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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一共有九層,從第二層開始,一直到第八層,全都是幾乎完全一樣的佈置。
要不是壁畫的不同,豔鬼差點一度誤以為他們是在原地打轉。
“這是座鎮魂塔。”她擰著眉頭得出了結論,“有人把這些魂魄從活人體內抽出來,然後強行塞進泥塑佛像裡。”
豔鬼聽得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所以……所以譚楓月真正的魂魄也在這裡?”她開口問道,“而我既然是從這裡出來的,也就是說,我之前也經歷過這些?”
“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甚至都不記得這裡,只知道當時譚楓月她主動獻祭……”
“瞎猜也沒有頭緒,或許答案就在上面吧。”南棠看著眼前被鐵板封死的,通往九樓的樓梯口。
“有陣法,能隔絕空間,佈置的手法的手法很陰毒,帶反噬效果。”
她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點兩下:“你們暫時離我遠點,可以的話,最好退到樓下去,別誤傷到你們。”
話音剛落。
豔鬼甚至都沒多遲疑半秒,毫不留戀地轉頭就往下走,一直走到六樓,就聽上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彷彿整座塔都隨之顫動了一下。
“我去……好凶啊。”豔鬼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等到動靜徹底平息下來,才帶著小紙人花玲,大踏步向樓上跑去。
九層。
南棠連鐵板帶陣法炸了個乾乾淨淨,隨手抄起一長條裂開來,相對比較順手的鐵片,面無表情地踏上最後幾級臺階。
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九層遠比從外面看起來顯得寬敞,空曠的大廳正中,擺著一副用石頭雕的棋。
是個解了一半的殘局,紅黑雙方的帥和將都用釘子釘死在地上。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釘子。
而是棺釘。
除了這副棋以外,整個九層空空如也,甚至這次連壁畫都沒有了。
南棠來回轉了兩圈,就徑自走到紅棋那邊坐下,啪嗒一聲落下一枚棋子。
“將軍。”
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與此同時,一枚黑色棋子像被一隻無形的所操控,緩慢移動起來,阻隔住她的攻勢。
紅黑兩方劍拔弩張你來我往,每一顆被兌掉的棋子,都在瞬間化為虛影飄散。
棋局越來越激烈,最終只剩下四枚棋子,孤零零地落在棋盤上。
“你要輸了。”
南棠對面突然響起一個極為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渴了幾百年,又忍了好幾百年沒有說話,幾乎完全聽不出來語調,也聽不出來性別。
“輸?不見得吧。”
南棠雲淡風輕地微微一笑,抬手拈起自家將棋上的棺材釘。
輕輕巧巧地拔了下來。
釘子被她隨手丟在地面上,微微彈起又落下,發出清脆又清晰的撞擊聲。
“對將,將軍。”
她按著棋子,往前重重一推。
“不好意思,這一步,是絕殺。”
話音落下的瞬間,棋盤連同殘留的棋子一起,瞬間化為飛灰。
揚起的細碎粉末像被什麼牽引著,自動向南棠的對面聚攏,咻地組建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這個人影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後凝實成一個神情憊懶的瘦削青年。
他半支著腿,毫無形象地席地而坐,身上裹著一件綠底紅花的寬大道袍,尤其是一雙毫無波瀾的死魚眼,主打一個無慾無求。
“是你啊。”
他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沒想到啊,這麼多年不見,南老頭家的小姑娘,也能獨當一面了。”
他並不意外南棠的到來,南棠也早就猜到了是他。
“少這麼拿腔拿調地跟我說話,崔不釋。”南棠絲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現在不是你叛逃的時候了,幾年不見,怎麼這麼拉了?”
崔不釋沉默著沒有回答,過了好半晌,才象徵性地張了張嘴。
“……啊。”
“總歸那些老東西是在我前面死的。”他用力抖了抖過於肥大的袖子,“倒是你。”
“你居然能活蹦亂跳到今天,可真是禍害留千年啊。”
“少他媽跟我說這些廢話,崔不釋,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南棠耐心告罄,罕見地爆了粗口。
崔不釋神情漠然地與她對視,嘴角微微挑起,語氣毫無波瀾地緩聲道:“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南棠簡直被他給氣笑了,欠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當初剛傳來你叛逃玄門的訊息,沒多久就出了那種事情!你現在居然敢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叛逃是我的選擇,玄門大劫是天道。”崔不釋輕描淡寫地撥開她的手,緩慢整理著被揪起褶皺的衣襟。
隨著他的動作,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南棠眉頭微微皺起,緊抿著嘴唇,驟然伸手猛地掀開他的袍角。
露出被鐵鉤穿透,已經開始萎縮的腳踝。
兩根鐵鉤之前,有拇指粗細的鏈條相連,鏈條很短,另一端直接沒入地面,講他整個人釘死在這裡。
崔不釋臉上依舊是那種漠不關心的表情。
“我知道你要來。”他淡淡地說道,“那兩隻小鬼,我稍後就放他們上來,我會告訴他們當年發生的事情。”
“崔不釋!你瘋了?你用自己的骨血餵養這座塔?!”
南棠一眼就看穿了鐵鉤上布好的陣,一個接一個環環相扣,構成了一條完整的通道,將崔不釋體內的血氣,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塔身。
這是他自己的手筆。
換句話說,他是自願的。
南棠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動了動嘴唇,卻幾度欲言又止。
“別捲入這些事情,南棠。”崔不釋很真摯地規勸道。
“你師父沒想讓你做這些。你天賦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去做些別的不好嗎?去給那些有錢人算命看相,或者改改風水,你很容易就能賺得……”
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微微低頭,看著抵在自己喉間的銅錢劍的虛影,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你這是……”
“別廢話,崔不釋。”南棠冷聲道,“玄門門規第七十一條,遇叛逃為惡不忠者,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