫂?

我心頭一緊,想到大嫂昨天晚上詭異的表現,慌忙鞋子都顧不上穿就跑到了院子裡。

然而到了院子裡一看我就怔住了,我爹、娘還有大哥三個人正在院子裡罵罵咧咧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

而院子裡只有他們三個,並沒有看到我大嫂,他們在罵誰?

我正疑惑的想開口問問,往前走了兩步後卻整個人都僵住了。

柴房的門開著,昏暗的屋裡懸掛著一道人影,正在微微搖晃著,是我大嫂上吊了!

我看著大嫂懸在房樑上微微搖晃的身子,一下子呆住了,她的臉色烏青,嘴唇有些發紫,舌頭伸的老長,這是被吊死的症狀。

而最駭人的,是她的眼睛瞪得通圓,眼裡全是血絲,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她盯著的,正是我大哥房間的方向……

我大哥還在不斷的咒罵,說我大嫂就是個掃把星,又折財又害命,臨了還要吊死在家裡增添晦氣,早知道就應該趁早賣出去。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嫂的屍體就這麼吊著也沒人管,只得自己硬著頭皮上前去把她的屍體放了下來。

大嫂的身子整個都已經僵了,早就死透了,我看著她的雙眼頭皮有些發麻,用力抹了幾下都沒能讓她閉眼,死不瞑目!

無奈之下我只好脫下外衣蓋住了她的臉,然後又想把她的手放到胸前合十,據說這樣能讓死者走得安詳一點兒。

然而我掰開她早已僵直的手掌的時候,卻發現她右手裡緊緊的攥著一團頭髮……

我聽著院子裡大哥和爹孃罵罵咧咧的聲音,無奈的嘆了口氣,關上柴房門就要往外走,卻被我爹給叫住了:“軍子你去哪兒?”

我說大嫂怎麼說也是過了門的,既然人已經死了,就該大副棺材給葬了,我去找隔壁村的木匠打棺材。

不料我爹一瞪眼睛:“就這麼個喪門星!她!她還想進墳地!?”

我娘也開口道:“不能拿棺材葬,咱們家剛死了小的,現在又吊死個掃把星,可不敢聲張,不然以後村裡人都覺得咱們家晦氣,不願意來往哩!”

我大哥更是一拍大腿:“軍子你傻啦?還嫌在這瘋婆子身上貼的錢不夠多?打棺材得要多少錢你知道不!?”

我一聽頓時急了,又想著昨晚大嫂在我屋裡說的那句話:“你們這家人啊,真是該死……”

我後背一涼,慌忙喊道:“爹!大哥!做人不能這麼昧良心那!會遭報應的!”

我爹卻一抬頭就給了我一巴掌,直接把我打蒙了,整個人暈頭轉向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你個白眼狼!說的什麼混賬話!”

我大哥也白了我一眼,說我是讀書讀傻了,連自家人都不認了。

最終我爹和大哥一合計,說屍體要是出了門肯定就瞞不住村裡人了,乾脆就給在院裡那口枯井裡挖個坑埋了得了。

兩人說幹就幹,大哥拿著鐵鍬下了井,井底的泥土溼軟,很快就挖好了坑,然後就那個草簾子把大嫂的屍體裹了,竟然就這麼從井口扔了下去,然後又拿著鐵鍬下去填土。

兩個小時下來我嗓子都喊啞了,不停的勸我爹和大哥,告訴他們不能這麼幹,可是他們壓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最終我又捱了我爹幾巴掌,我大哥都差點就拿鐵鍬往我身上招呼,還是我娘給拉開了,卻也滿臉失望的看著我:“軍子啊,你咋這樣呢?真是像你大哥說的讀書讀傻了?還是叫鬼給眯了眼?”

我無力的坐在堂窩門前,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靜靜的看著那口枯井,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大嫂那句話,似乎並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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