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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影片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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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影片瘋狂地在網路上傳播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連續幾天,報紙上的頭版頭條都是在報導我的事情,什麼“高中生痛失雙親,姐姐死因不明”,什麼“慘遭變故,姐姐慘死,少年尋死不遂後被救”,什麼“變態殺手殘殺少女,殺人影片瘋狂網路”等等。

一夜之間,我幾乎成了“名人”。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中逐漸出現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他們給我寫信,給我寄錢,甚至有些人直接找到我,這些人當中也包括警察。

當我侷促不安地站在警局裡,對面的老警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他指指一旁的凳子,讓我坐下來跟他說話。

“我姓張,你可以叫我張警官。”張警官這樣對我說。

我點點頭。他又問:“影片裡的人是你姐姐?”

我繼續點頭,雙手不停地搓動著。

張警官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起來:“你不用緊張,如果你想盡快知道你姐姐的事,就要積極配合我們。”

我抬起了頭:“那個影片是真的嗎?我的姐姐真的已經死了……”我說不下去了,那段影片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中,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張警官轉移了話題,“在你姐姐失蹤前的幾天裡,她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我搖了搖頭,又突然想起什麼,說:“姐姐失蹤的前一天,她接到某個公司打來的面試電話,便高高興興地出門了,可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張警官,我想你應該也調查了我們姐弟倆的背景吧?自從父母出車禍死後,留給我們姐弟倆的是一筆鉅額外債,而姐姐也才剛剛大學畢業,我就更不用說了,正在讀高二。”

我頓了頓,儘量平息了一下情緒,又說:“天知道!我們姐弟根本還不起這筆錢。父母死後沒多久,就有人上門要債,甚至還有人揚言說要對我們不客氣……張警官,你說,會不會是那些債主對姐姐做出了那樣的事?他們怎麼能這麼做,這麼殘忍……”

再也忍耐不住,我用手捂住臉,哽咽起來,“請一定要幫我找到殺害姐姐的兇手,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現在連姐姐也……”

張警官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夥子,堅強起來,我們一定會幫你的,相信我們。”

下面張警官還問了一些問題,我情緒混亂,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些。

最後,外面的天空暗了下來,張警官突然抓起我的手,看著我手腕上一道長長的傷痕說:“一定要堅強,好好活下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掩藏不住的不忍和同情。

2

回到家裡,我開啟電腦,點開了那個引起轟動的影片。

影片裡那個漆黑而骯髒的倉庫出現在我的眼前。

起初,畫面裡除了空蕩蕩的倉庫,其餘什麼都沒有,十秒左右後出現了聲音,姐姐陸果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面裡,她披散著長長的發,穿著黑色的裙子。

姐姐匍匐著,艱難地在地上爬動著,鏡頭正對著她的後腦勺,她的臉漸漸轉過來,蒼白如紙。她絕望而恐懼地哭泣著,哽咽道:“救命!救……救我……”

我的心臟被狠狠揪住,緊張得手心滿是汗水,就在這時,畫面突然切換了,這之後,姐姐已經站在一堆箱子上。那些箱子堆得很高,大概有一個人那麼高,而她的面前還懸掛著一根粗麻繩,麻繩懸在房頂一根裸露的鋼筋上。

鏡頭後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也許是那個攝像的人碰倒了什麼?

這個時候畫面又轉變了,那根粗麻繩已經套住了姐姐的脖子,她的頭被繩子勒住,臉都漲紅了……她不斷地尖叫,她不斷地掙扎著,可是沒有人幫她一下。

姐姐是被吊死的,她的舌頭伸得很長,眼睛向上翻著,身子掛在倉庫中央,臨死時臉上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

影片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趴在電腦桌上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刻,我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想到出車禍之前四口之家和樂融融的景象,想到了那場改變一切的車禍,想到了那筆天文數字一般的外債……

沒有人能夠幫我。

夜很靜,房間裡只有我隱忍的哭泣聲。

3

姐姐死後的兩個月零八天,警方依然毫無進展,而我卻收到了一個令人意外的電話。

那時我正在教室裡做作業,同學梁傑突然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讓我去辦公室接個電話。

我拿起電話,惴惴不安地聽著電話另一頭傳來的,男人沉穩的聲音:“請問是陸實嗎?”

