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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燕綏明顯感覺到媽媽失落，“媽，我想著是先讓張禿子打他們一頓，明天咱們去縣裡告葉大貴一家吧？到時候證據也有了，可不是他們說的吵架。”
“咱們去告狀肯定是不成的，現如今咱們要想在村裡立足，就不能真得罪了大隊長。”霍曼雲也不甘，可是眼前又能怎麼樣呢！
“咱們去公社要村裡的介紹信，去縣裡需要公社的介紹信，去省裡需要縣裡的介紹信，買車票也是要介紹信，沒有介紹信咱們幾乎是寸步難行。”
介紹信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她還真差點把這一茬給忘了，“也是，現如今是一封介紹信難死英雄好漢。”
“丫丫，嬸子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現在隊長雖然沒送他們兩口子去公安局，可是你想想你們家，你媽可是每次都能滿工分的，咱們大隊你打聽打聽，誰還能次次拿滿工分，都是大隊長給的補償，這年頭沒有什麼比糧食重要，咱們再忍忍。”
吳翠芬也很想公安把那兩口子給槍斃了，可隊長不同意，得罪了大隊長，他不說給你穿小鞋了，就是按照正常的工分計，這一個女人怎麼養孩子，尤其是葉崇山不僅沒音信，也不往家裡寄錢了。
葉燕綏心想，我們家又不靠工分分的那點糧食過活，可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我知道了，但願張禿子打厲害點，最好是不能收場的地步，到時候隊長自己去找公安才好。”
霍曼雲知道，女兒那個跟變戲法一樣的拿出糧食，可是這都不能讓人知道，來到這裡她算是徹底看清楚了，有些人的惡就是這樣，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
剛送走吳翠芬，大隊長媳婦王氏也過來了，都知道她是過來做什麼的，車軲轆話就那些，希望他們體諒大隊長，既然剛剛已經應了，現在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送走王氏，母女倆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霍曼雲看著懂事的女兒，“今天害怕了吧？”
“媽，今天沒吃虧，以後也不會吃虧了。”葉燕綏也是第一次傷人，見到血的那一刻，她也是害怕的，可是那麼多人，她必須強忍著。
看來以後就得橫起來，不然以後誰都敢過來踩一腳。
葉燕綏沒告訴媽媽，張春花的那個傷，沒有及時看大夫，肯定會感染的，等張禿子再打一頓，只會傷得更重。
她知道，村裡人對小傷口根本不重視，等重視了，以現在的醫療水平，肯定得要半條命。
葉家村和張樓村離得也不遠，兩個村姻親也多，再加上有意傳，就張春花這事，不出晌午就能傳到張樓村去。
張樓村
張禿子一聽，自己到嘴的媳婦就這樣飛了，哪裡還坐的住，立馬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張禿子在這附近都是一霸，村裡數得上號的流氓二流子，方圓幾十裡都是出了名的。
“紅梅！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霍曼雲和女兒剛吃好飯，就看到紅梅慌慌張張跑過來，還把大門都裡面插上。
“不好了，不好了，曼雲嬸子，丫丫，張樓村的人來了，快到隊部了，我娘怕你害怕，讓我過來陪你，大隊長說下午張樓村肯定來找麻煩，都沒人去上工。”葉紅梅氣喘吁吁地說道。
霍曼雲以為還得等到明白呢！“沒事，嬸子不怕。”
“媽，我想跟紅梅姐去看看。”
此刻葉燕綏明白了，就算是他們什麼都不做大隊長也會找人‘通知’張禿子來揍葉大貴，這個大隊長可真是一點‘壞事’都不沾啊！好壞都賴不著他。
