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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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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了兩天大雨,然後就是中雨、大雨。

大雨接連下了一整天,這才停歇。

原本乾透了的土地,開始煥發了一點生機。

整個村的人,都因為這一次大雨,彷彿一下就活了過來。彷彿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和美好的未來。

下大雨了,就再也不用走一天的山路,去哪有豺狼虎豹的地方打泉水了。下大雨了,就可以種菜種莊稼了,就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梁高山看著那雜草和灌木橫生的後山,心裡無比的糾結。

眼前的這座山,只有雜草和低矮的灌木,連一棵稍微像樣一點的樹木都看不到,要如何才能變成麥香口中的果園和牧場啊?那什麼苜蓿的種子,去哪裡買得到啊?牛和羊,當真喜歡吃那苜蓿麼?

這孩子的變化,可真大啊!她的話,到底要不要聽呢?

老實人梁高山非常的糾結。

麥香哀求父親,帶她坐牛車去了一趟縣城,問了好些人,都沒有人知道苜蓿是什麼東西。

牛車,是跟村長家借的。

柴門蓬戶,連只耕牛都沒有。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

或許,這個國度,根本就沒有什麼苜蓿。

沒有辦法,麥香只好先考慮栽樹的問題。幸好,大雨過後,土地得到了足夠的滋養,挖坑對於大力士麥香以及莊稼漢梁高山來說,並不是特別的費勁。

如今,家裡的主要勞動力,就是梁高山和麥香。

祖母常氏,以及母親華氏,就負責在家裡帶孩子,以及做家務活。麥香和父親就負責挖樹坑,弟弟半夏帶著妹妹甘草和茯苓,跟在麥香和父親的後面,撿雜草和石頭,並用小鋤頭把大塊的土疙瘩敲碎。

這座後山不算大,可是也不算小,大約有五百來畝。之所以變成荒山了,那是因為砍伐過度的原因,村裡的老爺爺說,在他們小的時候,這山上還鬱鬱蔥蔥的。這座山的高度,大約有六十尺,也就是二十來米。

麥香將後山分成了東西南北中,一共五個區域。中,指的是山頂部分;東西南北,顧名思義,自然指的是東坡、西坡、南坡和北坡。

山頂部分,種植既耐旱又耐寒的植物,如板栗、竹子、葛藤。板栗樹、竹子和葛藤,都可以去別的山裡挖來種。

田生和茂林知道了,就一聲不響的扛上鋤頭,也上了小荒山,幫麥香家挖樹坑。

梁高山很過意不去:“你們怎麼來了?這大熱天的,曬得很,你們趕緊回家去吧!”

田生白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呢?茯苓都來了,我們可是壯漢,還怕曬黑不成?”

“就是啊,你這樣子,實在太見外了!”茂林也一邊說,一邊使勁揚起鋤頭挖坑。

麥香就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笑著對田生和茂林道:“叔叔們來的好,不然的話,這麼大的山,就靠我和爹挖坑,得挖上大半個月。不過,這麼大的太陽,叔叔們也挺辛苦的,就一天給叔叔們三十文錢作為工錢好了!田生叔,茂林叔,你們可不要嫌少啊!”

田生連忙道:“不行,俺們來挖樹坑,可不是衝工錢的!俺們不要工錢!”

茂林叔也道:“俺們就是來幫忙的,不要工錢!”

麥香就道:“如果你們不要工錢,那麼你們就回去吧,俺家不要你們幫忙!”

一番推讓,田沈和茂林只好答應下來。

唉,這都是因為窮,如果他們每天來幫忙,又沒有工錢的話,兄弟和弟媳們可能會有意見。如此一來,他們就來不了幾天,既然麥香這孩子這麼堅持,那麼他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再說了,家裡也確實缺銀錢啊!

第二天一早,麥香剛推開房門,就看見籬笆門前站了一個女人。她看麥香的眼神,都是刀子,彷彿想要扎進麥香的心裡去。

這個女人,就是麥香的大伯母彭氏。

麥香不禁皺眉,自從大旱以來,兩家不是不來往麼?記得大伯想要跟父親說話,都得避開大伯母,好像做賊一樣。

麥香冷冷的盯著她,眼裡也飛出刀子,毫不示弱。

彭氏頓時大怒:“你個賤蹄子,看什麼看?”

麥香冷哼:“你不看我,如何知道我看你?再說了,這是在我家門口,你來這裡幹什麼?!”

