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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小的鋪子，大大的夢想
李雲海找了塊像樣的木板，又找了點油漆，拿刷子在上面豎著寫了幾個大字：“李記修理鋪。”
兩邊再豎著寫兩行小字，一邊寫著：“專業精修打字機、印表機、影印機等辦公裝置。”
另一邊寫著：“空調窗機、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電風扇、收錄機、音響等家用電器。”
他把木牌子往門口和視窗之間一釘。
李記修理鋪就正式開業了。
修理鋪簡陋得很，裡面暫時只有一張修東西用的寬大臺面。
說是修理鋪，還不如說是李雲海的暫時棲身之所，最起碼比住旅館要便宜，比住澡堂子也要便宜。
李雲海白天仍然到五一文旁邊去守株待兔。
比起普通的電器維修，李雲海更喜歡修理文印裝置。
“李記修理鋪！你還真租到房子了！”林芝驚喜的一笑。
李雲海告辭離開，回到李記修理鋪。
她推著腳踏車，左右張望，顯然正在尋找李雲海呢！
很快，她便在人海中發現了啃著大饅頭的李雲海。
“李雲海！”林芝喊了一聲，嘴角露出小酒窩，閃現一股動人的氣韻。
林芝俏臉緋紅，說道：“你說什麼？”
“澡堂子？”
“李雲海，我昨天來找過伱兩次，你怎麼不在呢？”
“你帶我去看一眼，好不好？你就滿足我的好奇心吧？我有車子，我們騎過去很快的！”
“林小姐，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我租了間房，一樓的，可以當門面使，也可以睡覺，挺方便的。我就沒去打擾你們了。”
李雲海修好以後，將電視機裝好。
李雲海嘿的一聲笑，抓了抓腦門：“沒什麼，我說你太關心我了，讓我受寵若驚。”
他拿出工具，將四腳焊實了。
林芝在旁邊抿嘴笑道：“大爺，他可會修東西了！你就請他去吧！”
客廳高低櫃上，擺著一臺黑白電視機，沒有影象，只有聲音，此刻也開著在聽呢！
老人請李雲海進來，笑著說道：“這機子沒有畫面，我們就聽個響聲！”
“哦，昨天我很忙。你找我有事嗎？是相機沒修好？還是隨身聽又壞了？”
“林小姐，我現在算是個體戶，我得出攤賺錢啊！”
李雲海透過檢測，發現行震盪輸入訊號正常。
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
這時，外面有人經過，看到這邊的修理店招牌，便走了過來，站在門口問道：“師傅在不在？”
而且很多人都會故意要高價，明明很容易修好的故障，他會說一個很嚴重的原因，然後換零件，開高價。而換走的零件，他下次還可以換給別人。
李雲海的修理鋪，屬於修配行業，在允許經營範圍之內。
“萬事開頭難，我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啥也沒有的小鋪子，但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擁有一個啥都有的小鋪子，然後是大鋪子，再成立自己的公司！”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
老人想了想，說道：“行吧，你師傅呢？”
剛進門，李雲海又退了出來。
李雲海測量映象管的三、四腳，發現四腳焊腳松落。
沒有學歷的人，想學會高階機器裝置，也不得其門而入！
“哎呀，小同志，你好厲害啊！一下子就修好了！”老人哈哈大笑道，“不用更換映象管了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電視機有了影象，聲音也正常。
老遠就看到一抹靚麗的倩影。
李雲海如實說道：“映象管還能工作，只是映象管焊腳出了故障。我已經幫忙修好了。”
黑白電視機的維修，無非就是四個部分：訊號通道、伴音通道、電源電路、掃描及映象管部分。
林芝把腳踏車靠邊停放了，在報紙上坐下來，她的裙襬很長，她將裙襬提上來一點，用雙腿夾住了。
她又對李雲海道：“我在這裡等你。”
“工人也不能當一輩子啊！現在的鐵飯碗，以後未必還是了。林小姐，你有這麼好的資源，我勸你還是進機關單位工作吧！工人文工團，現在很吃香，以後也不咋樣！”
李雲海道：“請你放心好了，修不好，我不要錢！”
但對想盡快成為萬元戶的李雲海來說，這點錢卻算少了。
“就這啊？啥也沒有呢！”
林芝抿嘴一笑，推過腳踏車來，讓李雲海載她。
“真的？”
所以高階維修工的缺口特別大。
李雲海問了幾個問題，得知是沒有影象，只有聲音。
這年代，文印裝置售價十分昂貴，能用得起這些裝置的，都是好單位、大企業。
他首先用電壓測量法，檢查自舉升壓電路。
老人就住在這個小區，他家裡還有一個老伴，兩個人都退休在家。
他揹著包，提著一大袋饅頭，一邊吃，一邊來到五一文公司。
而李雲海測出來的電壓只有伏。
李雲海笑道：“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對不起啊，我這裡真的是啥子也沒有，連杯水也沒有。等下我到街頭買冰鎮汽水給你喝吧！”
“我可不是你的客人！我是你的朋友！”
老人倒是一訝，問道：“5塊錢啊？確定能修好嗎？”
“搬到另一個澡堂子了？”
李雲海接過錢，心想那些老師傅未必不懂這個故障所在，只不過這麼修的話，他們還怎麼賺大錢？幾塊錢要耽誤半天工呢！
事實上，這種漫天開價的人，在未來的空調、汽車、手機、電腦維修界，也一樣存在，不知道宰過多少人！兩塊錢能修好的東西，收你兩百塊錢都算老鄉情分了。
