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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豆蔻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被送回去住的地方,而是被蕭昀帶回曾經一起住的公寓。
這套公寓還是他們在上申城大學時,蕭承奕為他們準備的複式公寓。
室內燈火通明,一切陳設都沒有被改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乾淨的纖塵不染,一看便是有人一直住在這裡。
夜色濃重,窗外華燈初上。
許豆蔻站在玄關處,看著客廳的陳設呆了一瞬兒。
蕭昀彎腰,將一雙女士拖鞋,放在她腳邊,而後單膝跪地伸手去脫她的高跟鞋。
許豆蔻受驚似的向後退了小半步。
“我自己來。”
她踢掉鞋子,忍不住‘嘶’一聲,原來是腳後跟被高跟鞋磨破了皮。
這一天擔驚受怕,居然也沒有察覺出來。
“過來。”
蕭昀從電視櫃抽屜中找到醫藥箱。
許豆蔻坐到沙發上,看著他認真的,一樣樣將碘酒、棉籤、創可貼找到,放到茶几上。
微笑看向她,微抬下頜,示意她抬腳。
“我自己來就好,只是破了皮。”她微微赫然,抬手去拿他手裡的沾了碘酒的棉籤。
蕭昀抬高手,躲開她的動作,眉頭微皺。
“聽話。”
她身上還是那套淡紫色的長及腳踝的伴娘裙,層疊的紗裙有些礙事。
裙襬堆在一邊,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慢慢抬起擱在沙發邊緣。
蕭昀低垂著眉眼,眸光幽暗,看著她慢條斯理的動作好像耐心用盡,一把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抬起,放在自己腿上。
認真仔細,動作輕緩的擦拭。
並不疼,冰涼的藥液,甚至有些癢癢的,男子的掌心的熱度傳遞,徹底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唯一的熱源燒得她腦子發暈發脹。
掌下的面板薄透到每一根青色的血管都能被清晰的看到,趾頭圓潤小巧可愛,好像適於把玩的玉,蕭昀喉結滾動,眸中好像醞釀出一把要將他燒透的火。
良久,他撇開視線。
“好了,待會兒洗澡的時候注意一點,再換一個乾淨的。”
許豆蔻抬頭:“啊?哦。”
蕭昀偏輕咳一聲,恢復正常神色,起身單手插兜告訴她。
“樓上你的臥室一直都在,有換洗衣物,去吧。”
沒有多想他口中的深意,她點頭,動作有些急促的穿上拖鞋,雙手提著長裙往樓上走去。
纖細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蕭昀掐了掐鼻樑,撥出一口氣,輕笑一聲。
凡事都要慢慢來,反正都已經等了這麼久。
小陽臺的陰影中,他給阿文打了個電話,詢問鄭凱那邊套出了什麼話。
結果他一點不意外。
“我知道了。”
切斷通話,昏暗的光線中,他眼眸中瞬間被陰沉冷鬱覆蓋。
他抬步走向臥房,抬手扯松領結的手驀然一僵,腳步頓在原地,像是終於想起被他遺忘的一件事。
抿唇,轉身疾步往樓上走。
二樓連線一個超大的露臺,留給主人的房間只剩了書房和臥房,許豆蔻所在的臥室是打通的兩間,隔出了偌大的一個衣帽間。
她洗完澡,換了睡衣,時間尚早,擦著半溼的頭髮走出臥室。
現在已經是盛夏,她剛洗完澡,沒有吹乾頭髮,打算像以前一樣去書房拿一本書,到露臺那邊將頭髮晾乾,夜晚的風很舒服,她喜歡那片花園似的露臺。
擰開書房門,開燈。
半隻腳踏進書房的瞬間,她倏然愣在原地。
震驚的看著整片房間。
牆上這些,都是什麼?
“豆蔻。”蕭昀一腳踏上二樓地板,行色異樣。
為時已晚。
許豆蔻已經看見了。
書房早就被清空了,四面牆被數千張照片覆蓋,對著門的牆上,中間一幅巨大的油畫,那是蕭昀年少時畫的她,花團錦簇中一張少女的臉,面若桃花。
身處鬧市的,草原的,雪山下的,甚至是生活中的她,連她都已經忘記自己這五年都做了哪些事情。
照片中的女孩兒,讓她無比熟悉的同時,又感到陌生。
整整一屋子的照片,都是她,各種各樣的她,做不同事情的她。
密密麻麻。
彷彿時空錯亂一般,令她眩暈窒息。
“豆蔻。”
蕭昀慢慢走到她身邊,神情晃過一絲懊惱。
許豆蔻抬起眼眸,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所以,五五年,我從來沒有擺脫過你,是嗎?”
“擺脫?”
蕭昀想要碰觸她,看見她眼中的戒備,手指在半空中動了動,又收回去。
“我從來沒有想要禁錮你,只是......”他頓了頓,眼尾泛紅,哽住的聲音有些暗啞低沉。
“只是我真得很想你,想要見你,可是我做錯了事情,讓你變得厭惡我,你只想遠離我,所以我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去見你,哪怕只是面對你的照片。”
“解釋越多,你也未必會信,但是,你抬頭看看我,看看現在的我,好嗎?我已經在改變了,我已經儘量在控制自己,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你抬頭看看我。”
他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說:“你回來好嗎?”
看著他痛苦樣子,許豆蔻的心臟好似撕開了一個洞,很疼,眼淚譁然落下,淚滴落在她的棉質睡衣的下襬,跟髮梢滴落的水珠一樣消融不見。
“我要睡了......”許豆蔻聲音哽住,往後退了兩步,“我很累。”
蕭昀臉色瞬間蒼白無血色,他知道自己又失敗了。
她繞開他,逃似的,腳步慌亂的回了臥室,關門。
背抵著門,胡亂擦乾淨臉上的眼淚。
門外的走廊傳來腳步的聲音,好似在門外駐足了許久,而後聲音一步步消失在樓下。
一夜輾轉反側。
她開始想這段時間,重遇蕭昀後發生的事情。
包括她回到申城,接受工作邀約,陪伴他治療腿疾,都有他使得一些手段在裡面,並不高明,讓她一眼便看穿了。
但是他可是蕭昀啊,如果他真得想做什麼,完全可以採取更多讓她察覺不到的手段。
他好像在玩貓捉老鼠一樣,陪著她慢慢耗費心思。
而她呢,是真得厭憎蕭昀嗎?
如果自己心志夠堅定,大不了一早了之,兩人再無瓜葛。
她從來沒有真正拒絕過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