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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郇山的城依舊人潮湧動，客流不息。
雖已是黃昏，卻並未入夜，楚家地界；來往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
夕陽還未下山，溫潤的光線將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街邊的一駕馬車不斷吸引著行人的目光。
駿馬通體雪白，頭身獨角，蹄腳間隱隱有微風湧動，馬匹後的馬車更是威風凜凜。
側面印著飛舞的蝴蝶圖案，蝶翼張開，五顏六色的斑點位於其上，彰顯著馬車所屬，那是吞噬斑蝶，是楚家蝶山最著名的魂獸。
同時也象徵著車內的主人乃是楚家嫡系。
馬車的四周並沒有護院簇擁，馬車透過楚街，行至塵封已久的楚家原三長老楚天太的府邸。
一位黑袍俊美公子從馬車中走出，拉著一位頭戴斗笠的窈窕女子從馬車鑽出，身後還跟著一名蒙臉老者。
三人的出現引得行人紛紛側目，議論紛紛。
在楚家地界，來往的行人都與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大都知道水榭府乃是家主第三子府邸，已經塵封四年已久。
前不久就有人發現水榭府府門重開，有僕人進出。
街坊鄰里都猜測水榭府要有新主人入住，但卻始終沒有人見過這處府邸的新主人。
沒想到在今天，眾人才一睹水榭府新主人的真容。
看到年輕俊美的男子，眾人都驚了一下，面露疑惑。
水榭府的新主人怎麼會這麼年輕？
按理說這種大型府邸只會分配給族中長老，怎麼會送給一個眾人都不熟的人……
楚凡感受到身後的拉扯又緊了一些，他明顯感覺到了鄧芷寧的緊張，只能安慰道：“不用擔心，他們討論的是我。”
感受到四周的議論聲，就像蚊吶繞耳一般，不禁感覺頭疼。
楚凡本來也不想如此大張旗鼓地坐馬車回府。
奈何蝶山一行，魂力基本消耗一空，加之張老頭和鄧芷寧有傷在身，不宜行路，只能選擇調馬車回府。
楚凡選擇了無視周圍的嘈雜，拉著身後畏畏縮縮的鄧芷寧進了水榭府。
“少主，您回來了。”
婷玉換了一身碧羅裙，原本英氣挺拔的身姿透出了一股獨屬於江南女子的溫柔，楚凡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侍女換人了。
“你這是……”
楚凡上下掃視婷玉，不解地問道。
婷玉神色不改，提著裙襬，略有些僵硬地轉了一圈，眼神清澈而真誠：“侍女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為了取悅主人。”
突然，楚凡感受到後背傳來溫潤的觸感。
回過身去，看見鄧芷寧羞紅了臉，腦袋低垂，小手無處安放。
楚凡疑惑，卻殊不知鄧芷寧的內心世界正經歷劇烈震動：“她，她她她……說話怎麼如此下流！”
婷玉繞過楚凡，疑惑地看著“老熟人”鄧芷寧，說道：“鄧小姐這是怎麼了？是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肯定有問題啊！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你只是侍女啊！
三觀受到嚴重衝擊，鄧芷寧在心底瘋狂吶喊。
但她也不可能當眾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靦腆一笑便掩蓋過去了。
婷玉對於鄧芷寧的出現並沒有表現出疑惑，只是看向楚凡，試探地問道：“所以，鄧小姐接下來的幾天是要和我住在一起嗎？”
聰明的侍女永遠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楚凡很滿意她的反應，當即點點頭，讓開一個身位，道：“你先帶小寧兒去收拾房間。”
在鄧芷寧三步一回頭的眼神中，她被婷玉帶進了後院。
原地，只留下楚凡與張老頭。
“敢問，楚公子有什麼安排？”
張老頭好歹也在鄧家待了幾十年，楚凡把鄧芷寧支開，明顯是有事要和他單獨商量。
“你和小寧兒應該知道我背後的勢力不止一個楚家。”
張老頭對於這點早就猜到了。
最初四人在港城相遇的時候，由於四人並不相識，婷玉對楚凡的稱呼是少主，再加上楚凡這一身看不透的實力，如今再看，楚凡失蹤的四年裡，必定是有了其它的依仗。
“老頭子我自然知道公子背後的勢力必然比郇山四大家族更加龐大。”
張老頭點了點頭，又說了這麼一句試探的話。
楚凡危險地撇了張老頭一眼，驚得他汗毛倒豎，差點沒忍住跳開。
但下一刻，他又移開了視線，像是不在意一般說道：“我要報復楊家，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動機。”
張老頭心細地發現，楚凡剛才那句話竟然沒有反駁！
頓時心裡猶如激起滔天巨浪，楚家的四少爺，可能早已邁入了一個更高的平臺！
當下，他的神情更加恭敬，也不敢再做出試探的舉動。
楚凡假裝沒看他的變化，繼續說道：“幫助你們鄧家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
張老頭神色激動，下一刻，楚凡的轉折來了。
“但是，這件事情你務必保密，不準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求助，包括楚家。”
楚凡的眼神銳利如鷹，那語氣不容拒絕。
張老頭沉吟了片刻，他明白楚凡話裡的意思，他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他的計劃。
這也就意味著，他要把推翻二長老的希望從楚家轉移到楚凡背後的不知名勢力。
其中的不確定性可謂是大大增加，誰敢保證他是不是在撒謊，或者他能不能驅使背後的勢力……這些都是未知數。
他不禁看了楚凡一眼，他依舊站在原地，黑袍獵獵作響，眸子裡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
回過神，轉念一想，楚凡看似給了選擇，其實他只留了一條路……畢竟現在，自己和丫頭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要做出其他原則，反而顯得可笑了。
良久，張老頭輕笑了一聲，當即抱拳道：“是老頭子孟浪了，這種時候除了公子，又還有誰願意幫助我們，老頭子我全憑公子吩咐。”
楚凡點點頭，沒了下文，隨即便命令僕人帶老頭子下去休息。
張老頭的腳步聲漸輕，滄桑的話語傳入楚凡耳中：“希望公子看在丫頭的面上，公子不要辜負了她，畢竟那丫頭這幾年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在幫助楚家……”
人影徹底遠了，楚凡站在原地發呆。
年少時的一點一滴浮現在眼前，兒時的天真玩鬧，覺醒魂源時的意氣風發……一幕幕溫馨的場面湧上心頭，其中甚至還摻雜了上輩子紛亂的記憶。
但這些美好卻縹緲無比，難以捉摸，彷彿只是大夢一場。
緊接著溫馨的潮水退去，四年的囚島求生歷歷在目，兇殘嗜血的場景來回變換，鮮血殺戮彷彿就在昨日。
黑袍下的拳頭攥緊，永遠只有仇恨才最為深刻，兒女情長只能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