霍曼雲想了想，“你不害怕打架？”
鬼都做過，葉燕綏還怕什麼打架的，別看她小，可她又個空間，自保完全沒問題，“不怕！”
“那就跟紅梅姐去看吧！遠遠地看一下就好，早點回來。”
“我知道！”
等兩人到的時候，大隊部門口已經站滿了人，都是婦女孩子，很快就傳來殺豬似的慘叫聲。
葉燕綏不解，村裡對外其實很團結，“大隊長不是都沒讓大夥去上工嘛！怎麼不僅主動給張樓村的開門，這裡面都捱得了，咱們村的人也沒去攔的。”
“大隊長說先讓張禿子打他們一頓再說，說張禿子不是個吃虧的主，不讓他出了氣，怕是鬧起來沒完了。”
其實紅梅也不懂，但是欺負嬸子和丫丫的人捱打，不管是誰打的，她都挺高興的，省的他們在欺負人。
葉燕綏覺得這是隊長最英明的決定，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知道張樓村的不好惹，但又不能看著自己村裡人呢吃虧，現在看來這還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啊！欠教訓的人得到了教訓，張禿子的氣也能撒掉大半，一舉兩得啊！
去別的村打人，張禿子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這個娘·們收了他的錢，沒辦成事，讓他到嘴的鴨子飛了，這筆賬只能算他一家頭上，尤其是看到葉家村沒人出頭，更是無所忌憚了。
“兄弟們，給我打！狠狠地打。”
如今在自己村，葉大貴本來是不怕張禿子，張禿子就是想揍他，也得挑個沒人的時候，誰知道這是一個不講究的，說打就打，話還沒說完，這拳頭就落下來了，關鍵是一個人攔著也沒有。
其實葉大貴真的想多了，要沒有大隊長的預設，張禿子怎麼進的大隊部。
“別啊！”
“啊……救命，打死人了，來人啊……來人啊……”
“我還錢，我還錢。”
當初他就不同意把弟媳嫁出去，可自家老孃·們說有十五塊錢的彩禮呢！自己也就同意了，如今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哥，都怪這婆娘做事沒腦子，她已經教訓過了，這是您的錢。”葉大貴從鞋裡的十五塊錢。
十五塊錢吶！都沒捂熱，就要還回去，張大貴這心都在滴血。
眾人不解，這葉大貴雖然可恨，可也不能就這樣被打了，大隊長讓下午不去上工，不就是幫忙的嘛！如今卻只讓他們看著。
“大隊上，是不是差不多了？”
大隊長看了看，也差不多了，那些人手腳沒個輕重，再晚些時候，怕是要出人命了。
“走，咱們去看看。”
“都差不多了，打也打了，這錢也還你了，張兔，差不多得了。”
張禿子本名叫張兔，農村人起名隨便，因為屬兔，就乾脆叫張兔了，後來這張兔不到二十就禿了，張禿子這個外號也就叫起來了。
“葉隊長來了，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也是花了錢的，如今反悔，沒那麼容易。”
張禿子看葉家村的大隊長過來，讓人暫時停下，氣出的也差不多了，主要是葉家村的大隊長這次預設他來打人，很給她面。
“大隊長，富才叔，你可來了，張樓村的都打到咱們村大隊部了，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葉大貴總算抓住救命稻草了。
“大隊長，你看他們把我們一家打的，我們要報公安。”張春花本來就是胳膊疼，如今渾身都疼。
葉建剛葉建強以及葉小草也都是鼻青臉腫的，張樓村的人可真是下狠手了。
“丟臉的玩意！”大隊長罵道。
“可不是十五塊錢的事啊！我要媳婦。”張禿子這次可真是花大價錢娶喜歡的，就是城裡人也未必出得起這麼高的彩禮
“沒這樣的道理……”張大貴剛才不知道被誰踢一腳，到現在肚子還疼著呢！為難的看向大隊長，“富才叔，您說說。”
大隊長是懶得管這破事，可涉及到張崇山，還是軍人，自己就不能不管，“張兔啊！崇山在部隊裡執行任務，人家夫妻是領過結婚證的，不帶你這樣鬧的。”
