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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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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提前置辦起年貨了,足足兩大板車。

村裡的老樹下又有了新話題。

這事兒藏不住,雲家也沒想藏。採買年貨常見,但提前這麼久就開始置辦就有些奇怪了。

“這我知道,”吳家阿奶手裡一把瓜子,嗑了一顆吐掉瓜子殼,吊足了人胃口,“我家老大那天正好碰上雲家的從鎮上回來。”

“吳阿奶,您快講講,那雲家莫不是發大財了?辦年貨莫不是藉口?”

問話的是周家的二媳婦,說來周家原是長溪村數一數二的殷實人家,田地多,人也多,可最近幾年卻是越來越過得不如雲家。

“雲家的說了,沒發財,就是趁著時間早人少,剛好有兩輛車,就把該買的都買了。”吳阿奶雖是個嘴碎的,但也不會平白無故給人胡說。

“那也太早了點吧。”張阿奶咋舌。

“嗐,誰說不是呢,我家老大也問了,”吳阿奶一拍大腿,“你們猜這是誰的主意?”

其他幾個阿奶嬸子互相對視,雲家當家的應該是雲家阿姆何花吧,難不成還能讓其他人拿了主意?

還是周家二媳婦一挑眉,“不會是瀾哥兒吧?”

“想不到吧?就是瀾哥兒!”吳阿奶一看其他人那副驚掉下巴的表情談性大起。

“瀾哥兒說這天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冷,怕和去年一樣初雪下的早,到時候路不好走,東西也不好買,勸雲家的早作準備。”

“一個未出閣的哥兒懂什麼,那雲家的漢子也由著他胡鬧。”周家二媳婦撇撇嘴,不以為然。

這話可不好接,誰都知道周家二媳婦曾幫孃家侄子向雲家說親,讓雲家阿爹連人帶東西給扔了出來。

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周家二媳婦他們不佔理,哪有前院幾個長輩談話,他那侄子翻窗去偷看未出閣的哥兒的?

得虧是人哥兒沒在屋裡,不然這清白可就沒了。

周家二媳婦也不看看她那侄子是個什麼豬狗模樣,倒是給雲家記恨上了。

……

雲家可不知道村裡老樹下的“茶話會”因為他們不歡而散,他們忙著縫新被做新衣呢!

三床十斤的大棉被,老人一床,兄弟兩家各一床,雲瀾一個人用不著那麼大的被子,給自己做了床五斤的。

新棉衣做了夾層,雲瀾要求的,說是冬日上山拾柴帶個餅子什麼的可以放裡面,中午拿出來吃都還是熱乎的,去趕集把銀錢放裡面也不怕弄丟了。

新鞋也塞了厚厚的棉花,穿在腳上軟和又保暖,雲瀾還納了幾張鞋墊。

女人哥兒在家縫補,男人們就去山上拾柴砍柴,這東西多儲存點總沒錯。

棉被、新衣做好,今年的第一場雪也下來了,比去年還早了半個月,九月中。

相比其他家的忙忙碌碌翻箱倒櫃找厚衣服厚被子,頂著風雪去採買,雲家可算是有條不紊。

只雲家兩兄弟在雪停之後去隔壁村扛了半扇豬回來,後來就不怎麼出門了。

初雪過後,斷斷續續又下了幾場雪,都是小雪。

“瀾哥兒又去看雪了啊。”雲家老大雲煥來灶屋端糖水蛋,看見了院子裡那一串兒小腳印。

大媳婦蕾娘添了根柴火,蓋上鍋蓋,一會兒瀾哥兒回來這糖水蛋都還是熱乎的。

“是呢,瀾哥兒喜歡雪,每天都要去外面看看呢。”

“還要填柴嗎?我來。”雲煥忙放下碗幫忙。

“不用,我來就行。”蕾娘都已經弄好了,沒讓雲煥動手。

“之前你被木刺紮了手我都不知道,還是瀾哥兒來告訴我的。”

雲煥因為從小乾重活,長得高高壯壯,這會兒放輕聲音說話難得顯露柔情,一下子就讓蕾娘紅了臉。

“不、不礙事。”