我“嗯”了一聲,男人又繼續說:“我叫方宏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們全家商量後,決定給你捐一筆錢,我想這些錢不但可以幫你還清父母的外債,還可以補貼一些你上高中的學費,我現在還在外地,你同意的話等我回去就匯款給你吧。”

我的手有些顫抖,甚至是帶著不敢相信的語氣說:“方先生,你真的要幫我嗎?那可是一筆不少的錢。”

電話那頭的方宏易發出爽朗的笑聲。“孩子,你放心吧,我說到做到,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命沒了……”說到這裡,他似乎頓住了,大概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才說:“孩子,相信我,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希望,沒有了家人也要好好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

回到教室,梁傑巴著我的肩膀問我:“怎麼樣?”

我把方宏易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他。梁傑似乎比我還高興,“這下可好了,以後有什麼需要記得來找我,哥們兒我一定幫你。”

我點了點頭,繼續回到座位上寫作業。雖然臉上並無多少表情,可是心裡終歸生出了一絲希望,也許,未來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糟糕。

一個星期後,我在學校門口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女孩。

女孩戴著誇張的紅色邊框圓形眼鏡,穿一條泛白的牛仔褲,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洞,好像是時下流行的“乞丐褲”。她攔住了我的去路,狡黠一笑,問:“你就是陸實?”

我愕然地點了點頭。

“我叫白優子。”女孩自我介紹,晃了晃腦袋,“我可是特意來幫你的。”

我愣住,問:“你怎麼幫我?”

“陸實,我要幫你找出殺死你姐姐的真兇。”白優子得意地抬抬下巴,見到我眼睛裡的不信任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白進你知道嗎?本市最有名的高階刑警……沒錯,他就是我爸。”

4

莫名其妙的,我把白優子帶回了家。坦白來說,我對她能否查出真兇一事很是懷疑。畢竟她看起來年紀和我相仿,而且說話語速太快,這種人一般來說做事比較急躁,有欠周全,根本不適合做一名偵探。

可再怎麼說,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光憑這一點,她的要求我就無法拒絕。

進屋後,白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我電腦在哪裡,然後把隨身攜帶的隨身碟插進電腦,裡面只有兩個檔案── 一個影片和一個文件。

她把影片點開了,那是我姐姐死亡的影片。

畫面最後定格在姐姐吊死的那一刻,白優子並不害怕,她看著畫面良久,側過頭問:“你發現了什麼?”

我搖搖頭,她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又把畫面放大,姐姐那張吐長舌頭眼睛上翻的臉部特寫立刻無比清晰地展現在我的面前,我撇過頭去。

白優子說:“是男人就把頭轉過來,當然如果你不想找到兇手,你可以不聽我的。”

我又把頭轉過去,強迫自己去盯著姐姐的臉。

白優子不看我,繼續把畫面往下移,我看見了姐姐那雙白色的旅遊鞋。

白優子把影片往前撥了一點,姐姐的腳在畫面裡不停地踢動著,這個時候,畫面又被白優子暫停了,她指著影片裡的某一點說:“注意看,你姐姐的腳底還有鞋面上有很多紅色的泥土,這種土在N市並不常見況且前一陣子都是大晴天,踩在乾燥的路面根本不會沾上那麼多土,除非你姐姐踩在了滿是這種紅土的水坑裡。”

她又把影片往前撥了撥,畫面停在姐姐站的箱子上。

白優子把畫面放大,繼續對我說:“看箱子後面,這裡有個小窗戶,你能看見窗戶外面有什麼嗎?”

畫面放大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清晰了,我只能模糊看見一個黃色的輪廓。

我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這些警察早就想到了,可是都沒有什麼進展。”

“可我不同。”白優子笑了一下,又說,“我的眼睛特別好。”

“你能看清那個黃色的東西是什麼?”我皺著眉問她。

她誇張地搖搖頭,說:“看不清楚。”很顯然,白優子和我開了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我面色一凜,不冷不熱地譏道:“你覺得現在是開這種低階玩笑的時候嗎?”

