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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炅停住腳步，耐心等了一會兒，不見精神科主任離開扒著的鐵門，於是問它：“你在看什麼？”
“在看我的新病人，她們比其他病人看起來乖。”精神科主任回答。
聲音穿過鐵門，傳入門內兩人耳中，馬尾女瞬間就僵住了，周鶻仍然一動不動。
厲炅好奇地走過去對縫隙瞅了一眼，得出結論：“我覺得你應該去找她們看病，她們看起來比你正常。”
“這怎麼行呢？如果她們沒有病或者病得輕，怎麼能給別人看病呢？”精神科主任很蔫。
厲炅不明白這個醫生的邏輯，但他尊重，只提醒它：“我入職不需要去見一見其他醫生嗎？”
精神科主任拉扯自己本就不多的頭髮，又把玻璃碎片往眼眶深處搗了搗，它疑惑：“為什麼要去見它們，它們會跟我搶病人！我本來賺得就不多。”
“搶病人？”
“昂，比如那個304，面板科的一直認為它是得了罕見的面板病才長得像蘑菇，又因為長得像，它就以為自己是蘑菇了……明明就是臆想症嘛！”
精神科主任不滿，想拍厲炅的肩，但手伸出後又縮回去了。
它把手套摘掉，發現手一樣的髒，指甲裡卡滿了血汙，清不乾淨，最後只能放棄。
厲炅瞥304室一眼，覺得是這裡的醫生有病，那個房間裡的“病人”，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半人高的紫色黃斑點蘑菇。
“好吧好吧。”精神科主任沮喪道，“我們去樓上見見那幾個壞蛋。”
精神科主任帶著厲炅上樓，並沒有把自己的新病人放在眼裡，也沒有在意其他房間裡是否有新的病人。
他們一走，三樓裡，數個房間的玩家齊齊舒了口氣。
走在幽暗的樓梯上，厲炅發現二樓到三樓間的樓梯居然還算好了。
那裡至少有光源，樓梯也是平整的。
現在走的，沒有燈泡，沒有窗戶，一片漆黑，厲炅能看清，但不喜歡，腳下踩的觸感又凹凸不平，像是沒抹開的水泥團，臺階一級高一級低，換個平衡感差的人高低得摔兩跤再走。
總結：破得離譜。
糟糕至極的環境一直維持到五樓，而後煥然一新，整層五樓與醫院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它居然是整齊的，有些生鏽的窗戶緊閉，沒有滿地碎裂的器具，也沒有奇怪的病人，醫生之間還有些看起來非常正常的。
除開牆上同樣的腐爛青苔和濺射狀血跡，正常得不像一家精神病院。
嗯，厲炅已經不當這裡是普通醫院了，他直接代入廢棄精神病院。
五樓有很多醫生在工作，它們拿著各種奇怪的東西，辦公室兼職了門診室，又兼職了手術室。
“我招了一個新的醫生！”精神科主任興奮地衝其他醫生嚷嚷，側開身子讓出厲炅的身形。
“別吵！不就是新醫生嗎？那邊多的是！”肚腹腫大的婦產科主任不耐煩，伸出紮實的手指指著角落裡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醫生們。
“我招的不一樣！”精神科主任一哽，垂頭喪氣地辯駁。
它旁邊的厲炅好奇地望向婦產科主任所指的角落。
那裡三三兩兩聚著一些玩家，他們都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一個頭發五顏六色還扎著辮子的傢伙，但那個傢伙也並不引人注目。
見厲炅看過來，正常的醫生們有好多不自覺僵住或是抖了一下。
新醫生確實是新醫生，具體體現在他們的白大褂都比較乾淨，指上面沒有血跡，長相和行為也更正常。
視線掃過，厲炅看到一個勉強算熟人的醫生。
楊沉雎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惹來其他玩家三三兩兩的驚恐反應。
包括直播外的那些：
“臥槽，他在幹什麼？和鬼打招呼？勇士啊！”
“挺斯文一個小夥子，怎麼瘋了呢，哭天搶地.jpg，我哭了，我裝的.jpg”
“這隻鬼好眼熟……它好像挺友善的？”
“樓上發什麼瘋呢？哪有鬼是真正的友善？遊戲裡面鬼一個都不能信的好伐？”
“容我說一句，它們可以懶得殺你，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友善嗎？不殺我的鬼就是好鬼。/握拳”
面對“熟人”的招呼，厲炅也伸出手笑著揮了揮，算是回他，頓時現實的彈幕裡刷了一片6。
“6，原來玩家打招呼，鬼真的會回啊……我下次試試，兄弟們等我！”
“6，不但這個玩家6，樓上也很6，拔要命了似伐！”
“6，我更好奇，和鬼關係好的話，如果它們要砍胳膊腿玩兒，玩家怎麼辦？看它們玩嗎？這樣會不會很不合群？”
“你有沒有想過可以玩玩家？”
……
遊戲裡的楊沉雎神色自若地從那個角落走出來，笑著靠近厲炅。
雎鳩給的黃銅鈴鐺正掛在他腰間晃盪。
作用嘛，是讓他在快死的時候抓緊搖鬼。
換句話說，他玩遊戲已經有兜底的鬼了……但保底這玩意兒誰會嫌少呢？
“你是醫生？”厲炅疑惑。
楊沉雎走近了，打著哈哈道：“不是呢，暫時客串一下而已。”
原來醫生是可以隨便客串的。厲炅更覺得自己的行為沒有問題了。
避開楊沉雎搭上來的手，厲炅問他：“你是什麼科的？”
楊沉雎剛想回答，角落裡忽然傳出一聲尖叫，頓時吸引了所有醫生的目光。
“零……零。”那裡有個玩家滿目驚恐，正捂著自己的嘴指厲炅。
“叫什麼叫什麼？”婦產科主任把鐵皮桌拍得砰砰作響，壯碩糜爛的身軀搖搖晃晃地走到角落裡，把剛才尖叫的“醫生”拖出來，丟到辦公室中間。
“新來的就是不懂規矩！”說著，它鼓著眼睛掃過剩下的新醫生。
看著這些在它眼中又弱又沒用的東西或警惕或恐懼起來，婦產科主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往角落外的兩個“新醫生”看去。
這一看，它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楊沉雎臉上掛著一種浮誇的驚歎的笑容，正在給它鼓掌，厲炅看都沒看它一眼，饒有興致地觀察辦公室中央地上的玩家。
婦產科主任幾乎全白的眼睛翻了翻，想上前，腿卻順從心意折了折，回了自己的位置。
精神科主任招來的那隻醫生的氣息真有點像大鬼……可這附近的大鬼不都被“河屍走親”帶走了嗎？
婦產科主任狐疑地又瞅厲炅，雖然氣息和感覺明明白白，但它並不想相信。
當然，不相信和上前找死是兩碼事。
楊沉雎站在厲炅旁邊，笑容相當友善，還有點詭異。
在他看來，能不能把遊戲當自己家玩只看玩家自身實力和有沒有強大鬼怪的支援。
這樣一來，他怎麼會因為上一場遊戲沒查出來，這場遊戲就不查詢厲炅的資訊呢？
這一看可真驚喜啊，零理智大鬼，楊沉雎越看越覺得像他的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