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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琴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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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客棧後先簡單的吃了午飯,然後湊到一起捋了一下線索。

【宋遠定是與虞卿的死有關,而且那個穆辭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說不定也與此事有關。】尹如霜眼神堅定的說道。

許長生認同的微微點頭,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側頭詢問坐在李經年身側的紀君闌【你今日在偏院裡還有什麼發現嗎?】

紀君闌搖搖頭,在他們去查驗宋茂屍體這期間他將這偏院裡裡外外都看過了除了屋樑上頭那個陣,以及發現的那塊玄天鏡其他的一個屁也沒有,乾淨的像是被狗舔過一般。

李經年說偏院被打掃過,今日他在偏院留意到了門口燒剩的紙灰,還有在紙灰旁邊放置的箕帚。進到屋內在他們都去檢視玄天鏡之際,他瞥見了桌子上被不太乾淨的水和帕子擦拭後留下的水漬。

【院子門前放著箕帚,有沒有可能是宋遠定期派人打掃的?】紀君闌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李經年搖頭說道【不可能,因為宋遠指不定哪天夜裡就會去偏院給死去的虞卿燒紙,若是他一不小心沒處理乾淨,被哪個發現了,那豈不是麻煩大了,而且尹如霜去問過班子裡的人,他們說宋遠並未讓他們定期去打掃偏院。】

【那麼今日偏院顯然是宋遠自己打掃的,他把一切都藏起來了,但是...玄天鏡他怎麼沒藏起來啊?除非....】尹如霜對此很是費解,她想不明白既然要掩蓋為何獨獨留了這玄天鏡呢。

【除非這玄天鏡不是宋遠用的而是另有其人,而那個人在引導我們他希望我們發現宋遠的所做所為。】李經年接著尹如霜的話繼續說。

被李經年這麼一說眾人也都明白了,為何虞卿的屍體會被移到偏院來,這是有人有意為之,想讓他們把重點放到宋遠身上來,這玄天鏡定也是那人故意放在偏院裡的。他想要掩蓋自己。

可是那第三人究竟是誰,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時扮作男人的江歲寧和沈月姝回來了。

江歲寧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沈月姝走過來。

【師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尹如霜上下掃視了沈月姝一番,這...明明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成這番模樣了。

此刻沈月姝臉色陰沉,一對彎月似的眉毛下壓,沈月姝雙手緊攥,一雙丹鳳眼裡滿是怒氣。

江歲寧更是將眉頭皺成一團,圓圓的眼睛裡似是在訴說著委屈,她輕聲的抱怨道【別提了~我跟沈姐姐方才在餛飩攤前食完飯之後正準備結賬,誰知突然竄出來一個扒手搶走了我們的錢袋,我們在追他的過程中沈姐姐用了輕功,誰知道怎的突然沒力,沈姐姐就掉下來了,摔到了腿,但是...把錢給追回來了。】

尹如霜這個暴脾氣聽完後義憤填膺道【怎的會有這種事啊挨千刀的扒手。】

江歲寧說沈月姝摔到了腿,要先同沈月姝看一下是否嚴重。

江歲寧和尹如霜將沈月姝扶到了房間裡,紀君闌在房裡給沈月姝診治,江歲寧則在樓下同他們說調查的線索。

今日一早喬裝打扮後的江歲寧和沈月姝便去了祥林鎮最大的賭坊,往往這賭坊魚龍混雜打探訊息最是便捷。

江歲寧喝了一口茶水婉婉道來【今日辰時我和沈姐姐去祥林鎮最大的賭坊打探訊息,我們查到了三年前從紅伶班離開的女伶人李沅,她與虞卿師出同門,虞卿乃是李沅的師姐。】

江歲寧覺得今日格外的口渴於是又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接著繼續說道【我們問她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她始終含糊其辭不願意同我們具體說發生了何事,無奈我們只能先行歸來了。】

江歲寧情緒低落。李經年看出了江歲寧情緒不高就笑著對她說【嗨呀~她不說便不說嘍,大不了後半日我們再去找找其他知情人士。】

江歲寧蜻蜓點水似的點點頭沒有抬頭看李經年也沒有說話。

這麼長時間以來李經年對江歲寧說過的話總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

李經年是屬於生龍活虎那一掛的,他平日裡總是話很多,可是在江姑娘面前總是略有些收斂,他總覺得江姑娘有些厭惡他甚至有些...害怕他嗎?,要不然她為何總是在他面前繃著張臉而且他每每一看她她就低下頭。這次又是這樣。

沈月姝和尹如霜就不說了畢竟都是女子,但他們三個明明都是男子為何江姑娘對另兩個如此活絡對自己那麼生疏。對許長生一口一個許店主的叫著,在紀君闌面前就更不用說了。李經年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沈月姝因為有內力的加持腿傷並沒有大礙休息半日便可,她想要同他們一起去調查奈何拗不過他們就留在客棧休息了。