氣勢十分的凌厲,帶著某種不加掩飾的輕蔑。

彭氏怒不可遏,右手一揚,就扔過來一塊石頭,直衝麥香面門而來。

麥香一矮身,避開那塊尖銳的石頭,抄起庭院裡的一把掃把,就飛奔了過去。

一擊不中,彭氏惱怒至極,正彎腰撿石頭,麥香已經來到跟前,掃把落在了她的身上,一陣劇痛。

“你個丫崽子,竟然敢打老孃,你瘋了不成?!”彭氏氣得咬牙切齒,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將麥香給一刀砍死。

麥香冷哼:“你個八婆,這是我家的地兒,你趕緊滾!不然的話,就打斷你的腿!”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打了下去,毫不留情。

根據麥香的記憶,這個大伯母向來喜歡欺負麥香的母親,對麥香的奶奶也非常不客氣。在梁家坳雖然談不上是出名的惡妯娌和惡兒媳,但是也夠讓人噁心的,一個村子那麼大,就沒有幾個人跟她要好。

麥香會餓死,也跟這人見死不救很有些關係。

大旱之年,大伯一家不但有糧食吃,而且還幾乎頓頓都是白米飯。然而,卻捨不得借一星半點給麥香家,眼睜睜的看著麥香一家每天都掙扎在生死線上不管。

麥香的大伯是舉人,是縣城裡的司吏,平日裡有有很多的油水,不愁吃喝。

協助知縣大人處理各項雜務的小吏,分為吏、禮、工、刑、兵、戶六房,每一房小吏的頭目叫司吏。大伯的手底下,有好幾個人,在這十里八鄉,算得上是個有能耐的人物。

而梁高山,是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農村漢子。

為此,大伯母彭氏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想數落麥香的母親就數落。平日裡看麥香姐弟幾個不順眼,揚手就敢打下去。今天,麥香竟然打了她,這讓彭氏十分的震怒。

“你個小賤人,你給我等著!我叫你爺爺去!”彭氏又驚又怒,在麥香的掃把攻勢下,落荒而逃。

麥香的母親和奶奶外出回來,剛好看到了這個場景,不禁十分的驚慌。

奶奶連忙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掃把:“哎呦,你這孩子,你大伯母連我都敢惹,你竟然拿掃把打她。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

祖母嚇得團團轉,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麥香的母親,更是驚慌失措。

麥香這孩子,怎麼有膽子跟大嫂作對啊?這下完蛋了,也不知道大嫂會如何懲罰麥香。大嫂這人可不好惹啊,招惹不得啊!

見奶奶和娘這麼的擔心,麥香連忙安撫:“娘、奶奶,不用擔心,咱們家跟大伯家不是沒有來往了麼?既然如此,那就乾脆以後都不要來往,懶得跟這種人吵吵鬧鬧的。”

華氏和常氏聽了,都不禁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麥香不是一向很膽小,一向很怕她的大伯母的麼?什麼時候,開始轉了性子了?之前,她拿掃把打她大伯母她們還以為這孩子是一時氣急。可是,她剛剛說的什麼?乾脆跟大伯母家不來往?

哎呦喂,這話是可以說的麼?都是一家人啊,打斷骨頭連著筋啊,怎麼能說不來往就不來往啊?

華氏,是麥香的母親;常氏,是麥香的奶奶。

華氏就忍不住數落麥香:“你這孩子,那可是你大伯母,你剛才打她原本就不應該。還有啊,兩家都是骨肉至親,怎麼能一直不來往呢?再說了,你爺爺還在你大伯家呢!”

麥香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娘,自從大旱以來,大伯母不是當眾說不準大伯跟咱們家的人說話麼?大伯跟爹爹說話,還得偷偷摸摸的,就跟做賊一樣。”

華氏:“你這孩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那麼計較幹啥?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認真?”

麥香聽了這話,幾乎要氣得吐血。

哎呦喂,娘啊,你要不要這麼聖母啊?

見麥香被氣得目瞪口呆,常氏倒是站在孫女兒這邊:“俺看麥香說的有道理,黃連出生之後,因為沒吃沒喝,你沒有奶水,俺親自上門去,就跟老大家討一斤碎米,好給黃連熬點米糊。然而,老大家的是怎麼做的?竟然把俺給趕出家門,並當眾跟俺們家撇清關係,說什麼早就分家了,他們家沒有道理管俺們家的死活!”

還有好些話,她都說不出口啊!這事只要想一想,她就覺得分外的糟心。老大家的心腸狠毒啊,不說是自己的婆婆,就算是路過的乞丐,只要家裡不缺吃喝,好歹也施捨一點吧?

