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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福樂顛顛地緊隨在康得隆的身後，他原本那堅定而銳利的眼神和清瘦的面容，如今已變得溫和，下巴也隱隱顯出了雙層的輪廓。
在朱瞳前往呂宋島的期間，丘福不僅成功說服了朱棣，允許他留在江寧出任縣丞，更依照朱瞳的囑託，時不時地傳遞一些對朱棣而言無足輕重卻又頗具分量的資訊。
之前透過“殘元”所給朱棣留下來的二十萬兩銀，全都給回了朱瞳，甚至還從自己的錢庫裡掏出了五萬兩出來。
“大人，丘縣丞怕打擾你，特地讓我過來通報一下。”康得隆稟報道。
朱瞳瞥了一眼康得隆，好奇道：“大晚上的，你怎麼還不回家。”
康得隆一臉無奈道：“哎，太早回去太累了，屬下的身體扛不住，唯有等家中妻子睡著再回去。”
朱瞳一臉無語地看著這貨。
之前為了立功，套出前縣丞的訊息，竟然奉獻出了自己的肉體，跟前縣丞的妻子銀蓮搞上了。
事後，前縣丞倒黴了，這貨覺得造成銀蓮家破自己有責任，於心不忍就繼續跟她苟合下去。
而銀蓮又是個無底洞，康得隆又怕頭上綠油油，平時只得硬著頭皮上，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種力不從心的狀態。
康得隆給朱瞳泡好茶之後，點好驅蚊的檀香，這才輕輕把門帶上離開了客廳。
至於丘福，還是沒有資格享受他親手泡的茶，因為在江寧縣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才是實際上的二把手。
“丘縣丞，這麼晚了，有何貴幹啊？”
丘福一臉正色，抱拳道：“朱大人，屬下此次前來，是有奉了那摳逼的命令。”
“哦？燕王這次有什麼重要資訊要你傳遞嗎？”
朱瞳有些好奇。
平時要傳遞資訊什麼的，丘福不需要大晚上特地過來找自己，去找康得隆兩人商量著給朱棣報價和給什麼樣的資訊就好了。
丘福撓了撓頭，有些為難的樣子，“大人，那摳逼打聽到你上次出海擊敗西班牙艦隊之後，一直對皇傢俬掠船用的強大火藥念念不忘，近段時間透過打聽，終於知道這些火藥產自大人的度假村，所以這次命屬下跟大人商量將火藥的製造之法賣給他。”
朱瞳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有點難辦啊！”
自從老朱在大龍口度假村發現了朱瞳的秘密研究基地，並瞭解到他們正在深入研究一些極為先進的東西，軍方就接管了整個度假村安防。
特別是當老朱的私人金庫選址在度假村，以及新型火藥研發成功後，整個度假村的管理措施變得更為嚴格。
為了防止技術洩露，生產火藥的核心區域甚至被軍方接管，非相關人員嚴禁進入，而內部人員也不能輕易外出。
如果新型火藥的配方外洩，那麼朱瞳無疑會成為被重點懷疑的物件。
“假如不好辦，要不大人你就直接……”
朱瞳擺擺手打斷丘福道，“不過，既然是燕王殿下想要，難辦也得辦，就看他的錢能不能到位了。”
“朱大人，這……”丘福頓時傻眼了，不知該如何回應。
說來說去，原來還是錢的問題。
在江寧待了這麼久，他早就聽說過朱瞳的貪名，但他與朱瞳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直到此刻，他才真正領略到這位知縣的貪婪。
隨著年關的臨近，朱棣從北平返回應天府準備過年。
因為需要親自向朱棣彙報情況，這使他感到壓力倍增，所以丘福想要和朱瞳一起探討如何妥善回絕朱棣的某些要求。
只是沒想到，朱瞳膽子大到如此程度，完全是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樣子。
朱瞳卻顯得異常淡定，他端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有錢賺怎麼不賺呢？！難道丘縣丞會嫌錢多？！”
“屬下不是那個意思。”
“屬下是擔心大人，軍火這種國之重器不同其他，一旦發現誰把火藥之法洩露出去，這可是滅族的大罪，任何人都保不了！”
