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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鹿走街上，啃著饅頭，一副吊兒當的樣子，跟那張漂亮的臉蛋極為不搭。
路過的行人都紛紛看一眼，又搖搖頭地走了。
季鹿一臉莫名其妙地，繼續當街溜子。
當她溜到第五圈的時候，終於遇到熟人了。
是街道知青點的陳剛。
季鹿瞬間就衝了過去。
“陳同志，好巧啊，你這是要去幹嘛？”
“哎，是你啊，小同志，我這是去那邊政府幫忙修拖拉機。”陳剛毫無保留道。
“看不出來啊，您還會修那個啊。”季鹿眼睛一轉，或許可以去湊個熱鬧看看。
“這不是跟我爹學了一點嘛，這會也是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陳剛被季鹿看得臉紅紅，不好意思摸著頭道。
“那陳同志我可以去看看嘛？我家一家子都是發電廠工作的，我也想去幫幫忙呀。”季鹿雙眼亮晶晶的，一副我想出力的樣子。
陳剛“嗯”了一聲，帶著季鹿就往人民政府趕去，完全沒想過發電廠跟拖拉機有什麼關係哦。
去到的時候，已經圍了一圈的人了，都在對著那機器指指點點。
季鹿肩膀碰了一下陳剛道：“這為什麼不拿去拖拉機廠修，那裡不應該人才裝置更多嗎？”
陳剛一聽拉著季鹿小聲嘀咕道：“這拖拉機廠可不是這麼好去的，沒有關係，誰理你啊。”
“這是辦公室主任的朋友寄放在這裡的，也就讓我們這些人試試，修好也行，修不好也沒關係。”
季鹿明白了，拉著陳剛擠了進去。
“哪來的毛頭小子，擠啥子哦。”
“是陳剛那小子，你不是在知青點待著麼。”
“對不住了，張叔，不小心踩到您了。”
“李大哥，我這不是聽著這有拖拉機嗎？看個熱鬧，看個熱鬧。”
就當陳剛跟熟人寒暄的時候，季鹿已經湊近拖拉機看了一遍，基本結構也大致明白了。
實在是簡陋啊，這機器。
在這裡卻也是難得了。
季鹿拎著地上的扳手，就開始動手。
“唉、唉、你誰啊，”
“這可不能隨便亂動啊。”
圍觀的人剛想去拉這個小女娃，這搞壞了，可得賠不少錢呢。
“發動機、底盤各部分的運轉以及各儀表工作正常，操縱機構良好。風扇皮帶、履帶磨損嚴重，需要更換。”季鹿隨即將檢查結果說了出來。
眾人一愣，這小女娃真懂？
“真的假的，怕不是亂說的？”一人說道
“她能說出那些正常的，我剛剛檢查過了。”另一人說道。
陳剛震驚看著季鹿，“那問題出在那裡？”
“是液壓系統中，向提升臂與油缸頂杆的連線套壞了，換一個就可以了。”季鹿從拖拉機上面跳下來。
眾人一聽立即走上去，略懂的人上去一看，套環上全是小孔。
“真的假的？”
“李軍不是帶了工具過來麼。我們換一個試試。”
陳剛對著季鹿豎起大拇指。季鹿眨眨眼睛，小意思小意思。
拖拉機突突突突突的聲音響起。
眾人都放下心了。
“你是誰家的女娃娃，厲害了啊，”
“就是投機取巧而已。”季鹿不好意思道。
“你這是那學的啊。”
“就是見別人修過一兩次而已。”
季鹿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來多，趕緊拉著陳剛跑了。
國營飯店的牆角下。
季鹿和陳剛蹲在地上，啃著饅頭。
“陳大哥，真的沒有辦法去壺城麼？”季鹿嘆了一口氣道。
陳剛也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怎麼就一定要去壺城呢，那麼遠。”
然後四處看了看，拉著季鹿小聲說道：“我可以為你選一個特別好啊。”
季鹿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懂，我本來就是不是親生的，走遠點好，省得被賣了 ，而且聽說我親生父母在壺城，又能為農村舔磚加瓦，響應國家號召是吧。”
陳剛聽著越發覺得季鹿同志真的覺悟高啊。
就是身世可憐一點。
季鹿眼裡閃過心虛，轉移話題道：“你幫我多留意留意唄。”
陳剛想了又想無意間說道：“實在難啊，你要是去農場的話，就沒啥機會出來尋親了，只能幹活。還是去公社插隊比較適合。”
“農場？什麼農場？”季鹿好奇問道。
陳剛拉著季鹿去了知青點，飯店人多嘴雜的。
到了知青點的，辦公室只有一位阿姐在。
“李大姐，我回來了。”
“小陳啊，這麼快，拖拉機修好了？”李夢軍好奇問道。
“好了，是這位季同志修好了。”
李夢軍順著方向看去，還真的就是一個小姑娘呢。
“你是哪家的，有點面生呢。”
“李大姐好，我是邊上發電廠季大宏家的，我很少出門的。”季鹿乖巧說著。
“是季大宏家的吧，你就那季小路？”李夢軍是聽說過這季大宏家裡的事情，現在已經是三個適齡的青年了，都沒人報下鄉呢。
李夢軍瞬間態度就不好了，對著陳剛說道：“小陳啊，像一些思想覺悟不高的人，就應該多做做思想工作，不然啊，老是給街道拖後腿，給人民拖後腿。”
話是對陳剛說的，眼睛是看著季鹿的。
陳剛知道李大姐誤會了，拉著李大姐去了裡間解釋解釋。
“小陳，你拉我幹嘛，他們一家起碼得有一個人下鄉才行，你今天攔著我，明天我也要和主任去她家的。”
“哎呀，季同志前幾日就已經想報名下鄉了。”
“那怎麼名單上沒有？”
陳剛仔仔細細地李夢軍解釋一遍事情詳細情況。
“之前就聽說過這葛大腳整天打罵最小的孫女，原來這不是親生的啊。可那也把她養大成人了，她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忘恩負義了？”李夢軍還是覺得即使不是親生的，偶爾打罵也很正常啊，誰家不打孩子。
“李大姐，季同志已經年滿十五週歲了，馬上就十六，你看她的身子骨像是嗎？”陳剛生怕李夢軍誤會季鹿，指著季鹿問道。
“這確實不像啊。但是這······”李夢軍還是覺得難以相信，這麼饑荒的年代都將人養大了，能壞哪裡去。
站在門口的季鹿看著裡面的人頻頻往外看，就知道這個李大姐沒有陳剛這麼好忽悠了。
於是，眼睛一轉，這眼淚就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