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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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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老太太講完這段往事,已經到了中午,我餓的前胸貼後背,但一想到這裡的特色食物,食慾瞬間全無,可飢餓是一種生理感覺,無論我怎麼壓抑,肚子還是不爭氣的咕咕直叫。

勾老太太聽見我肚子裡的叫聲,一拍大腿,“光顧著說話了,你們姐弟倆餓了吧,我去給你們飯。”

我急忙想要制止勾老太太,我起身那一刻,李嵐一把抓住我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等勾老太太走後,李嵐說道:“這老太太雖說話多了點兒,心眼兒倒好。”

說完,李嵐穿上一件外套,開啟房門那一刻,門外的冷風“呼”的一聲吹進來滿眼的雪花,“你去哪兒?”我問道。

李嵐並不回答我,只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風雪之中,沒走幾步她的身影我已經看不清了,我害怕她傷勢復發,這冰天雪地的她一個人在外面別出了什麼危險,也不識趣的跟了出去。

外面風雪交加,偶爾有一兩片雪花鑽進我的領口,後背一陣刺骨的冰涼,凍得我直打噴嚏。

奇怪的是李嵐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只是穿著一件單衣,在風雪中行走竟然坦然自若,我越發對這個神秘的姑娘著迷,離開父母之後,她是這個世界裡唯一可以讓我依靠的人。

清凌凌的雪花落在她清凌凌的臉上,倍增明豔,清麗婉約,我想起在哨子山讀中學的時候,看過一篇曹植的《洛神賦》,“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看著李嵐的樣子,風姿楚楚,我甚至覺得肚子也不像剛才那麼餓了。

李嵐回頭看了我一眼,看見我失魂落魄,呆呆傻傻的模樣,冷冷地說道:“我去散步,你被跟著我。”

我一顆心頓時涼了,轉念一想,認識她這麼久,向來是這麼一副脾氣,冷多熱少,有時甚至惡語相向,對我算客氣的了,換做別人只怕她連話都不會說,這麼一想,心裡好受多了。

李嵐看見我呆呆的站在雪地裡,不知在想什麼,也不多問,轉身就往風雪裡走。

我還是忍不住跟了過去。

“你又跟過來幹什麼?”

“你傷剛好,我怕你出事兒。”

“跟你沒關心。”

這句話打擊的我像被雷劈了一樣,佇立在雪地裡,望著她纖瘦的背影,我傷心的說不出話來,雙腳變得越來越沉重,彷彿長在了雪裡,我不知道李嵐到底是什麼人,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這顆悸動的少男之心,每當燃起熊熊烈火的時候,總被她無情的澆滅,那天下午,我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

回到勾老太太家裡,桌子上已經擺了熱氣騰騰的幾碗粥,我發現這裡的人很愛喝粥。

“你姐呢?”勾老太太問道。

“她......散步去了。”散步兩個字在我心頭輾轉盪漾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口。

“這冰天雪地的出去散步,多危險。”

我不理會勾老太太的碎嘴,坐在小桌子旁邊,看也不看眼前的食物是什麼,此刻的我別說是蝙蝠湯,就是活蝙蝠也能吃下去,所幸人在傷心難過的時候,食而不知其味,幾口就填飽了肚子,一個人坐在桌邊生悶氣。

勾老太太看著我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問道:“孩子,其實,那個女娃娃不是你姐對吧?”

我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的問題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勾老太太,滿懷深意的笑了一聲,這一聲笑讓我覺得非常難堪,有些不好意思,咳嗽幾下假裝沒聽見她的話,繼續呆呆的望著窗外。

“大娘我是過來人,年輕人那點事兒我都知道。”

我在一邊默然不語,雖然對一個老人來講未免有點兒不禮貌,但是現在我無論說什麼都顯得心虛,只好給她來個一言不發。

“我瞧著這姑娘可有點兒怪。”

我不理會勾老太太的自言自語,心中暗想你們這個村子可遠遠比李嵐古怪多了,且不說山上的山魈蟒蛇,就是今天晚上的新娘省親就足以把我嚇個半死,那個小女孩兒昨天跟死人洞房,不知道見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

一想到山魈蟒蛇,我又不禁擔心起李嵐來,青斑巨蟒還好,好歹知恩圖報,那群山魈可是毫無人性可言。

我正著急著,房門被“呼啦”一下開啟了,李嵐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小孩子的鞋。

我心中氣惱她剛才多我的態度,雖然非常好奇她手裡怎麼會拿著一隻鞋,卻並不上前詢問,假裝沒看見她,一個人呆呆的看著窗外。

勾老太太知道我的心意,問道:“姑娘,你拿的這是......”

“我在雪地裡撿的鞋。”

“可不能在外面亂撿東西回來,我們這兒不太乾淨。”

“什麼不太乾淨?”

“有......有髒東西,那回喋寶他們家就因為撿東西出過事兒!”

我一聽勾老太太又要講故事,眉頭一皺,有些不想聽,可李嵐卻追問道:“出過什麼事兒?”

鄉下有個習俗,就是人死之後,生前所用一切物品,諸如衣服鞋襪、藥物食品、飾品等,都要拿到離家遠遠的大路旁丟棄或火化,說是防止死者太過戀家而陰魂不散,一同丟棄的還有為死者做法事時用過的某些道具法器,說是這些法器已染了陰氣,失靈沒用了。鄉里人都知道這個習俗,所以忽而在某個早晨發現路旁有一堆衣服或奇形怪狀的法器物品,卻也不驚奇,只離得遠遠地走過,更不會去撿起這些東西來把玩,怕這晦氣跟了身。當然,也有例外,就是命太賤的人,比如乞丐流浪漢、瘋子傻子等,這類人是可以撿來死人的物品為已所用的,因為上天憐憫這些人,不絕人之路,給他們一些生存福利。但若是正常運數的人一時無知或貪心,撿了這些大路旁的喪物回家,這個人可能就要行倒黴運,甚至遭遇陰靈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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