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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環視一圈，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縱身大叫一聲，突然間，門外響起了吹吹打打的聲音，我們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其他的村民倒是神色坦然的轉過身，瞧著門口。
料想剛才神婆那幾句話大意是告訴大家接下來的儀式。
聽這麼一群人在院子裡演奏，實在是一種折磨，攪得人心煩意亂，再聽上了一會兒，我覺得意識都不大清醒了，眼前的景象變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我強打著精神，終於撐到了最後，這樂聲演奏完了。
村民們這才陸陸續續開始說起話來，氣氛也漸漸緩和。
我問旁邊的勾老太太，剛才神婆在臺上唸的是什麼，她跟我說了一個又長又拗口的咒語名字，還說剛才神婆跳舞是在請神，那一口火就是灶神下凡幫她燒死了那隻鳥。
我聽了暗暗好笑，李嵐這時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剛才你笑什麼？”
“你相信那個神婆會噴火嗎？”我反問道。
“我不信，可是瞧不出有什麼破綻。”
“你昏迷那天晚上，這個神婆讓我喝茶，當時我就覺得她身上有股怪味，但說不清是什麼味道，她一噴火我才想起來，她身上帶了硝石和硫磺一類的東西。”
李嵐聽後恍然大悟，看神婆的眼神中也露出了幾分鄙夷。
勾老太太雖然一字不落的聽見了我們的對話，但卻一頭霧水，她從小長在這個神秘古老的村寨，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硝石硫磺。
院子裡的眾人在神婆的安排下，開始吃飯。
席間勾老太太說起了這個神婆的經歷。
這個老婦人叫糸秀，從她曾祖母那輩就是村寨裡的神婆。
“我小時候還親眼見過神婆的奶奶。”
勾老太太精神矍鑠，兩鬢花白，已經年逾六旬，只是她手腳利索，耳聰目明，因此看起來歲數似乎並不大。
她小的時候，怎麼也得是五六十年前了，五六十年前這神婆的奶奶還活著。
我問道：“這麼說，神婆的奶奶很長壽了？”
我這麼一問，勾老太太似乎有點兒奇怪，說道：“沒有啊，神婆是溝通人鬼神的，有時候洩露天機，有時候得罪鬼神，所以神婆沒有一個長壽的，一般活著的時候都是多災多難。”
“你們知道這神婆有多大了嗎？”勾老太太問道。
我和李嵐都忍不住看了眼臺上的神婆，這老婦人的長相有些奇特，說老不老，說年輕又不太年輕，總之是五十歲以上，八十歲以下。
李嵐道：“怎麼也有五六十了吧？”
“嘿嘿，她才十六。”
這一下我和李嵐都吃了一驚，居然跟我差不多大。
這神婆雖然在燭光裡看的不甚真切，可頭髮花白，滿臉皺紋，身上更是長滿了贅肉，怎麼也不像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這怎麼可能。”李嵐道。
李嵐更是無法理解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姑娘怎麼會長成這個樣子。
“我們村寨的神婆代代相傳，都是出在她們苗家人裡，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家人只要結婚生子，一定生的是女孩兒。”
我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滿腹狐疑，這神婆噴火請神之類的可以耍點兒手段，但生男生女這是遺傳基因決定的，人的主觀意願根本做不了主，如果真的是這樣，拿這個神婆家未免太詭異了。
我抬頭看著這個長著一張老臉的少女，她除了剛才主持冥婚和新郎入殮，幾乎一言不發，那冷冰冰的表情居然和李嵐有幾分相似。
勾老太太繼續說道：“生了女兒，全部要跟母親姓。”
我心中暗自駭異，這個偏處於大山深處的小山村，在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裡，居然還保持著母系社會的傳統。
“這老婦人的祖母就是一個很厲害的神婆，她母家姓苗，所以大家都叫她苗神婆，苗神婆最善於的就是跳大神。”
我和李嵐對視一眼，都知道剛才那神婆在臺上手舞足蹈就是跳大神了，村民們看神婆跳舞，想必也覺得有些滑稽，但是一想到這是跟神鬼溝通的一個渠道，也就不那麼在意這老婦人舞跳的好壞了。
東北地方有一種由滿族人的薩滿宗教發展出了請仙跳神的治療鬼魂纏身、妖魔作亂的儀式,俗稱“跳大神”。嚴格的說“跳大神”是一種請神術，一般的程式是作為請神上身的跳神者在他的助手幫神者的配合下持單面手鼓、繫腰鈴，邊跳邊唱以此請得信仰的神靈上身，在神靈上身後便會依求醫者所請為其消災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