“大隊長，不是我要鬧你，他們一家不講信用，你瞭解我的，這事沒這這麼容易揭過。”
張春花是看出來，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哼哼唧唧地在地上躺著。
“我不管，是張春花自己跑到我到我家的，彩禮我都給了，我就要媳婦，別的我可不要。”
“是啊！我們就是來給禿子哥接媳婦的。”
“我們給了彩禮，就要媳婦。”
“反正是張春花收了彩禮，不行就嫁閨女得了。”不知道是誰冒出一句話。
張禿子一聽，也可以啊！不管大媳婦小媳婦，只要讓他領回家都成。
葉大貴一聽，這可是個好主意啊！閨女養大了不也是要嫁人的，現在嫁了還能給家裡省下糧食，十五塊錢也不用還了，對！還得讓張禿子加錢。
“要是娶我閨女，十五塊錢可不夠，娶個二門女都十五呢！娶我閨女得加錢，二十，不，得三十，再給十五，人你現在就能領走。”
“我家小草可是黃花閨女呢！”本來已經動彈不得張春花聽到錢，瞬間覺得好多了，這個主意不錯。
誰聽了不說這倆人是瘋了，竟然還敢跟張禿子獅子大開口，還真是捱得輕啊！
“你想錢想瘋了，你怎麼不一百啊，也不怕閃了舌頭，這麼小，黑得跟鍋底一樣，老子領回去還得養幾年才能生兒子。”
如今嫁娶，彩禮不過五塊十塊，張禿子願意出大價錢，主要是他前頭已經死了倆媳婦，據說都是被他打死的，十里八村的，都不願意把閨女嫁到他家，二是這媳婦確實漂亮，還是城裡人，聽說嫁妝也豐厚，他算過了，十五塊錢，不會虧的。
葉小草才十一歲，一聽父母要把自己嫁給張禿子，直接就嚇哭了。
“啊……我不嫁人，爹孃，求你們別把我嫁了，我吃很少的。”
在場的人不管是葉家村還是張樓村的，無不對這對父母嗤之以鼻，這又不是舊社會賣閨女，這兩口子是想錢想瘋了吧！
大隊長聽到他們夫妻這樣說，氣得恨不得打死這兩口子，還是當父母的人嗎？是個人都不該說這樣的話，看來還是教訓的輕。
“還不嫌丟人啊！你閨女才多大啊！這說的是人話嗎？”
“富才叔，這兒女婚事，你就算是大隊長也管不著吧！”
這年後就沒食堂了，各家吃各家的，他家早就沒餘糧了，不然也不會‘嫁’弟媳婦。
如今能‘嫁’女兒也是一樣的，這婚事好啊！又有錢，還能省下糧食，兩全其美，他不同意才是傻呢！
“就是，兒女婚事，有人家爹孃呢！你大隊長管生產，還管婚喪嫁娶啊！你這手也太寬了吧！”張樓村其中一個人笑著說道。
“不過這要錢是沒有！來啊！搶新媳婦了……”
大隊長在，而且他早有準備，怎麼可能讓張樓村的人把一個孩子搶走。
張禿子算是看出來了，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這人今天是搶不走了。
“張兔，人也讓你打了出氣，錢也還你了，你自己想想，適可而止，到時候裡子面子可都沒有了。”
大隊長抽出焊煙說道，張禿子是二流子，可只要不傻就知道怎麼選擇。
“禿子哥，我覺得可以了，這丫頭片子，弄回去也給你當不了媳婦，還得費糧食養。”張樓村的人說道，主要還是葉家村的人多，他們打不出去，好漢不吃眼前虧。
“是啊！禿子哥，大隊長今天已經很給面了。”
張禿子想了想，“行吧！我就看在葉隊長的面子上，這事算是過去了，我們走。”
看著張禿子就這麼走了，有人不禁問道，“大隊長，真這麼放他們走了。”
“不然呢？”大隊長氣得半死。
“那他們一家呢？就白捱了？”
葉大貴也是想知道，被人打上門，自己總不能白挨一頓，自己丟人，他們村子也丟人，大隊長對好面子，一定不會不管的，誰知道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有本事自己到張樓村打回來，竟會惹事的玩意。”大隊長一肚子火，可也得忍著，你以為他不嫌被人打上門丟臉。
“鎖門！”
“別啊！大隊長，叔，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