李經年和江歲寧兩人繼續尋人,許長生、紀君闌和尹如霜則又去了紅伶班。

李經年和江歲寧兩人打算再去徐村李沅家勸說勸說她。

江歲寧和李經年並排走著,江歲寧手裡提著一盒糕點走在路的外側一句話也沒說,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李經年在路內側。

江歲寧不知怎的覺得有些不自在,她不敢看旁邊的李經年,江歲寧目視前方右手提著糕點左手一直在摩挲著腰間她阿姐送給他的香囊。

而李經年生怕讓江歲寧感到厭煩所以儘可能的剋制住想要說話的心。

李經年拿走江歲寧手上提著的糕點盒子從江歲寧身後串到她的左側讓她走路的內側,依舊沒說一句話。

江歲寧沒想到李經年會幫她提東西,愣在了原地。

【愣著幹嘛?快走啊】江歲寧回過神轉頭看著李經年,李經年轉身衝她擺手,微風徐徐吹來,李經年高高束起的發連帶著發繩一起隨風飄揚,江歲寧快步趕上了他。

到了李沅家門口發現她家大門半掩著,從門縫中可以看到李沅提著一籃野草餵雞。江歲寧敲了敲門,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出來【誰啊?】

【李姑娘~是我。】

李沅走到門口一看是江歲寧帶著一個不認識的公子頓時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李姑娘我們給你帶了些糕點。】李經年將糕點放在了桌子上。

【你們隨意】李沅說完拿起沒做完的針線活接著做。

江歲寧和李經年坐在了屋內矮凳上

【李姑娘,你....】

李沅繼續低頭做著針線活,語氣冷冰冰的說【我說過,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你的話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我就是一介婦人,說的話沒什麼重要的,你們若沒什麼事便走吧。】

江歲寧原本攥著衣裙的手鬆了松,她眼神堅定的看著低著頭做活的李沅一字一句的說【李姑娘,你同我說過你小時候便被父母拋棄是你師父收養了你,而你師姐是是你師父的女兒,她教你們唱戲,待你們十二歲那年你師父逝去了,自此你和你師姐便進了紅伶班,在紅伶班的日子並不好過,你師姐天賦異稟,所以很快就能登臺演出了,而你較笨總是出錯,因此一直以來總是受老班主的罵但那段日子裡你的師姐一直鼓勵你,叫你不要輕言放棄,在你心裡你師姐是你的救贖,可是你師姐死了,甚至有可能是被人所害,我們需要你說出當年到底怎麼了何事,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真相。】

李沅停下了手中的活,頭依然低著,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眼淚滴在捏著針的手上。

江歲寧伸手拍著李沅的肩對她說【我們需要你幫我們。】

夕陽西下,祥林鎮依然涼快了起來,但紅伶班依舊燥熱不堪,此時紅伶班大多數人都在大臺圍著。

【他們說班主殺了人,確有此事?】

【不會吧!】眾人指著臺子中間的宋遠議論紛紛。

兩個時辰前....

許長生來到了大臺,臺子上的穆辭身穿水袖,演著唱段,許長生靜靜地看著,一曲唱罷。

【不愧是紅角,技藝精湛。】許長生一邊鼓掌一邊往臺上走去。

穆辭看見他給他行了個拱手禮。

許長生也不拐彎抹角了,直奔主題說要給他看個東西,他拿出了一個看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笛子給穆辭看。

穆辭看見這東西后明顯的向後撤了一步。接著意識到了什麼咳嗽了一聲說道【不知道長同我看這做什麼?】

裝——接著裝,許長生看著穆辭繼續演戲笑了笑【穆兄,這可是我師父的顯妖笛無論修為多深的妖只要吹了這笛子皆會現原形。】

穆辭覺得有些好笑【呵,許道長你可別誆我。】

許長生笑而不語,他胸有成竹的拿起笛子吹了起來。

穆辭神色驟變,他頓感手腕處一陣灼燒,果不其然手腕處開始長出鳥毛出來。

片刻之後,笛聲戛然而止,穆辭腕間那股灼燒感也隨之停止,長出的鳥毛也隨之消失不見。

穆辭知道許長生已然發現了他的身份,往日一向溫潤儒雅的神態不復存在反倒是凶神惡煞的瞪著許長生。穆辭喉間發出怒音【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說吧你想要幹什麼?】