蕾娘十六歲嫁進雲家,一晃就是八年,丈夫可靠,公婆寬厚,妯娌和睦,是她這輩子撞了大運,尋了個好人家。

不算細膩的手被寬而厚的大手握住,蕾娘被自家丈夫拉起身。

“以前家裡辛苦你了,這個……”

雲煥嘴笨,不會說甜心的話,腦門兒上都急出了汗,看著蕾娘不知所措又暗含擔憂的眸子,自暴自棄一般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一股腦兒塞進了蕾娘手裡。

“送、送你的。”

手心裡是被捂得燙手的一根銀亮的簪子,梨花花朵和花蕾的樣式,沉甸甸的一根,不是那鍍銀的。

雲煥抿著嘴,心裡忐忑,因為常年勞作面板是深深的古銅色,一張俊臉現在黑裡透紅,全然不似平日裡那牢靠穩重的模樣,倒似個青澀的毛頭小子。

一雙眸子悄悄打量妻子的神色,這一看便慌了神,“怎、怎的還哭了?不喜歡嗎?不喜歡就……”

“喜歡。”

“拿去換一個你喜歡……什麼?”

“喜歡,很喜歡。”蕾娘眼角含淚,但眼中是濃濃的喜悅和依戀,嘴角也是帶笑的。

雲煥頓時鬆了一口氣,鬼使神差地學著么弟那樣將人攏進了懷裡。

雲瀾測了積雪深度回來就發現大哥大嫂之間的氛圍不一樣了,甜膩膩的,還拉著絲兒。

嗯……二哥二嫂也不遑多讓。唉,助人為樂的單身狗默默地吃了一大口糖水蛋!

……

十一月。

雲家三個漢子在掃屋頂的雪,免得壓垮了房梁。

女人哥兒則是在清掃院子裡和院門口的雪,清出一條方便行走的路出來。

雲瀾看著陰沉低矮的天空,心中沉重,這雪太大了。

“豐叔!大煥哥!燁子哥!”搭梯子掃雪的父子仨齊刷刷看向院門口。

“村長家的二明?”雲家阿爹雲豐,村裡小輩都叫他豐叔。

“誒,是的豐叔!我三弟從府城回來了,我爹讓村裡的漢子都去老樹下集合,有事!您和大煥哥、燁子哥快過去吧!我還得跑其他家!”李曉明說完不等回答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村長家的三兒子李曉輝在府城的酒樓當賬房先生,很少回村,這麼個大雪天往家趕定是出了什麼大事,這事很可能就是村長要說的事。

“爹爹!大哥二哥,我和你們一起過去!”雲瀾丟下掃帚回屋取了披風兜帽和圍巾,跟著家裡三個漢子就衝進了風雪。

……

長溪村的老樹在村子中間,雲家四父子趕到的時候平地上已經站著好些人。

也有媳婦婆子跟著過來的,但一個未出閣的小哥兒過來了還真就雲瀾獨一個。

不過大家都被村長即將要說的事情攥住了心神,雲瀾將自己裹得嚴實,雲煥和雲燁又有意遮擋么弟,在場的人竟然都沒發現他竟然跟過來了。

原地等了一刻鐘,村長一大家子人到了。

鐺鐺鐺——

三聲銅鑼響,小平地上再無說話聲。

“今兒個這麼緊急召集大傢伙過來是為我家輝子從府城帶回來的訊息。”

“大家也看見了今年的雪下的早,到現在每天早晚都得掃一遍屋頂雪,不然容易壓塌房屋。”

“而北邊比我們這裡的雪下的還大,已經鬧了雪災!”

雪災!

這場景實在太熟悉,老一輩的人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站在這個相同的地方聽村長說事,不過那時候說的是旱災。

恐懼爬上脊樑,似乎連眼珠子都被凍住了。

鐺鐺鐺——

又是三聲銅鑼響,村長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沒比下面的人好多少,但現在沒時間給人緩衝思考。

“大家聽我說!之前雲家的讓大家多存糧,不知道有幾個人聽了做了,現在咱們這裡還沒有成災,但看這情形也是遲早的事,所以大家要抓緊時間屯糧食,準備保暖的衣裳被褥!”