“你別貧嘴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工人身份不是個體戶能比的。”
來人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他接過煙，熟練的往耳朵後面一夾，說道：“我家的電視機壞了，不知道你師傅能不能修？”
他把李雲海當學徒了。
李雲海笑道：“我就是師傅。”
他這趟上門服務，拆拆裝裝，再加上檢測、維修時間，也花了一個多小時，只賺了五塊錢！
五塊錢其實也很多了，比普通工人的一天的工資還要多。
林芝拉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先別忙，我有話問你。”
老人拍著大腿說道：“還是你靠譜啊！上次那個人跟我說映象管壞了，一定要收我80塊錢才能修好呢！還好我沒有聽他的。”
“當工人也是為了賺錢，個體戶也一樣可以為四化做貢獻，都是社會主義偉大建築的基石，不分貴賤。”
電視機有聲音，沒有影象，那說明訊號通道部分基本正常，故障出在掃描和映象管部分。
老人掏出五塊錢來遞給他：“謝謝你啊，小同志！你雖然年輕，這技術卻比那些老師傅高明多了！”
李雲海掏出兩張報紙來，墊在花壇邊，說道：“來，坐下說話。”
“我有先見之明！因為改革開放是日新月異的，社會正發生前所未有的大變革！現在講求經濟建設，企業也好，文工團也好，都是經濟文化中的一環，遲早會成為改革的物件。但機關單位不同，他們是社會的管理者和服務者，不管經濟形勢怎麼改變，機關人員總是需要的，也是吃香的。”
李雲海帶她來到修理鋪。
李雲海道：“行，我去去就來，很快的。”
修理工這個行業，在八十年代是嚴重不足的。
再測變壓器，行輸入電路也是正常的。
李雲海關掉電視機，斷電，拔掉天線，然後拆開電視機的後蓋。
李雲海說道：“這個問題我能修，修好要5塊錢。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上門服務。”
“哦？那你不打算回梅山機械廠上班了？立志當個體戶了？”
“林小姐！”李雲海走過來，從包裡掏出瓦楞紙招牌，放在樹底下，問道，“你吃過早餐了嗎？我這裡還有饅頭吃，要不要來兩個？”
行輸出管集電極電壓正常應該有伏。
但凡有點學歷的人，都會包分配工作，沒有人去社會上當修理工。
老人嘿了一聲：“我們找過一個修理工，他看了以後，開口就要80塊錢！說是映象管壞掉了！我賺貴啊，就沒修了！就當是一個收音機聽聽聲音得了！”
1984年被稱為“私營企業元年”，也就是說，在這一年之前，民營企業基本上還沒有，就連個體戶也是有限制的，很多行業不能經營。
“好好好，好朋友，請進吧！”
林芝今天穿了一條長款的花裙子，這是寬頻連衣裙，露出她圓潤滑膩的香肩，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襯托的玲瓏浮凸，修長的玉腿，配著塑膠涼鞋，更顯亭亭玉立。直長濃密的黑髮，用一個蝴蝶髮卡紮了個馬尾，清新迷人。
“咦，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爸也是這麼勸我的，說個人愛好不一定要當成工作去做，還說現在主要抓的是經濟建設，跟經濟有關的一切都會成為改革的物件。”
這個年代又沒有專門的維修學校，想學修理，只能拜師學藝，由師傅領進門。
這天，李雲海把小說拿去還了，另外租了一本小說，然後花了3毛5分錢，買了7個富春面大饅頭，一半當早餐，一半當午餐。
李雲海道：“大爺，我肯定能修好，而且我還可以給你保修。我修過的機器，如果再出現相同的毛病，以後你來找我便是了，一個月內，我免費給你修。”
這說明行輸出級未能正常工作。
特別是高階機器裝置領域的維修工，就更稀缺。
“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老人打量他幾眼：“你這麼年輕，就出師了？”
“不是的，我搬走了。”
這些維修工張口要價也要得兇。
李雲海掏出鑰匙，開啟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小姐，歡迎你蒞臨李記修理鋪參觀視察。你是進入我修理鋪的第一個客人。”
李雲海迎上前來，先遞一支菸過去：“大爺，你好，修理師傅在呢！請問要修什麼？”
“以後？你怎麼知道以後的事？”
“我找你，不是因為這些事！相機我試了一下，很好用。哎，你昨天晚上，怎麼不到我家睡？是不是我媽說的話，傷害了你的自尊心啊？其實你不用在乎她說什麼，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普通人不懂維修裡的門道，只能任由別人開價。
李雲海無奈的笑道：“還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我得被你煩死。”
李雲海忍不住想笑，問道：“那為什麼不早點修好呢？”
李雲海心想，果然，自己還是太善良，每次張嘴，都開不了高價，總覺得收別人高價，是黑心的表現。
然後他接通電源，開機測試。
他看看門口掛著的招牌，搔了搔頭，心想這就是我的店啊！
林芝在裡面喊道：“李雲海，你進來啊！你發什麼呆呢？”
李雲海笑著走進來，說道：“我說這店怎麼完全不一樣了，嚇我一跳！林小姐，你對我的店鋪動了什麼手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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