“誰知道那摳逼拿到新火藥的製作方法之後，會不會故意洩露出去陷害大人。”
從北平那貧瘠之地降職來到繁華的江寧，從連孩子學費都交不上到月入近千兩銀，丘福太清楚錢的美好了。
但是，與一般的貪官不同的是，丘福是個有底線的人，他從來不會因為貪錢而去貪汙受賄，他的收入大多數來自於獎金。
其中這幾個月，朱棣每個月都給他貢獻了幾百兩銀的獎金。
然而，朱棣因為買資訊給他貢獻的獎金越多，他就越厭恨朱棣。
“放心，本官出來貪了這麼久，怎會沒有點自保的手段。”
“可是……”
“行了，別勸了，你只需告訴本官，燕王派你過來，到底給了你多少錢的許可權？”
“那摳逼沒有跟屬下說，他只是讓我先來詢一下價。”丘福試探性地問道，“大人覺得多少合適呢？”
朱瞳微微一笑，伸出了一個手指，“這個數。”
……
應天府。
燕王府邸。
“一萬兩？”朱棣猜測道。
丘福搖了搖頭，心裡卻是十分的鄙夷。
“難道是十萬兩？”朱棣驚訝地問道。
“不是，是一百萬兩。”
丘福再次搖了搖頭，心裡想著，就這格局還痴心妄想要當皇帝，以前自己真是傻逼，差點把全家給害死了。
朱棣看著丘福怒道：“那豎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丘福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鎮定，“摳……王爺，這新火藥的威力巨大，當即朝廷極為重視，一旦發現是朱大人涉密的，他就必死無疑！換句話來說，他是在用生命為王爺做事啊！”
他越說代入感強，心痛怒吼道：“王爺失去的只是一點錢，朱大人失去的卻是生命！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真的沒了！他就多要一點錢怎麼了？難道不應該嗎？！”
朱棣被噴得狗血淋頭，一時被噴懵了，連連點頭道：“應該！非常應該！”
丘福的熱血上來了，沒有辦法止住，繼續開噴道：“所以，朱大人非常懷疑王爺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他，為什麼給他下這麼危險的命令？你是不是想要讓他死？！”
“本王……本王怎麼可能想讓他去死，只是……只是……”朱棣一時語塞。
索要新火藥製造之法，一旦暴露就是滅族重罪。
“嗯？！”
突然，朱棣發現有點不對勁，瞪了一眼丘福，“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當然是站在王爺這邊的。”
“不過王爺剛才不是說，屬下要把跟朱瞳剛才的談判過程還原嗎，屬下也只是把他的語氣盡量還原過來，避免王爺出現誤判。”
艹！
丘福暗罵一聲，剛才自己代入過度了，不過罵這摳逼的感覺還真是挺爽的！
朱棣張張嘴道：“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應該的！”丘福解釋道：“也不怪朱瞳懷疑王爺別有用心，他也是有所顧慮，要這麼多錢其實就是想要保證王爺不會出賣他，萬一出了事也會盡力營救他。他還說，錢不錢的其實對他不是最重要的，以後要是證明王爺真的重視他，最後他還是會把錢還回去的，支援王爺的事業！”
“嗯，他的顧慮確實是情有可原。”朱棣點頭道。
正如對方所言，他與朱瞳就合作過幾次，連面都沒有見過，然而自己要他乾的都是滅族的事，確實太不容易了！
他多要些錢，其實是想自保而已。
因為只有手上掌握很多錢的時候，才不會捨得對方死去，關鍵時候才會出手救命，不然就人財兩空。
“王爺，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與朱瞳這樣的傑出人才相比，一百萬不過是小數目。更何況，他此舉僅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等日後他被王爺的英姿和高貴品質征服，這些財富遲早會回到王爺的手中。更值得一提的是，王爺如今還能掌握新火藥的製造之法，這無疑將極大地提高王爺未來成就大業的機率。”
“這筆賬無論如何，都是大賺特賺啊!”
