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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任陌詡緩緩眯開一條眼縫，天花板的光刺得他眼睛疼。
“……沒勁兒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要死了？”想到這裡，任陌詡突然睜大眼睛，輕地掙扎一番，努力豎起頭一看，自己正橫躺在宿柏的懷裡，“嗯？！！”
“他媽的這是什麼姿勢！？”任陌詡想下來，擺脫這個醜到爆的姿勢，可身體卻不給力，他守恆後的身體愣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宿柏無奈的硬撐著，地上都是血，其他的東西又是虛像。
“你能不能別動。”宿柏蹙著眉頭。
任陌詡：“那你也不看看這像什麼話？！這是人能擺出來的姿勢嗎？！”
宿柏：“……那你更願意躺在滿地的血上……？”
任陌詡：“……算，算了。”
任陌詡已經乾癟了，就像個沒氣的氣球。
這個無生可戀的姿勢一直沒有換過，任陌詡的脖子都要被吊長。
“媽的你手不酸？”任陌詡吊著的腦袋就那樣轉向宿柏，無奈地問他。
宿柏嘆了口氣。“我不抱著你，你會散架，懂嗎？”
“散架？我呸！又沒從二十樓摔下來，淨說些鬼話。嘖嘖嘖，你這藉口找的一點水平都沒有，看來你前半輩子應該是跟糟老頭子一起活過來的。”
宿柏：“……那你是豬，這麼重，一天吃十多噸。”
任陌詡：“……你個糟老頭子。哦不對，我比你大。你個敗家玩意兒，一天天的，就跟個細狗一樣。”
宿柏：“那把你放地上……”
任陌詡：“誒誒誒，打打打打住！！手下留人，你不細，我細，對了吧？”
宿柏朝任陌詡翻了個白眼。
“呃……那個人……”任陌詡突然想起他們要找的那人，宿棖。
“你不看看地上？”宿柏嫌棄地朝地上血堆中瞥了一眼。
任陌詡：“……你覺得我能看麼……”他的脖子因為剛才掙扎了一下，現在垂吊著很疼。
就目前來說，任陌詡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待在宿柏的手臂上。
現在bug的來源已經不再受控制，他們相當於在一個“無源”空間裡，只得由他們自己摸索著出去。
任陌詡：“那就是說，我現在到你這面鏡子裡了？”
宿柏：“對。因為你在鏡子裡的物質已經被系統守恆在我的這面，所以虛像也可以在這面鏡子。”
任陌詡：“誒你剛才殺的人，就是你讓我幫你找的人，也是你這次任務的人，又是你的熟人。你這在整哪一齣啊？！”
宿柏：“任務是什麼，任務者就做什麼。一切多餘的行動都是在浪費時間。”
任陌詡：“那你現在在幹嘛？多餘的？行動？”
宿柏：“我已經完成任務了。而且——”
任陌詡：“而且？好好說行嗎？現在又不是結巴了。”
宿柏：“如果我沒有這一步多餘的動作，你就永遠交代在這兒。”
聞言任陌詡的身體抖了抖。
“那個宿……棖，你說他偷了你總部的系統，然後總部讓你來抓他，或者殺了他。”任陌詡吊著腦袋，“你兄弟？”
宿柏目視前方。“不是。”
“不是？”任陌詡有點不信，“那是什麼，遠房親戚？”
宿柏不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心裡最清楚，就算是把所有系統都給偷了，也不會輪到系統給他這樣的一個任務——不是宿棖偷了系統才殺他。
“難道說——”任陌詡突然說道，“他是你同父異母的……”
“閉嘴。”任陌詡話未完，宿柏強制他閉上嘴。
“現在如何？”任陌詡消停了半會兒，又問宿柏。
宿柏：“這個問題不難，但是你必須先能夠活動才行。”
任陌詡：“要多久？”
宿柏：“不確定。”
至少現在他們是安然無恙的。可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發生什麼。
“你試試手能不能動。”宿柏說。
任陌詡緩緩用力，搭在腹部上的手可以抬起來，手腕關節也可以勉強繞動。
這麼長時間，地板上的血早已經凝成一攤攤血堆，像是永遠都擦洗不掉的印跡，卻又似乎在以最慢的速度蔓延，直到將整個地板都鋪滿這般烏紅。
待在這樣的空間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手機不行了，沒有定位，時間卻是對的。空間打亂了原有的秩序。這也就是為什麼，控制系統bug，相當於要毀了每個任務者。
“差不多了。”宿柏說，“完全守恆。”
任陌詡一聽，整個身子都在動彈。宿柏右手向下傾斜，方便任陌詡下來。果不其然，任陌詡的腳剛著地，他能很好地站著，也能走動，只不過活動的範圍很窄。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原地，周圍實在是沒法走了。
“地上需要處理一下。”說著宿柏就從他身旁的椅子上取下一張護坐墊，甩在宿棖屍體的旁邊。
任陌詡愣是沒有看明白。“你不是說鏡子裡的東西都是虛像嗎？你怎麼拿的？”
宿柏像看傻子一樣瞥向任陌詡。
“你傻嗎？那玩意兒沒影子？”宿柏冷道。
任陌詡想了想宿柏的話，好像是哦！
任陌詡：“那，那啥，沒看見？”
宿柏：“……”
