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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著說道：“和親這件事我本人願不願意是最不重要的，無論如何都是要遵循朝堂上討論出的結果去執行嫁或不嫁。而這朝堂上又不是就那麼幾個大臣說的算，還有很多人是主戰派，又或者是根本不將那伊族人放在眼裡不屑與其為伍。我以公主之尊自汙，結果你也看到了，很是鼓舞士氣啊。以大墒今日之國力比起開國之初如何？”
子洹答道：“自是今日之國力更加強盛。”
“我們不生事，自也是不怕事。又不是內憂外患，明日便要亡國了，何以要向他國俯首稱臣，硬塞個公主過去自甘下賤呢？朝堂上的那幾廝這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逼的皇城裡的寡婦和未及笄的孤女步步退讓，要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呢？這突逢災年，我們的日子不好過，他們伊族人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個伊族使臣明擺著是來打秋風的，咱們且看著呢。”
“子洹慚愧，遠沒有阿姊看的清楚。”子洹聽著心中暗自讚歎，這幾日一直被那些大臣們牽著鼻子走，心中又不免有些羞愧。
“你若是能放下心中偏見在國事上與祖母多學習著，你也能看的清的。”
“皇祖母的有些行事，朕學不來。”
“我們在這個位置上，無論是不是我們本意，已有無數人因我們而喪命，你覺得皇祖母滿手血腥，我們又何嘗不是呢。若是當日皇祖母不爭，那日吊死在門橋上的便是父皇，如今在長安為質的便是你我。皇叔們固然可憐，但你我作為既得利者，留的眼淚，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
子洹眼中含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不公平。”
清河於心不忍，又柔聲勸慰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你我也應順應天道。”
“從小母妃便教育朕，要做個至純至善之人。如今朕也明白這並非帝王之道，可這至尊之位並非我願，若是能讓我選，我只願做個閒散之人。”
“你出生就是皇太孫，父皇登基之日便立你為太子，如今才說這個位置並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有點晚了。你也並不是，想做個閒散之人，你是想做個富貴散人。只想享受榮華富貴，不想花心思籌謀，天下哪有這種好事。”清河見他又開始矯情上，又忍不住嗆了他幾句。
“其實論起縱橫謀劃，阿姊遠比朕合適。若是阿姊是個男子，或者許母后的那個孩子還在就好了，這樣朕就可以做個富貴散人，也用不著操這份兒心了。”
“你不用爭便有這個位置，都不知道皇叔們有多羨慕，如今你倒自怨自艾起來了。”清河蹙著眉提醒他，快下，該你了。
子洹執棋落子：“想要的得不到丟了性命，不想要的卻硬被推上這個位置，老天爺可真是會開玩笑啊。”
“你差不多得了，我搬來英華殿可不是天天聽你倒苦水的。”
“阿姊，教訓的是。子洹明白了。”
棲鳳閣內，清河的貼身侍婢碗兒漫步走上前去求見太皇太后，跪地叩頭：“奴婢斗膽，願代公主和親去伊族。奴婢自小伴隨長公主左右，公主的言行舉止，奴婢能學的十成十。奴婢雖卑賤且為一介女流，也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奴婢本就生在河東地區，故鄉被伊族奪了去，父母族人皆死於伊族之手，每每想到，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奴婢曾漂泊無依，幸而入宮得以侍奉長公主，長公主待婢極好，平日裡有什麼好的都會想著奴婢。奴婢還曾不慎將滾燙的茶水打翻在公主身上，公主怕奴婢受責罰，硬是自己瞞了下來，這些奴婢都記得。無論是報恩還是報仇，奴婢都願意替公主前往伊族。婉兒雖命微如螻蟻，可也妄想做個忠君愛國之人。就算來日客死他鄉，也想用性命為我大墒盡綿薄之力。惟願長公主所言成真，來日我大墒鐵騎踏平伊族，讓碗兒有幸長眠於故土。”
太皇太后略帶玩味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子：“你來哀家面前說這些，長公主知道嗎？”
婉兒抬起頭答話：“回太皇太后，奴婢並未告知長公主。”
“看來哀家的這個傻孫女並不知道貼身的宮人生了異心，想取而代之啊。”
婉兒嚇得連忙跪地磕頭：“奴婢不敢，婉兒是真心替公主分憂的。”
太皇太后語氣平和：“即已生了異心便留不得了，來人帶下去。”
月織喚了人來，將人拖了出去，遠遠的還能聽到婉兒淒厲的叫喊。“說的大義凜然，清河身邊的人是什麼底細哀家會不清楚嗎？河東人士，她倒是會編。自作聰明，竟妄想一步登天。只可惜這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聰明反被聰明誤，竟了卻了卿卿性命。
月織走上前扶著太皇太后坐下，有些擔憂：“別說和親之事尚未說定，就算是太皇太后真的要派個家人子去伊族和親，也會仔細擇定人選，這個婉兒姑娘也太過於心急了。可是長公主那邊，要如何去說，這個婉兒是自小陪在長公主身邊的，奴婢怕長公主不理解，與太皇太后生了嫌隙。”
“照實說與她聽，你親自跑一趟吧。”
“喏。”
月織走進英華殿向長公主請安，清河坐在窗前研究著方才的棋局，連忙示意嬤嬤起身：“月織嬤嬤，皇祖母有什麼吩咐。”
“長公主貼身的宮人並未侍奉在身側，長公主難道沒有發現嗎？”
“哦？我適才與陛下一同下棋，便讓身邊侍奉都出去了。嬤嬤問這個做甚？”清河不明所以。
“長公主身邊的婉兒姑娘跑到棲鳳閣說願意代長公主前往伊族和親，太皇太后已經處置了她。特來讓奴婢知會長公主一聲。”清河執棋的手有所停頓。
“那婉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