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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尖叫聲的衝擊下,整個房間乃至整棟樓,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整個天花板轟然塌落,在即將接觸到南棠的瞬間,卻如同被虛化般,直接穿透了過去。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圍化為齏粉。
貓靈的虛影懸浮在廢墟之上,靈擺搖晃不定,尖銳的底部劃出一道抽象的肖像。
微弱的金光與駁雜陰氣混雜在一起,從四面八方湧來,在靈擺的牽引下,灌注進肖像畫中。
人物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赫然便是南棠。
隨著所有的幻象盡數消散,南棠再次回到了屍洞裡。
與之前不同,在她面前不過數米的地方,堆積著一座由枯骨摞成的墳塋。
墳塋的頂端,嵌著幾塊銅鏡的殘片,依稀可見鏡背上支離破碎的四個古體字。
鏡裡千秋。
目光觸及的瞬間,南棠瞳孔驟然一縮,一股透骨的寒意滲過四肢百骸,讓她整個人徹底僵直在原地。
太熟悉了。
這面碎掉的銅鏡,是她師父用了幾十年,從未離身的法器。
靈擺指向自己,多半就是受了它的影響,但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南棠按捺住滿腹疑惑,舉步向那邊走去,然而還沒等她靠近,一股陰風呼嘯著驟然吹過,將所有的枯骨連同銅鏡碎片一起,悄無聲息地盡數粉化。
翻騰的灰白粉末瞬間席捲開來,點點暗紅色熒光隨之升騰而起,環繞著南棠眼前,短暫拉開一道光幕。
畫面上一閃而逝的,是一具深埋於地底,被沉重鎖鏈封死的冰棺。
等到粉塵落定,光幕消散,屍洞內重新歸於沉寂。
在南棠進來的地方,一道黑黢黢的光門緩慢旋轉著,中心位置隱隱透出斑駁的光點,像是在給她指引方向。
她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裡的銅錢,邊緣處抵在掌心,印出深深的痕跡。
功德羅盤在她口袋裡顫抖起來,催促她快點離開。
鏡裡千秋已經毀了,這裡的通道支撐不了太久,南棠深呼吸穩住情緒,趕在光門崩塌之前,一步踏入。
眼前景象陡然一轉,直接懟在她面前的,就是陶潛表情幽怨的臉。
“你出來了啊南大師。”他隔著金光閃閃的防護罩與南棠對視,“真是辛苦啊南大師。”
南棠掩飾性地乾咳兩聲,屈指往防護罩表面輕輕一彈,直接給它崩得粉碎。
貓靈趴在陶潛肩膀上,唯恐天下不亂地開口拱火:“這高低算個妨礙公務吧?趕緊帶走,這必須好好教育。”
南棠雲淡風輕地勾唇一笑。
“那我就將功抵過吧陶局,畢竟……我可是帶了線索出來的。”
瘋女人的事情,要溯及五年前。
當年她的丈夫和女兒皆因強拆恐嚇而死,她自那之後精神崩潰,被貓靈寄生,又在鏡裡千秋的作用下,被“置換”到現在。
換句話說,她被剝奪了五年的時間。
瘋掉的女人和貓靈對這些事情並沒有概念,她唯一的念頭,就是為丈夫和女兒報仇。
但她甚至連兩人的屍體都找不到了。
於是她用麻袋拖著矽膠模具做成的人體,日復一日地在監控下徘徊,希望能得到警察的注意,但假人並不能完成她的計劃。
需要真正的血和屍體。
她不敢殺人。
所以她模仿著記憶中的貓屍狀態,肢解了一隻流浪的白貓。
陶潛聽得一時有些失言。
“當年沒人報案,甚至沒人知道那對父女已經死了。”
“鏡裡千秋不知道為什麼連通到這裡,他們的屍體應該是被屍洞吞噬了。死無對證,更何況又有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但殺人就是殺人,那些人必須繩之以法。”陶潛義正言辭地說道,“我需要你幫我……找到他們,南大師,你能做到的吧?”
兩人離開瘋女人家,祝瀾之還等在樓下,倒是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所以這是有了什麼突破性進展?”他注意到陶潛腳步匆匆的樣子,開口問道。
“事情倒是搞清了,但抓人還要費些事。”南棠剛準備直接勸他回去,但轉念一想,人家畢竟腿腳不好,還因為自己一個電話,大老遠跑這麼一趟。
就稍微有些過意不去。
“你……要跟我們回警局嗎?”
“想必不太適合讓我參與進來。”祝瀾之笑著婉拒,“接我的人很快就到,沒關係。”
南棠被他的情緒穩定到了,再次發自內心地默默感慨,這真是個靠譜的好人啊。
祝瀾之坐在輪椅上,一直目送警車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掛在嘴角的淺淡笑容漸漸落下去,他有些壓抑地低咳起來,臉色煞白一片,唇色卻因為溢位鮮血的浸染,紅得近乎妖異。
淡淡的灰黑色鬼氣縈繞在他雙腿周圍。
等到終於止了咳,他雲淡風輕地掏出溼巾,擦掉唇角殘留的血跡。
口袋裡,手機無聲地震動起來。
接通之後,他沉默地等對面的人說完。
“知道了。”
他垂眼,將用過的溼巾一絲不苟地疊起來:“再查一件事。五年前,城中村這一片的拆遷,當時是誰在負責?”
南棠和陶潛回到警局的時候,貓靈的幻術已經差不多失效了。
警員們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尷尬的樣子,坐在那裡埋頭劃拉手機屏,根本就不敢跟彼此對視。
“想開點,一群人的社死那就不叫社死,頂多算個團建。”
陶潛主動開口安慰道。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警局的地下室都快被他們摳出來了。
審訊室裡,瘋女人已經醒了,蜷縮著身體坐在凳子上,表情怔愣地盯著地上斷裂的桌子。
陶潛跟著沉默了一會,突然抬手拍了拍南棠的肩膀:“這是公物,要賠。”
“賠的賠的,不佔你半點便宜。”南棠有些無語地瞟了他一眼,然後提溜著手裡的貓靈,往瘋女人眼皮子底下一放。
貓靈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夾著尾巴,識趣地裝著乖。
瘋女人看到它,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一瞬,嘴唇嗡動了半天,才發出斷斷續續細若遊絲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