丘福不遺餘力地勸說朱棣慷慨解囊。
除了他現下已是朱瞳的人，所作所為要為朱瞳的利益考慮，以及朱棣的慷慨贈予將為他帶來豐厚的獎金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內心深處渴望目睹朱棣大出血的景象。
朱棣苦笑到：“你說得沒錯，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俸祿本王都拖了一年了，本王從哪裡找一百萬兩？！”
一提起自己的俸祿，丘福就火冒三丈。
不過他掩飾得很好，並沒有表現出來，“王爺，其實要是咬咬牙擠出一百萬兩，這買賣還是挺划算的！要知道，一旦擁有新火藥的就意味著……”
丘福再次沉浸在朱瞳的角色中，深情地描繪著戰場上的壯麗景象：“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一個由五人組成的火炮小隊，其戰鬥力便能凌駕於百人步兵之上；而五百人的火炮隊，竟能輕易擊敗一萬大軍；當火炮隊人數擴充至五萬人時，甚至可以抵擋百萬敵軍。倘若王爺能掌握十萬火炮精銳，那麼，俯瞰天下，又有何難！”
他頓了一頓，激昂地接著說：“‘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寧有種耶！’這不僅是一句口號，更是現實，當今皇上，如何能成為天子，想必沒有人比王爺你更清楚了吧？！”
“這一百萬兩難道就不值嗎？！”
朱棣雙眼發光，沉浸於丘福描繪的美好畫面，連連點頭道：“你說得非常對！”
丘福繼續激動道：“而且，用火藥的成本，遠低於養兵呀！日後你要正式發動的時候，只需吞併五萬就可抵百萬的戰力，省下的九十五個士兵成本，一年就能節省數百萬兩銀，十年就是數千萬兩銀。”
“王爺不總是說缺錢嗎，一旦用火炮兵代替現在的大軍，王爺日後不僅不會缺錢，反而會擁有花不完的錢，用這些多餘的錢去享受生活不好嗎？！”
“花一百萬兩的代價，僅僅幾個月就能賺回本錢了，這一百萬兩難道就不值嗎？！”
朱棣想象到那花不完錢的場景，得意笑道：“軍師所言甚是！跟一次性花一百萬兩來說，每年的得益卻遠遠超過數百萬，這賬怎麼算都是賺的！”
“王爺英明！”丘福拱手笑道：“還有，聽說朱瞳在呂宋島又發現了銀礦和金礦，僅僅半年時間在銀礦就已經開採了六十萬兩銀子，一旦王爺得到朱瞳的心，呂宋島的金礦銀礦以及一切，那不還都是王爺的！”
“這還只是呂宋島，在整個海外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個呂宋島，而整個大明對海外世界最熟悉的莫過於朱瞳了，只要擁有朱瞳，那就等於擁有了世界！”
“花這一百萬兩難道還不值嗎？！”
一想到自己將登上那尊貴的寶座，進而征服那未知且廣袤的海外世界，朱棣的臉上就不由自主地泛起激動的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軍師，你說得太對了！”朱棣興奮地說道，“只要能得到朱瞳，無論花費多少金銀都是值得的！既然他只需要錢財來證明本王對他的看重，那我們就滿足他！相比於大明和廣闊的海外世界，一百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王爺所言極是！”丘福笑眯眯道：“可是錢……”
朱棣豪邁地一揮手，朗聲道：“錢財絕非問題，只需變賣應天府的王府、商鋪和一些產業，再加上北平的一些物資，便可輕易籌集到這一百萬兩。你儘管放手去做，無需有任何顧慮！”
聽到朱棣的話，丘福心裡直罵娘！
這貨原來還有這麼多錢，竟然還拖欠自己的俸祿！
以前真是瞎了眼，所託非人吶！
幸好朱瞳讓他反坦克醒悟！
與此同時，丘福非常後悔，感覺朱瞳要少了，為何剛剛就不伸出兩根手指呢？！
這摳逼給的那麼爽快，肯定還有更多的錢！
丘福暗暗告訴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在朱瞳報價上多報一倍，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對這摳逼的仁慈，就是對過去和現在的自己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