可乍一想，又有點不對。“不是空間嗎，有實像？”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宿柏低垂著眼眸，看著腳下的屍體，“空間不是你認為的一切都是虛像。當然在鏡空間裡也不都是，也有東西是實像。空間bug會影響秩序，但有些不是特定的東西是不會被影響的。我們是被影響物件，所以我們一定是虛像，而其他的東西能不被影響都不會亂了秩序。”
這通直白又完整的回答在任陌詡的腦子裡轉了頃刻。結論就是：不論什麼樣的空間，都會有實像，只要不是影響物件。
“說真的，你說這麼多，還不如簡單點兒。”任陌詡不以為然地挑起一邊眉頭，“不費口水……”
宿柏轉過頭，向任陌詡伸過手，伸過任陌詡的耳旁。
一陣風聲。
宿柏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他把任陌詡身後的東西提到面前。
一團麻亂的黑色的東西。有點噁心，在蠕動，還有點臭。
“艹，這什麼玩意兒？！”任陌詡捏著鼻子，不禁往後退了半步。又被宿柏拽住衣領，“我去——”
任陌詡踩進血堆。他身後又莫名出現了很多麻亂的黑色，就在任陌詡身後沒有規律地蠕動，散發的惡臭比之前更烈。
“靠！！！這到底什麼玩意兒？！！”任陌詡緊緊捏住鼻子。
“你別動。再退一步就死。”宿柏不緊不慢地叫住任陌詡剛要邁後的腿，默默地直視著那一大團麻亂的黑色。
這堆麻亂的黑色亂得不行，一起看卻又有相對的秩序。
“把另一隻腳從裡面踏出來。”宿柏平靜地讓任陌詡照他的話做，“前面來。”
“哈？你讓我怎麼前？”任陌詡離宿柏已經幾乎零距離了。
“吃了。”宿柏把剛才從任陌詡身後抓到的那團麻亂的黑色舉到任陌詡的面前。
“你……認真的？”任陌詡滿臉痛苦。
“現在。”宿柏冷漠的臉上寫滿了“必須”二字，居高臨下的氣場任陌詡居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只是一隻貓狗，站在宿柏的眼下不得已得看著他。
他眼前的東西換作是誰都不會吃進肚子裡的，就算是餓了好幾天，任陌詡也絕不會吃。
任陌詡畏畏懦懦地嚥下唾沫。“吃這玩意兒……幹什麼……”
“想出去就吃了它。”宿柏冰冷的聲音穿透入耳，“還是說你想留在這兒。”
任陌詡緊蹙著眉，即使現在再不願，也，不得不吃進去。
“吃嗎……”
“很噁心……”
“不想出去？……”
“不是……”
“現在吃……”
“可……”
“惡臭比命重要？……”
“我吃。”任陌詡蹙著的眉頭又鬆下來。身後那團麻亂的黑色越來越多，幾乎要佔據半個空間。
這時候的那玩意兒似乎還有一定的攻擊性，空間被它劃破了好幾個口子，底下也是黑色的。
任陌詡微斜看了看後邊令人作嘔的東西，沒有血的地方它們來不了。
他接過宿柏手中的東西，努力忍住呼吸，張開嘴……
下一秒那東西就到任陌詡的嘴裡，直至不見。
任陌詡咳嗽了幾聲，居然咳出來幾滴血。昏昏沉沉的，任陌詡的意識很模糊，眼前的東西渾然看不清楚……栽在宿柏的左肩上。
宿柏冰冷的目光總算是和緩下。
宿柏：“死不透。”
宿棖：“你還會我這這招？果然剛才死的太假。”
“腦子不好使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宿柏的目光立刻銳利。
宿棖：“行，就你一個人最聰明。”他勾勒一笑。
“我很想知道——”宿棖從那堆麻亂的黑色中讓下半身成型，“究竟要如何才能贏了你。”
說話間，宿棖一旁的黑色供他所用，凝成一把長刀，向宿柏劈去。
宿柏從容不迫地從身後掏出他隨身帶著的匕首。
匕首可比刀短多了。也不知道宿柏從哪裡來的自信，直接就那樣用他那麼短的匕首抵住刀的手柄處，因為那裡可以緩衝。隨即，宿柏把住任陌詡的肩，斜側過朝他豎劈的刀。
宿棖劈了個空。他又轉身刺向宿柏。
宿柏後蹬一步，落在他事先鋪在那堆血堆上的護坐墊上。不偏不離，剛剛容下他和任陌詡兩個人。
可他們能待的地方越來越少，快沒地方可以讓他們躲著。
“躲啊，繼續啊，怎麼不還手？還是說懷裡有人怕傷了他——”宿棖的眸子裡淌出血怒，青筋凸起，依然是不願輸的逞笑。
宿柏依舊穩定在上，冷靜也是幽寒，兩個人兩種態度。
“又是這個表情……哈哈……又是這個讓人想揍你的表情。你就不能低調點，做個正常人嗎……非得這麼高傲……非得這麼傲視與人……”宿棖站在原地黑了眼，“……可我還是喜歡你這種樣子……哈哈……”
“自欺欺人麼。”宿柏用匕首指著宿棖，“能活到現在，也是他們眼瞎。”
“你殺，你殺啊……哈哈哈……你殺……”宿棖貪婪地看著宿柏，“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我死透。”
宿柏指向宿棖的匕首緩緩放下。
“哈哈……不殺？”
“你自首都比這好的多。”宿柏的匕首刺在任陌詡的腹中。
宿棖慌了。
“腦子不好使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宿柏使勁得再刺任陌詡的腹部，地上滲出新的血液。
那堆麻亂的黑色不再蠕動。宿棖栽在滿血的地上，和空間的縫隙融合一起，然後再也不見。
“輸了，就永生別見。”宿柏拔出匕首，橫抱著任陌詡，從那堆血堆中走到門邊，開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