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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羅梭！”
一眾人飛身往囚車四周圍攏，拔劍抵擋來自飛來的暗器。
錚錚——
利箭釘在囚車的木柱上，離羅梭的腦袋不過一指的距離。
羅梭手腳都被死死鎖住，動彈不得。
箭矢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
“衝出去！”
“駕！”
駕著囚車的軍士正要提韁狂奔，忽見前方樹林攢動。
呼啦——前方的樹木攔腰而斷。
斷木尚未落地，便傳來弩箭破空之聲。
馬兒高高地提起前蹄，發出一聲悲鳴，脖頸噴出鮮血，應聲倒地。
“轟”的一聲，囚車傾倒，木籠裂開。
羅梭手腳有了些活動空間，奈何脖子還被固定著，他急得像被拎著耳朵下油鍋的兔子，猛蹬著腿卻毫無用處。
“別亂動！”
欒生擋在他身前，將長劍揮出殘影，才勉強顧得上護住囚籠。
一眾人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只聽“唔”一聲，羅梭彈了彈腿，突然沒了動靜。
欒生怒急：“洛曙天呢？！”
嘩啦——一道黑影直直從樹上落了下來，狠狠砸在欒生面前。
箭雨微頓。
嘩啦——
另一邊樹上有人發出一聲低吼：“唔——”
一個黑衣人腰間裹著長鞭，轉得像橫飛的陀螺一樣被甩出好幾丈遠，再也沒了動靜。
洛曙天清麗的身影躍在樹梢之上，向著飛箭的源頭而去。
樹上幾番爭鬥很快都沒了聲響，皆被洛曙天一招斃命。
洛曙天收了鞭子，飛身而來。
欒生卻氣得渾身發顫，怒目圓瞪。
“他死了！”
“你看看你安排的好陣仗！你光顧著殺人，有什麼破用！！”
洛曙天手中的長鞭“啪嗒”一聲落了地。
她面色驚懼：“什麼？！”
欒生雙眼赤紅地蹲在囚籠旁，手捂著羅梭胸口的箭矢。
欒生把牙根咬出血來：“人都沒氣了！”
“怎、怎麼會……”
洛曙天一個趔趄撲到囚車前，顫巍巍去搭羅梭口鼻。
下一秒，她跌坐進落葉堆裡。
“怎……怎麼跟將軍交代……”
眾人皆是惶恐。
沙沙——
遠處一陣極細微的葉片掠動之聲落進洛曙天和欒生的耳朵裡，聲響彈指間遠去。
兩人轉過頭來，相視一笑，給了對方一個無聲的表情：“演得不錯。”
欒生扶起“羅梭”，解開他身上的鐵鎖。
洛曙天問道：“傷了嗎？”
古馬起身時有些勉強，他撥開滿頭亂髮，露出了罩在頭上和身上的軟鱗甲，他上上下下一通摸索，面色有些痛苦：“沒有大礙……”
洛曙天這才從不遠處的樹洞裡拖出來一個人。
羅梭被點了穴，動彈不得，卻也將剛才一場暗殺看得清清楚楚。
他嚇得面色慘白、魂飛魄散，牙齒咯咯咯地打顫。
洛曙天指著地上一堆斷了氣的暗衛。
“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對吧？”
“還是不肯說嗎？”
“入了京，我們可就護不了你的命了。”
羅梭把頭埋得低低的，還是不肯開口。
洛曙天“哼”了一聲：“把他鎖好，再把他的臉洗乾淨。”
“明早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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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個陰天，濃雲密佈。
京中商販路人皆駐足側目，本是繁華喧囂的大街霎時安靜下來。
“這個就是潼蕭關的叛賊？”
“賣國賊！”
“一副賊人模樣，我呸！”
洛曙天面色肅穆，騎著高頭大馬，行在囚籠之側。
嗖——迎面飛來一片爛菜葉，正正好落在羅梭頭頂上，順著他慘白的臉滑下。
嗖嗖——瓜皮菜葉、泔水濃痰，全向著羅梭亂飛，叫罵聲不絕於耳。
洛曙天微微偏轉身子，確保這些東西準確無誤地砸到他臉上。
洛曙天低語：“羅梭，你把訊息賣給西涼的時候，有想過會落得這樣萬民唾棄的下場嗎？”
“賣國賊！去死吧！”
囚車前突然衝過來兩個穿開襠褲的小男孩，紅撲撲的臉氣得圓滾滾的，掄著小胳膊向他扔石子。
洛曙天輕嗤一聲，又將聲音壓低，只叫羅梭一個人聽見。
“你還不明白嗎？”
“你只是一個棄子。”
“你的惡行，天下皆知，你以為你對魏大人還有用嗎？”
洛曙天特地把“魏大人”三個字扯出長長的尾音。
羅梭渾身一震，在一片汙穢中透出一個驚駭的眼神，死死盯住洛曙天。
“你的下場只有死，如果你死在來時的路上，還能噁心謝將軍一把，叫人參他一本辦事不利。”
“而你入了京，你的主子有一百種方法殺了你。”
羅梭渾身滲出冷汗，褲子上不知是泔水還是什麼，染了一片深色。
洛曙天嘴角輕揚：“御史臺的戴大人為人公正，不像你家主子陰狠手辣，你把真相告訴他，至少他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
羅梭已經一絲血色也無，驚懼地看著洛曙天策馬往前行去，四周只剩百姓的尖聲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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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曙天把人移交到了御史臺，辭別了欒生和古馬。
她揚著馬鞭，向著熟悉的方向而去，那是她許久沒有回去的家。
上一世她最後一次歸家，是穿著素服去送姐姐的。
她低喃：“姐姐……”
藍雲穿過街角的煙火氣，很快停在了半舊黑漆的宅門前。
“你誰啊？”
掃灑的小廝見她衣著襤褸，沒好氣地道。
洛曙天神色一凜，她只是離開了一年，府上怎麼都換了下人，竟沒人認得出她。
她大步走進角門：“我是你主子！”
她直直向著姐姐的院子去，目光掃過府中庭院時，心中一頓。
那裡原先由父親親手種下的松柏竟換成了豔麗的花池。
那繁花招搖，花香刺鼻。
絕不是姐姐的品味。
洛曙天略感不安，好在須臾就走到了姐姐的屋前。
她心中翻湧，一把推開房門。
“姐——”
本是興奮的語調突然頓住。
“姐！”
“你怎麼了？”
四月天的晌午，天氣是不冷的，洛曙青卻裹著厚厚的被子躺在榻上。
她唇色蒼白，眼前好像有一團濃霧，看不清來人。
洛曙青顫著唇，虛弱又茫然地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