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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廣盛說要帶我投奔西涼,他就能做大將軍,我就做他的副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他還說我們父子為謝家軍賣命,何時能有出頭天?!”
謝安璟的聲音頓時冰冷:“是你這樣想,還是你義父?!”
“羅廣盛已經做了大雍的中將,在西北威名赫赫,怎麼還會覬覦西涼蠻夷的將位?”
“他在靖州守了一輩子,每次西涼來襲,他都是不要命地衝在最前面,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你說他貪財貪功,整個靖州都沒人會信你!”
“羅梭,究竟是誰貪圖西涼的好處,你從實招來!”
羅梭的聲音矮了兩分,顫地更加劇烈:“不、不是我……”
“是他……是羅廣盛……都是他的錯!”
洛曙天覺得羅梭的聲音有些耳熟,可一時想不起來,只好靜悄悄地潛到洞口,往裡面探頭看去。
謝安璟揹著洞口站著,擋住了羅梭的半個身子。
洛曙天看不見羅梭的臉,只能看見他的身形倚在洞內,雙腿止不住地抽動,整個人像是在亂石叢裡滾過,鎧甲裂了,衣袍碎得像是被狗啃了,根本看不出是個戰士,還以為是哪裡逃荒來的難民。
謝安璟厲聲:“你怕不是見羅廣盛死了,把罪責都推到他一人身上!”
羅梭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是的……不是的……”
謝安璟:“羅梭,他視你如己出,當年是他把你從戰場上撿回來,如果沒有他,你早就死了!”
羅梭反道:“可他每次都把我排在陣前,讓我去送死!”
謝安璟怒道:“那是在鍛鍊你,給你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視你如己出,教你本事,救你性命,對你比對親兒子還好。”
“兩年前你被西涼人馬圍住,是他舍了性命來救你!他中了三箭,瞎了一隻眼睛也要救你出來!”
“你竟然怪他讓你去送死,你怎麼有臉說得出口!”
謝安璟的怒罵聲響徹山谷。
“羅梭,我曾經當你是兄弟,想不到你做出這種事。”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潼蕭關因此而破,西涼入侵,將來那些枉死的百姓和將士,全部都是你的冤孽!”
“百年之後,你有臉去見你義父嗎?!”
羅梭聲音低若蚊吟:“夠了……夠了,你別說了……”
“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說出真相,還羅廣盛一個清白。”
羅梭抖如篩糠:“你……給我機會?你能留我性命嗎?”
謝安璟毅然決然:“不,我會將你的罪行昭告天下,親手殺了你。”
“你的機會就是還羅廣盛一個清白,給他後人留下好好生活的機會,最後一次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咚——羅梭跪倒在地。
他卑微如鼠蟻,跪著挪到站在洞口附近的謝安璟腳下。
“我、我說……”
“是我……”
他說得十分輕,謝安璟俯身側耳去聽。
兩人一挪動,洛曙天看清了羅梭的臉。
她如遭雷擊。
此人,她見過!
他根本不叫羅梭!
上一世,此人是皇城的禁軍統領。
西涼原本在昨晚攻破潼蕭關,然後蠶食大雍的領土,五年後攻入皇城。
那時守皇城的統領就是面前此人,而他的名字叫做魏梭。
他率領的三萬禁軍在西涼麵前不堪一擊,敵軍如入無人之境直搗宮中。
洛曙天腦中飛旋,如果說羅梭通敵叛國,勾結西涼,那麼上一世他應當投了西涼才對,他只是一個孤兒,在京中無依無靠,怎麼改了姓,還做上了皇家的高階軍職?
巨大的恐懼像驚濤駭浪一般襲來,洛曙天只覺得胸口惡寒。
羅梭背後還有人!
而且是皇城中人!
謝安璟,別信他!
縮瑟在謝安璟腳下的羅梭突然起身,悶頭抱住謝安璟的腰,就往洞外猛衝。
“小心!”
洛曙天飛踏崖壁,向著二人衝去。
哪知謝安璟在堪堪要飛出洞外時,一個轉身穩穩站在洞內,而羅梭就著迴旋之力無處落腳,整個人瞬間飛到了洞外。
洛曙天延展的手臂順勢抓住了羅梭的腕子。
謝安璟一驚:“你在這裡做什麼?!”
洛曙天一手抓著藤蔓,一手抓著比自己重許多的羅梭,藤上的尖刺穿過布料扎進她的手心,生生斷在了皮肉裡面。
“不……不能讓他死……”
呼啦——眼前飛過一道墨色的影子。
洛曙天忽然覺得吃緊的手臂輕了下來,腰間亦是被托住。
雲層忽散,皎月驟明,銀月閃過謝安璟俊朗的臉龐,下一刻卻又墜入昏暝。
天旋地轉中,洛曙天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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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長風一身月白色長衫,輕聲對著床前道:“安璟,她沒有大礙。”
謝安璟半蹲著,伸手拖著她裹滿繃帶的手掌,目光凝在洛曙天沉睡的臉上,眼角微微泛紅。
夏長風又道:“她隨時會醒。”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謝安璟有些逾矩了。
謝安璟冷麵無言,只想著她飛身向自己來時喊的一聲“小心”。
半晌,他才緩緩鬆了手:“讓查她的人回來吧。”
夏長風問道:“你不懷疑她如何知道萬壑谷的事了嗎?”
謝安璟沉聲:“無論她是怎麼知道的,她絕不可能勾結西涼或者羅梭,否則她應該任憑羅梭去死,絕不可能留下活口。”
夏長風默了一默,又聽得謝安璟開口:“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我會等她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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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曙天醒來時只覺得腦子暈得厲害。
恰巧古馬帶了兩個侍女過來照顧她,兩個少女年紀不大,一臉的清澈,恭恭敬敬地替她更衣洗漱。
她不習慣被人照顧,但渾身無力,只好任人侍奉了。
“我怎麼暈的?”
夏長風溫聲:“山谷上的藤蔓有毒,入了你的血,你昏睡了五日,另外你手臂脫臼,我已經替你接上了。”
夏長風微微笑著,看著洛曙天的肩膀左右聳聳,好像沒事人一樣。
謝安璟警告過,不能把他天天來她帳子裡的事說出來,包括他親手一根一根地挑出她手中的刺。
夏長風只好抿嘴笑笑。
洛曙天茫然:“他謝安璟怎麼沒被毒刺扎暈?”
“他有軟銀甲護著手掌。”
洛曙天:“……”
虧我先前還同情他來著。
她轉念一想:“羅梭呢?招了嗎?”
門簾忽然挑起。
“洛二小姐身殘志堅,才剛醒就關心起我軍軍事了。”
謝安璟虎虎生風地跨到她身前,一臉譏嘲地盯著她看。
洛曙天剛才還暈乎的勁瞬間炸醒:“你說身殘志堅?謝安璟,我三番五次救你與水火,你有沒有點良心?!”
“洛二小姐,敢問誰救了誰?”
“我……要不是我,你怎麼抓得到你軍的叛徒?!”
“我搜山圍人,輪得到你抓人?”
是我多事了?
洛曙天嘴角一抽,胸口堵得慌。
“安璟,好了,別讓洛二小姐動氣,藤蔓的毒雖不大,也是要好好養養的。”
夏長風語氣緩緩,嘴角仍噙著笑。
洛曙天驚覺他喚謝安璟的稱呼不同尋常,剛才腦子暈著也沒看清,只當他是尋常軍醫,現在才盯著他溫和如玉的容貌仔細看去。
她驚呼一聲:“夏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