“不好意思。”她倒也不在意,立馬言歸正傳,“雖然我的眼睛特別好,但其實我的耳朵才是最好的。”

她把畫面再往前撥,畫面裡的姐姐還是站在箱子上。

白優子又把畫面暫停了,她看著我:“你聽到了嗎?聲音的方向是從鏡頭後傳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攝影者傳出的聲音,就是說,”她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是兇手傳來的聲音。”

我怔了一徵,側耳細聽,那是一種尖銳的刺耳的輕微聲響。

我僵硬地搖搖頭,“我聽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白優子又笑了,她從包裡取出一根玻璃棒遞給我:“你拿著這個隨便敲,我都能聽出來你在敲什麼。”說完她轉過身。

我用玻璃棒敲了一下桌子,白優子立馬做出了正確的答案,接著我又敲了杯子,電腦,她都一一做出了回答,答案全部正確,我終於相信,她的耳朵的確是特別的好。

白優子告訴我,鏡頭後的聲音極有可能是鞋跟碰到鐵塊的聲音。

“根據聲音判斷,這個倉庫的鐵塊數量應該不會少。”白優子沉思了一下,又分析道,“一個廢棄的倉庫裡有那麼多的鐵塊,可竟然都沒有收破爛的人去,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嗯。”我贊成地點點頭,說:“難道是這個倉庫很偏僻,所以收破爛的人都沒有發現嗎?”

“有可能。”白優子同意了我的推測,又補充了一些見解,“但我覺得肯定還有另一個可能。這個廢棄的倉庫一定有著某種詭異的傳說,才會讓那些收破爛的人望而卻步。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兇手才會選擇在那裡殺死你的姐姐。”

白優子說完,開啟了隨身碟裡的文件,“那些都是我自己做的總結,關鍵地方我剛才都已經和你說過了下面是最重要的。

1.倉庫周圍很潮溼,你姐姐的鞋子上才會沾上那麼多土;

2.倉庫旁有N市少見的紅土;

3.有很多廢鐵,但卻是收破爛的人不願意去的倉庫,你覺得會是哪裡?”

我打心底對這個女孩油生一絲欽佩,說出了心裡想的地方,“我記得在市郊好像有個化工廠,兩年前發生了爆炸,很多化學物品滲進土裡,導致周圍的土壤都變成了紅色。後來,這個化工廠就一直荒廢著,據說曾經有兩個收破爛的人因為化學物品中毒死在了裡面,所以就一直沒有人去過了。”

“沒錯,我也懷疑是那裡。”白優子打了個響指,說,“而且因為當年那場爆炸,所以化工廠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坑,只要一下雨就會有積水,潮溼得很。”

“這麼說,我們馬上能找出真兇了?!”我抑制不住激動。

“也不能這麼說。”白優子皺了皺眉,“只能說稍微有點突破吧。事不宜遲,我得去搜集點別的線索,相信我,再過幾天,你還會有驚喜的。”

5

第二天,當白優子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不得不承認了她的聰明。

她手裡揚著一本紅色的學生證,解釋道:“我去過那個廢棄的化工廠了,這個是我在化工廠外面撿到的。裡面的情景和影片裡差不多,幾乎沒有其他發現了。”

說著,她把學生證扔給我,表情有點嚴肅,“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我開啟學生證,傻傻地看著照片,上面的男生笑容燦爛,但此時卻顯得格外刺眼。他竟然是梁傑,我的同班同學。

白優子拍拍我的肩膀,又說:“陸實,在那種地方撿到梁傑的學生證,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我抬起眼來,不敢相信地問:“可是他是我的好朋友啊,他為什麼要殺我姐姐?我姐姐跟他有什麼仇?

