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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戶人家的女子及笄，那是要大辦宴席請親朋好友登門觀禮的，還要請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做正賓，請有司一人，贊者一人，執事三人，樂者一人。要佈置場地，設席和盥洗的盆子毛巾……隆重著呢。”
老太太被韓靜雅扶著從屋裡走出來，一身嶄新的藏青鬱金紋繡的襖子，花白的頭髮似乎抹了髮油，一絲不苟的盤在頭頂，整個人顯得矍鑠又富貴。
她走近韓佳茗，看著這個自已一手帶大的孩子，“咱們是小老百姓比不得大戶人家，但也不可太過敷衍。我想今兒就由祖母來做正賓，雅兒做有司和贊者，為你挽發上簪如何？”
韓佳茗對古代的笄禮是真的一無所知，聽得一愣一愣的，方氏捏了捏她的手，“你這孩子，說話呀！”
韓佳茗忙道：“那就有勞祖母和雅姐姐啦。”
徐佑廷收回落在老太太身上的目光，走過來道：“其他環節可以省去，但拜謝父母一環不能省，茗兒由祖母一手帶大，祖母也應受她拜謝，讓我來當這個正賓如何？”
“這……”老太太猶豫道：“這哪有丈……男子做正賓的，何況你會嗎？”
徐佑廷信心滿滿地道：“不難。”
韓佳茗也想祖母好好坐著，讓自已跪拜。便道：“他會的。”
韓老太太目光含笑地在兩人臉上掃了掃，充滿了揶揄，道：“那行吧。”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廷哥兒今日能出現在這裡還願意自已做這個正賓，不正說明兩人感情好麼，她還阻攔個什麼勁呢。
韓青和方氏相視一眼，不由想到了一些閨房之樂。
剛成親那會兒韓青也曾自告奮勇幫方氏梳過頭髮，雖然梳的不怎麼樣，但是方氏一天摸了無數次。
韓靜雅今天也穿了一身嶄新的青色繡花的襖子，領口雪白的狐狸毛託著她素淨的臉蛋，單純又不諳世事的樣子，彷彿一個還幾歲的稚童般可愛。
她雖然不懂男女之情，也不懂什麼閨房之樂，可是她也能感受到這個男子對妹妹很好，所以她也笑的露出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韓佳茗後知後覺的發現祖母和爹孃笑的似乎不大對勁，想到什麼，臉上忽然就如被火燎了般，浮現出了兩團紅暈。
悄悄看了徐佑廷一眼，剛好和他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彼此的目光一觸即撤，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老太太看著兩人的彆扭樣，心下了然。
這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彼此生了情愫，還未互相告知心意吧。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但想到今天是孫女兒的生辰，憂也不應該在今天，便不去想以後。
笑道：“那咱們就開始吧，東西都準備好了。”
先前徐佑廷送了不少面料過來，前不久老太太請擅長裁衣的老閨蜜來家裡給大家都量了尺寸，包括韓大父女在內都做了新衣。
還給韓青的另一個堂哥，韓大的親弟弟韓二那裡也送了兩匹面料。
當然，最好的一匹老太太留給了孫女。
韓佳茗被韓靜雅拉進了房間換衣裳。
徐佑廷站在院子裡手一直來回比劃著。
韓少柯看了他半天，跑到祖母面前，“祖母，您看姐夫……這是幹嘛呢？”
他撓著臉，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老太太看向全神貫注地雙手翻來覆去的徐佑廷，啞然失笑。
這是在演練怎麼挽頭髮呢。
“祖母……”
老太太示意孫兒不要出聲，把孫兒拉到腿邊抱著，低聲道：“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韓少柯不甚其解地點點頭：“哦……”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到房裡的姐姐身上了，跑到門口聽門內的動靜，一臉興奮地等著姐姐出來。
韓佳茗平時的穿著打扮都是怎麼簡單怎麼來，倒也不是她不愛美，只是她明白自已的身份，如果打扮的太過張揚恐會給自已帶來麻煩。
所以當她穿著一身款式精美的紫地鸞鵲穿花的襖子出來時，韓少柯直接看呆了眼。
韓佳茗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怎麼，不認識我了？”
韓少柯搖搖頭，伸手小心翼翼地摸向她衣服上的花紋，“怎麼這麼好看呢？”
他還從來沒穿過繡著這麼好看圖案的衣裳呢。
韓佳茗自已剛看到衣裳的時候也驚歎不已。
這衣服上的花紋用各種動植物作圖案，配色大膽，組織華美，加上紫色本就寓意高貴，整件衣裳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收藏在博物館裡的藝術品一樣，讓她驚歎卻不敢觸碰。
所以見韓少柯這副樣子也不意外，普通人家多是穿的純色面料，如二伯家那種稍微殷實一點的人家，都很少捨得穿這種帶紋繡的衣裳。
想到這兒，她伸手捏了捏韓少柯的小臉，“下次姐姐給你做一身比這個還好看的。”
如今她手裡已經有一小筆存款了。
韓少柯立馬收回自已的手，低頭看向自已身上，“我不要，我這個也很好看！”
二胖他們可羨慕自已能穿這麼好的衣服了呢。
韓佳茗看著他身上的寶藍色，想到了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太監服。
不過穿在這個小傢伙身上也不難看就是了。
姐弟倆說著話，方氏也走了過來，摸著女兒袖子上的花紋，對老太太笑道：“娘，我還想著茗兒年紀小壓不住這料子呢，還是您眼光好，真好看！”
老太太笑道：“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不好看的人要是穿了這料子，那就成馬戲團的大馬猴了。”
“我知道祖母在說誰！”韓少柯仰頭對韓佳茗道：“祖母在說李四娘！”
“上次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裳，上面還繡了黃色的花，二胖說馬戲團的大馬猴都比她好看。”
方氏直接被逗笑了，看了婆婆一眼，忙斂了笑，呵斥道：“不許胡說！”
韓少柯也看到祖母臉色沉下去了，嚇得抿住了嘴。
韓佳茗看了祖母一眼，彎身一臉嚴肅地看向弟弟：“長相是天生的，穿衣打扮是個人愛好，他人無權置喙。攻擊別人的外表非君子所為，以後不可再犯，聽到沒有？”
韓少珂神情羞愧地點點頭，“知道了。”
韓佳茗衝著祖母眨眼睛：祖母您看，少珂知道錯了，您就別罰他了。
老太太避開她的目光，看向幾步開外的徐佑廷，溫聲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