村子裡一下子忙碌起來了。

大多數人家忙著去村裡收糧食或上鎮上買米麵。

雲家也忙,忙著烙餅做吃食。

現在只要雪稍小一點,雲家三父子就去山上背柴下來。

而這幾日雲家的灶屋就沒有停過火,堂屋的大桌上全是米麵糧油。

揉麵發麵醒面,抹了豬油,裹著紅糖或是白糖,撒上芝麻乾果碎,烙成男子手掌大小的糖餅。

曬乾的野菜洗淨剁碎,醃製好的臘肉煮熟切丁,混成一大盆餡料,烙成一張張肉餅。

又單烙了只加了鹽和芝麻的炊餅,這東西烙得很乾,能儲存許久。

剩下的麵粉炒熟,分裝進十斤一袋的麻布袋子裡。

“瀾哥兒,真要把所有的米麵都給做了?”雲家阿姆一邊揉麵一邊問。

三個漢子也看向雲瀾。

“我有個猜測,不太好,所以就沒和你們說,我們現在做的這些就是為那事做準備。”

其實雲家其他人都知道下雪過後瀾哥兒心裡就藏了事,瀾哥兒不說,他們便也沒問,只細心地觀察著。

“是不是和這雪災有關?”雲家阿爹到底是經歷過的人。

雲瀾點頭,“對,若只是雪災還不可怕,咱們家這些糧食都夠吃個兩三年了。但是災禍災禍,災之後常伴有禍。”

“流民嗎?”雲家阿爹知曉流民的厲害,真到那時候了那些人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流民是其一,我就怕形成流寇。”雲瀾語氣沉重。

“流寇!”二媳婦鄭悅驚撥出聲,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連忙用手捂住嘴,吃了一嘴的生面粉。

“這……”雲家阿爹也是心驚,“這不能吧……”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那幾年旱災聽說南邊確實出了什麼流民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朝廷圍剿多次才逐步給滅了。

“北邊受災嚴重,流民往南邊逃難,逃難的人多了,難保沒有惡人藉機生事,所以只能早做打算。”

雲瀾說完也在心裡默默祈禱但願是他想多了。

但云家人卻都聽進去了他的話,幹活做飯也更加賣力了。

他們這裡不盛產小麥,所以麵粉少而貴,算上上次買的五十斤,家裡統共只有二百斤而已,全部都處理了,得了五百個餅子,一百斤熟麵粉。

大米做成米粑、年糕和米花糖,天寒地凍的也不怕壞。

大部分則是淘洗乾淨上鍋蒸成半熟放涼用小布袋裝好。

也留了一些生米做個樣子,萬一真要逃難混在人群裡不那麼扎眼。

家裡這些吃食全部做好用了半個月。

村長第二次召集大家說事。

流民南下了,還起了馬匪,各家回去早做準備吧。

雲家父子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雖早有預料,但他們寧願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爹爹,我們現在怎麼辦?”

雲瀾雖然做了許多準備,但他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從未經歷過這樣大的災禍,這一世長到現在也是順遂平安的,平時穩得住,真臨到跟前了就慌了。

雲家阿爹這時卻是家裡最沉穩的,“瀾哥兒莫慌,那些流民多會往大的府城逃難,剩下的小部分再分散分散也是不用怕的。”

“至於馬匪……若是形成了氣候也多尋大一些富餘的村鎮,不會到我們這種山溝裡來,若是小股流竄……便看天命。”

盡人事聽天命。

今年村子裡沒有年味兒,家家戶戶大門禁閉,就連走路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輕淺淺的,生怕驚來了什麼。

雲家關著門吃了年夜飯,守了歲。

第二天一家子聚在一起拆不能穿的舊衣舊被,棉花拆出來讓男人們去打散打蓬鬆,舊布裁成大小不一的補片,縫在新衣新被上,偽裝做舊。

打好的舊棉花縫成一張張可以摺疊成抱枕的小被,小被的一邊加了長繫帶,抖開可以圍裹在腰上,遮住臀腿。

腰帶衣角里縫了銅板銀角,被褥也加改了夾層,塞了餅子、米麵。

身上的衣裳夾層裡也塞滿了糖餅、肉餅。

板車上堆著幾個米麵罈子,蓋著三床破舊褥子,其實褥子裡裝的都是一袋袋米粑、年糕、米花糖和肉乾。

當村裡陸續來了六七波難民後,雲家阿爹鎖上了院門。

七人一騾車踏上了逃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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