“你別激動,想找到兇手嗎?”白優子出奇的冷靜,她定定地看著我,眼睛裡竟藏有我看不懂的理智和智慧。

她的眼神使我平靜,於是,我點了點頭。

放學後我找到梁傑,我告訴他目前警方已經找到了新的線索,發現了重要證據。

梁傑似乎很高興:“這樣啊,太好了,相信案子不久就可以破了。”

他對我笑了笑,我瞥開視線,又湊到他耳邊對他說了些事,他的臉色變了,神色煞白地點了點頭。

等梁傑走遠了,白優子才從角落裡走出來:“梁傑的臉色不太好,你對他說了什麼?”

“我說警方已經找到那間倉庫了,據說有目擊者某天晚上看見有個男生正匆匆忙忙地從倉庫裡出來,似乎還掉了什麼東西,但目擊者稱不敢太靠近倉庫,所以也沒太在意,現在警方正在努力尋找那天晚上男生掉下來的東西,可惜還沒有找到。”

這之後我和白優子都在密切地關注梁傑的一舉一動,果然,放學後他沒有回家,而是坐上了去市郊的公車,我和白優子趕緊跟了上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梁傑終於下車了,朝化工廠走去。他似乎有些慌張,不安地四處看了很久,才走了進去。

我和白優子對望一眼,她使了個眼色,拉著我一起在外面守著。

透過牆上的小窗戶,我們看到梁傑在裡面找著什麼,神情很慌張,他找了大概十多分鐘,卻什麼也沒找到。

這時候,他表情抑鬱地拿出手機,突然打起了電話,不過手機放在耳邊好一會,大概對方並沒有接聽,他只能沮喪地結束通話了。然後便獨自一人朝外面的車站方向走去。

我們這次沒有跟上去,而是走進了化工廠,在裡面仔仔細細地搜尋了幾圈,可除了一堆堆鏽跡斑斑的廢鐵之外,並沒有任何發現。

白優子有些喪氣地向我攤攤手,“奇怪!如果這裡是兇案現場,為什麼我一點線索都發現不了?”

“是啊。”我有些遺憾的搖頭,說:“但梁傑的確很可疑,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害我的姐姐,可他今天過來這裡就說明他很可疑,與其在這裡瞎找,不如直接盯著他更靠譜。”

“也對。”白優子贊同道:“回去吧,以後多盯著點他,說不定還能有別的發現。”

6

過後的日子,我一直私下密切地關注著梁傑,可他每天除了上學回家,似乎就沒有別的活動,也不見他與什麼奇怪的人聯絡。

毫無進展。

三天後,我再度接到白優子的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嚴肅:“陸實,我已經有了新的發現,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今天晚上九點半到化工廠來吧,我保證能幫你找出真兇。”說完,不待我說話她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晚上九點半,我來到了市郊荒廢的化工廠裡,天氣很冷,夜晚靜悄悄的,月光暗淡。可我一眼就看到靠近倉庫後面的小視窗邊站著一個人,是白優子。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宛如一尊雕塑。

我走了過去,勉強笑了一下,問:“你來很久了吧?到底發現了什麼?”

白優子轉過頭來,眼鏡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她突然說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陸實我知道是你。”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解,“當然是我,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可白優子並沒有接我的話,反而自顧自地說:“這一切不是你自己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嗎?”

我的臉明顯地抽搐一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不懂你的意思。”

“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的嗎?”白優子皺緊眉頭,繼續說:“那天我們透過影片查出兇殺現場是這個化工廠的時候。”

我靜靜地聽著,並不發表任何言論。

白優子頓了頓,又說:“一個失去至親的高中學生,在得知一條新線索後,卻沒有報警,這不是很奇怪嗎?當時你就引起了我的懷疑,這之後,與你接觸越多,疑點也就越多:

第一,當時我們透過影片判斷兇殺地點是在化工廠時,你不但沒有報警,而且也沒有跟我一起去兇案現場,似乎太鎮定了吧?

第二,更讓我驚奇的是,你竟然對那個廢棄的化工廠那麼瞭解,不但知道鬧鬼的傳說,還知道周圍的土壤是紅色,更知道里面有許多廢棄的鐵塊。如果不是去過現場,又怎麼會那麼熟悉?

