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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你說人活著，總是要有個目標吧？子洹的目標是這要建立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你想輔佐他，成就一番事業。就連堂姐在宮外堅持了這麼多年都是為了報仇雪恨，那我活著是為了什麼呢？像我這樣活著沒有目標的人，是不是很差勁啊？”
“殿下是大墒的公主，難到就不想輔佐陛下，也以這海晏河清為願景？”
清河不解：“可我是女子，不能幹政啊？”
“連陛下都不在意這事，長公主卻把自己給困住了。難到長公主真的只在深閨中想著早早嫁人，困在後宅中了此殘生嗎？陛下政務繁忙，一直想讓長公主幫幫他的，只是長公主一直都將陛下拒於千里之外，不願意伸以援手。”
清河轉身看向他：“所以，這是陛下讓你來同我說的？”
“是。”
“他也真是奇怪，哪有皇帝不想獨攬大權，卻想將權利交給他人的。”
丹青繼而接著勸道：“陛下如今可用之人少之又少，一個人的力量也總是有限的。張相雖也算忠君，但在政事上過於剛直，不知變通。陛下信任公主，公主在政事上也向來敏感聰慧，若是隻將這一身心力放在後宅之中不是可惜。陛下有心去勘察河道，可朝廷的政事繁多，根本走不開，派去的官員，也只會挑好的說，陛下想聽兩句實話都聽不到。這些當官的，不敢做的太差，也不敢冒頭，一個個只學會了明哲保身。長此以往，便全是平庸之輩。一個個都深諳為官之道，卻沒人在自己的位置上真正的為百姓做事。這文官著禽，武官著獸，披上那張皮，哪個人又不是衣冠禽獸呢？”
“長公主既已出身高貴，憑著出身，扶青雲而上九天。還在每日自怨自艾，任性胡為。多少貧苦百姓，早起一睜眼，想的便是這生計哪裡去尋，吃食如何討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祖祖輩輩，無窮無已，生為食忙，死為食累。何其殘酷，何其荒謬。所謂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長公主生在高位，若是能為天下苦痛發一聲願，也算是慰藉因天道不公而重傷的窮苦百姓了。”
清河轉過身去凝視著他，屋內燭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臉，而他的目光卻明亮而炙熱。
丹青被她盯的低下頭去：“臣知道，公主還是因為過去臣幾次誆騙公主，而怨恨與臣。覺得臣只是一個擇良木而叛舊主一心只想謀高位的小人，公主已然不信了。”
“那日在九雁山，我以為你是與我推心置腹。我便想著將你摘出這權利相爭的漩渦，不想你與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不光是我，就連皇祖母和璧陽侯也被你矇在鼓裡吧。你在皇祖母身邊那一年，你替陛下做些了什麼，我雖不知全貌。但總之你們是利用了我，讓皇祖母和璧陽侯放下了芥蒂。那時我還以為是……”清河有些自嘲的笑笑。
又接著說：“如今，你又是這種同我推心置腹，和盤托出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圖謀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裝的大義凜然，轉身又欺騙我。”
丹青上前一步，燭火在他臉上跳動著：“那時陛下尚未親政，心中的願景都不能實現。陛下如履薄冰，所以這才扮豬吃老虎，唯恐一步踏錯。如今，陛下已然親政，再也不會有外戚宗室的干擾。自是想大施新政，作為一番。已經沒有什麼是要欺瞞公主的了。”
清河也上前一步，雙眸抖動：“那你呢？你有沒有又騙瞞我？”
“臣，沒有。”清河聞言，試探著將頭抵到他的胸口，聽到了他胸腔內，心臟砰砰的跳動聲，鏗鏘有力，如那湍急的流水，也像那亂了陣腳的鼓點。丹青伸手將其環在懷裡，輕柔的順著她的髮髻。
清河抬手，拔出自己的髮簪，萬千青絲散落腰間，一個個密集的吻像雨點般散落了下來。
翌日，清河剛剛梳洗好，便聽到了敲門聲：“姑娘，有個人想見你。”
“見我？是誰？”
丹青開啟門，清河望去：“月織嬤嬤？您怎麼來了，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姑娘不請老奴進去嗎？”
“嬤嬤請進。”清河慌亂的將人請了進來。
進了屋子月織緩緩的開了口：“看來長公主還記得你祖母的遺詔，連汴陵的地界都不敢過。”
清河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又聽見嬤嬤說：“前幾日在清河出了件那麼大的事情，出動了那麼多禁軍暗衛，奴婢便猜到了，是長公主來了。”
“清河驚擾了百姓的清靜，是清河的不是。”清河恭順的低頭回話。
“長公主有什麼錯呢？只不過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罷了。老奴此次前來，是給長公主送嫁妝的。如今國喪已過，長公主也到了年歲，想是不日就要出降了。”
“嫁妝？”清河不解。
月織掏出一本冊子和一個令牌：“這是太皇太后當年培養的五千細作，這五千人論能力和本事不比陛下手底下的那個關先生培養的眾遊士差，論武力比起那宮中的禁軍也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也是老奴能知道長公主在這裡的原因。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悉數給長公主做部曲帶去公主府吧。本來離開長安城前，奴婢就該給你的，只是那時，奴婢沒有想開，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給長公主。如今想來，太皇太后也是希望長公主過的好的。”
月織嘆了一口氣，又從胸口掏出了一個帕子，緩緩開啟：“太皇太后生前政事繁忙，一直想給長公主繡些貼身的東西，便選了長公主喜服的如意帶來繡。只可惜，還沒繡完，人便……”
月織摸了摸眼睛，又繼續說道：“剩下的一半兒，是老奴繡完的，長公主別嫌棄。長公主也是奴婢看著長大的，老奴將這如意帶獻上，願長公主一生順遂，姻緣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