許長生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了當的問他要不要同他們合作

穆辭嗤笑一聲覺得他們可笑竟然想說服他同他們合作,不用他們他自己就可以完成所有事。

許長生料到了穆辭會這麼說,他嘲諷的說道【你真以為你一個人能做好所有事,你是可以殺掉宋遠為虞卿姑娘報仇,可是虞卿姑娘永遠無法入輪迴之道,你救不了她。】

【你胡說!】

【宋遠在偏院設了一道陣法,讓妖鬼神魔永遠困於其中,生者無法逃脫、死者永不入輪迴,三年之期魂飛魄散,虞卿姑娘馬上就要消散了,唯有打破陣法才能救虞卿姑娘。】

【不可能。】穆辭眼眶猩紅,他不相信虞卿的魂魄被困在了陣裡。他搖頭否認【我不信,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

【信不信今晚便有分曉了,不妨賭一把如何?】

夜幕降臨,大街小巷燈火闌珊,紅伶班同樣也點起了燈。

紅伶班內熱鬧非凡,眾人手裡拿著火把圍成一圈,將焦點圍在中間。

許長生、紀君闌、尹如霜以及穆辭四人站在宋遠對立面。

【宋遠!你害人性命,罪大惡極。】尹如霜指著宋遠憤怒的說道。

宋遠一聽見這話一蹦三尺高【哎~你把話說清楚,我~殺人,我殺誰了,休要汙衊我!】

【宋遠,你殺了虞卿,還把她的屍身藏匿了起來。】這話是穆辭說的。

【穆辭,這上嘴唇碰下嘴唇的可要有證據啊,別**信口雌黃!】

【誰說沒證據了。】李經年風風火火的走過來,身後跟著有些氣憤的江歲寧以及弱不禁風的李沅。

宋遠一看見李沅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脫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嗎?’這句話。

三年了,這三年來每每想到宋遠這個下流無恥的小人,李沅都痛不欲生,她一想到三年前那個夜裡——撕碎的衣物,落在身上的巴掌...都會瑟瑟發抖,害怕會發現自己還活著...

事到如今宋遠這個偽君子也該收到懲罰了。

李沅剋制住自己儘量別讓眼淚掉下來,她聲音發抖著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其實我在三年前被人救了下來,宋遠是你...是你殺了我師姐,你當年強迫我們做一些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們不從,你便惱羞成怒殺了我們,蒼天有眼!讓我活了下來揭穿你這個兇手。】

周圍的人對宋遠議論紛紛。

宋遠徹底慌了神,他狡辯道【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找的人,來汙衊我。】

【那我身上的疤痕你又作何解釋?】李沅再也忍不住淚水歇斯底里喊著,她扒開肩上的衣物露出肌膚,肩上有一塊觸目驚心的傷疤。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其中一個人眼尖的認出來了李沅身上的疤與宋遠房裡那個銅章的形狀一模一樣。

【這疤怎麼跟班主房裡銅章的形狀一模一樣啊!】

宋遠一看瞞不住了,立馬暴露出本性,笑容扭曲的說道【你們都活該,誰讓你們不從了我,活該!】

宋遠滿臉猙獰的哈哈大笑著。

不一會官兵將宋遠圍了起來,其中兩個官兵將他押了起來,宋遠依舊說著‘活該’兩字被押走了。

穆辭六神無主的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經年上前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過了一會兒眾人散開,偌大的大臺上就剩下許長生幾人了。

他們去了偏院,紀君闌、李經年、尹如霜以及穆辭四個人站在陣法的四角,各自運功,四人力量合一共同打向房梁正中。

天旋地轉,陣法被破解開來。一個人影逐漸顯現,那是一個長相極美、身材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赤紅衣袍襯得她的臉更加美麗動人,她眼神溫柔的看著穆辭,她面帶笑容,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望他。

穆辭看著虞卿想起了與她相識、相知、相愛的點點滴滴。

穆辭走上前擁抱虞卿,屋內繁星點點,兩人最終在星辰中消散。

幾人耳邊響起了《霸王別姬》“虞姬,你可有悔~妾隨大王~生死~相隨”

幾人從紅伶班出來向客棧走去。

【哎。】尹如霜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

【你不懂】

【你們說這穆辭最後為何要與虞卿一同消散啊?】

【你笨啊你】

【你....】

尹如霜和李經年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許長生不知怎麼了,莫名的笑了一聲。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紀君闌看著吵吵鬧鬧的兩人搖了搖頭。

江歲寧想起來她阿姐同她說琴雀鳥最是痴情不免感慨【我阿姐說琴雀鳥最是痴情,一生一世只認一人,願與愛人同生共死。】

【這就是愛。】李經年感嘆道

【切,你懂什麼是愛嗎?】尹如霜翻了個白眼。

江歲寧回頭看著紅伶班,她以後也會為了愛人消散嗎?

【喂,江姑娘,走了。】李經年站在燈下轉身衝江歲寧擺手。

江歲寧小跑追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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