第三,當我撿到梁傑的學生證後,你和我一起去試探他。可最後一句話你是湊到他耳邊說的,所以我並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只能看著他順著你的圈套來到了化工廠。”

我靜靜地聽白優子說完一切,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個很好笑的遊戲,不禁止不住地笑問:“就算我熟悉化工廠;就算我沒有報警;就算是我設計梁傑,說他家走失的金毛狗在化工廠被發現;就算一切都是我做的,可又能說明什麼呢?證據在哪裡?殺死親生姐姐的動機又在哪裡?”

“證據就是那個電話!”白優子有些激動地打斷我,“你還記得吧?梁傑來化工廠的那天,找不到東西后,他打了個電話。當時我就覺得納悶,如果他是兇手,為什麼要打電話呢?這隻說明一個可能,他在打給同夥。”

白優子頓了頓,又說:“後來,我回去後便動用警局的關係查了一下,結果顯示,他打給的人,就是你。”

沒錯,這是在這場佈局裡我惟一失誤的地方。原本我只是想讓白優子的視線轉移到梁傑身上,可我沒想到他會在那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多虧當時我的手機調製的是“靜音模式”,可我更沒想到白優子竟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7

“一個電話能證明什麼問題?”我冷冷地反問。

“不能。”她這樣回答我,“但因為這個電話,卻不得不讓我詳細調查了你,我透過一些網路公司的熟人,找到那段影片的首發網站,同時也破悉了發件人的IP。”

“透過那個IP,我們找到了地址,是市郊旁邊的一個網咖的某臺電腦,而就在那個網咖當日的影片中,我看到了使用者。”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就是你,陸實!”

我面如死灰,額角有涔涔的冷汗滲出。

沒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親手設計,攝影者是我,上傳影片的人是我,博取同情的人也是我!

“陸實,你殺害了姐姐,把影片傳到網路上,只為了博取人們的同情,得到社會的捐助,早日擺脫困境。”白優子憐憫而惋惜地看著我,說:“我真想不到,你竟如此冷血。”

我沒有說話,那段噩夢再度浮現在腦海。

曾經我們的四口之家溫馨而幸福,可因為一場車禍,父親酒後駕駛,在拐角處與一輛客車相撞,使得車上十幾個人當場喪生。而坐在副駕駛上的母親發現時還殘留著一絲氣息,等送到醫院搶救一週後,終於也撒手人寰。更悲哀的是,因為幫母親治療,家裡的積蓄都用光了。而那些發生車禍的家庭,便成了我們噩夢的源泉。

父債子還,我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從此之後,還是學生的我和姐姐,便要三天兩頭忍受別人的催債,更要忍受那些受難家庭的譴責和辱罵。

有時候我會和姐姐在家裡抱頭痛哭,質問父母為什麼沒有帶走我們,而是讓我們留在這世上揹負著巨大的債務和壓力。

生不如死,這就是父母死去後,我們的生活。

“這一切的確都是我設計的。但是,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卑微地活下去。”我抬眼看她,無奈地說,“將梁傑的學生證扔到化工廠外讓你撿到,就是想引開你的注意力,可還是被你看穿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不知道到底該將你怎麼辦。”

“怎麼?你想要殺了我?”白優子戒備地看著我,說:“我勸你還是去自首吧。”

我不再理她,將自己隱沒於黑暗之中,而這個時候,屋頂的上空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咯吱”,像是活動筋骨時骨頭髮出的聲音,“咯吱”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是什麼?”白優子驚恐地叫道,“陸實!你去哪裡了?”而此時的我已經躲在黑暗角落裡,靜靜地在看著她的反應。

“陸實,你不要裝神弄鬼!”白優子的聲音開始顫抖,她已經走到了屋子的正中間。

突然,屋子上空亮起了燈光,很微弱,甚至不停地閃動著,而咯吱聲也越來越巨大清晰。

白優子猛然抬起了頭,她的臉瞬間變得恐懼而扭曲。

房頂上吊著一個人,穿著黑色裙子靈異地擺動著,脖子掛在繩子裡,而那個本應該被吊死的人卻低下頭來,用只有眼白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了白優子。

“啊──”

白優子一聲尖叫後,瘋了似的衝出了倉庫。

而那個吊在倉庫裡的人是我的姐姐陸果。

8

白優子離開倉庫後,姐姐眨了一下眼睛,眼睛恢復了正常,她轉頭對我說:“阿實,快把我放下來吧。”

我把箱子搬過來,先把套在姐姐脖子上的繩子取下來,再解開套住腰部的繩子。

這根繩子一直藏在寬鬆的黑色裙子裡,而繩子的另一頭固定在倉庫的一根柱子上,有了這根繩子的支撐,姐姐才不會被真正吊死。

你想的沒錯,我的姐姐沒死,而這件事一開始就是我們姐弟倆設計的圈套。

自從父親酒後駕駛出了那場車禍後,我們不僅成了孤兒,更成了贖罪者。

我們做過很多努力,上街乞討過,貼過大字報,可這一切並沒有改善我們的生活。相反那些遇害家庭的人對我們恨之入骨,逼迫我們付一筆鉅款,以此撫慰他們的傷痛。

走投無路之下,我想過死,我手腕上的傷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姐姐知道這件事後,有三天都沒有理我。

三天後,她突然對我說:“阿實,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能幫我們還清債務。”

後來就有了那段影片。

在網路發達的現代社會,我和姐姐最好的自救方法就是炒作。父母雙亡的姐弟,承擔著債務的姐弟,本來是堅強地活著,相依相靠。可因為還不起債務,姐姐便被複仇者殺害了……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弟弟。

多好的炒作方法呵,果不其然,這段影片一發出,我便得到了整個社會的同情,報紙和媒體都來關注我,終於也有好心人士願意幫我們償還鉅債。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之間會出現白優子這個小插曲。

我和姐姐走出倉庫,不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我們加快了腳步,剛拐到前面的岔路口,發現深更半夜的,大街上卻圍了好些人,問了才知道,剛剛有個女孩跑到這裡的時候被車撞了,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下意識地往那裡看了一眼,地上只有一副破碎的紅色邊框眼鏡。

我頓時僵硬得說不出話來,緊緊抓住姐姐的手:“那……那個人……”

姐姐謹慎地把我拉了很遠,突然抱著我哭了起來:“別怕,別怕,不是我們的錯,是她跑到馬路上才出的車禍,和我們沒有關係……等方宏易先生的善款一到,所有困難都會過去的。”

9

我把那段日子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面前的中年男子。

他擰衣服的手突然頓住了:“那個叫做白優子的女孩後來沒事了嗎?”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從不敢去醫院看她。”我搖了搖頭,說,“聽說她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那個方宏易先生的善款到了嗎?”男子繼續問。

“沒有,你相信天意嗎?”我問他。

男子搖搖頭。

“後來我們才知道方宏易不過是化名,只是捐款時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他其實就是白進,也是白優子的父親。白優子本來是特地來幫我找出真相的,可是我和姐姐扮鬼嚇她,我們當時只是想把她嚇走,讓她不敢再插手,卻沒想到害她出了車禍……更讓我們沒想到的是,白優子其實已經報了警,作為警察的父親白進也瞭解到真相。現在,他肯定不會再幫我們的……”

“即使這樣,你也不該跳河啊。”男子責備地看著我。

“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我嘆息了一聲,“相信很快這件事就會被曝光,到時候我和姐姐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如果我現在死去,將所有的責任承擔,姐姐應該會稍微好一點。”

“傻瓜!”男人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死了,你姐姐將會更加自責,以她的性格,你以為她會獨自苟且地活下去嗎?”

“這……”我愣住了。

“快回家吧,把身上的溼衣服換掉。以後別再想不開了。”男人拍拍我的肩膀,“記得我說過的話,活著才有希望。”

從這之後我沒有再尋死,也終於和姐姐鼓起勇氣去醫院悄悄探望過白優子。奇怪的是,事情過去兩個月,沒有警察找過我們,新聞媒體也沒有任何動靜。

而最大的驚喜莫過於,白優子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再度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個在河邊救我的中年男人,就是她的父親——白進。

當那筆捐款寄到我們手上的那天,我和姐姐都哭了。

原來是真的,活著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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