華氏聽了婆婆的話,不禁淚水盈眶。

想起在過去的日子裡,小兒子黃連差點就餓死,自己一家人每天都掙扎在生死線上。又想一想女兒的話,她的心就不禁寒了:“好,就聽你們的,不來往就不來往。”

麥香:“奶奶,孃親,這裡離大伯家太近了,咱們家的房子反正是草屋,也住不了多久。這樣好了,不如就山腳下蓋新房子,離大伯家遠一點,也省得大伯母日後時常來找麻煩!”

常氏想了想,就點點頭:“也好,離得遠一點,也省得有是非。”惹不起,躲還是躲得起的。

華氏:“去山腳下修建新房子啊?這樣不太好吧?若是半夜有狼,那可如何是好?”

麥香:“修建青磚大瓦房,院牆也用青磚,修得高高的,就不用擔心狼了!”

晚上,梁高山回來了,跟他一說,他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麥香:“爹爹,趁現在不是農忙的時候,就抓緊時間修建宅子吧。”

梁高山:“嗯,你說的對,明天俺就找人修建宅子。”

麥香:“明天,爹爹還是跟我一起去縣城,把存在錢莊的銀錢全都取出來吧!”如今,在錢莊裡,就還有一百兩的銀子。

梁高山:“好的,這一次也把你田生叔和茂林叔叫上。”

第二天,四人就坐上村裡的牛車,去縣裡取了一百兩銀子出來。這一次,倒是很順利,沒有被人跟蹤。

修建一座青磚大瓦房,如果是五六間房子的話,大約需要五十兩銀子。圍院牆也要用青磚的話,大約得七十兩銀子。麥香家的庭院很大,如果都用青磚的話,花錢可不少。

梁高山覺得這樣太打眼了,就跟女兒商量:“麥香啊,不如院牆就用土磚吧,這樣的話,就沒有那麼顯眼了。”

麥香想了想,覺得父親說得有理,就笑著道:“嗯,爹說的是,用青磚圍院牆,確實太打眼了。那麼,就用土磚吧,圍牆要有九尺高。在圍牆的周圍,再種一圈荊棘,這樣就不怕狼了!”

梁高山很高興:“嗯,閨女說的對,那就這樣吧!”

當天,他就去找了十幾個同村的人,又去鄰村請了幾個相熟的莊稼漢。宅子,就修建在山腳下的那塊荒地上。首先是打土磚,土磚打好了,這才開始挖地基,買青磚和木頭。

家人急切想要搬家,遠離大伯一家,所以宅子修建得很快。十天的功夫,宅子就落成了。正房是五間青磚大瓦房,東廂房是三間土磚房,這三間土磚房分別是柴房、灶房和沐浴間。

至於茅房,修建在了離開宅子很遠的地方,一條鵝卵石的小路,從正房門口一直通往庭院的東南角。在東南角的地方,有兩間土磚修建的茅房。茅房借鑑了現代社會的廁所的構造,青磚鋪地,化糞池坐落在圍牆的另外一邊,也就是在麥香家買的山腳下。

宅子修建好了,只等了三天,麥香一家就搬了過去。沒有辦法,大伯母整天的指桑罵槐,麥香在家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麥香的奶奶和娘實在受不了,好幾次差點衝出去跟大伯母吵架。每一次,都被麥香勸住了,若是吵起來,難受的還是自家人。畢竟,大伯母是個混不吝的人,她可不覺得跟人吵架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宅子修建好了,麥香和梁高山就繼續挖樹坑,田生和茂林也繼續來幫忙。麥香又做主,請了十個本村的大漢,眾人一起奮戰了十來天,終於把樹坑全都挖好了。

麥香家買下後山,又修建了青磚瓦房的事情,就像是滾燙的油鍋裡滴進了水,整個梁家坳都炸開了鍋。

眾人都知道,買下那麼一座大山,沒有個二百兩銀子,是絕對買不到的。如今,麥香家買了山,竟然還有能力修建青磚瓦房,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啊,麥香家肯定發了大財了!

幸好麥香家離村子有一段距離,又是獨門獨戶,還圍了一個大院子。村裡人要去麥香家,還得繞一個大圈,不然的話,估計來她家八卦的村裡人,一定會絡繹不絕的。

饒是如此,每天來她家說三道四的人,也總會有那麼三五個,麥香覺得煩不勝煩。沒有辦法,一家人只好一大早就把院門鎖了,躲去山上。

反正,山上有不少石頭,撿乾淨了,開春之後也好種莊稼。另外,除了樹坑之外,山上的空地都用鋤頭挖一遍。日後無論是種草,還是種莊稼,都要方便很多。新種的樹苗很小,可以在樹苗之間種黃豆、苞谷和綠豆。種黃豆,還可以改善土質,增加肥力。日後,對果樹和牧草肯定是有好處的。

養雞養牛和養羊,也得明年開春之後再說。如今,山上好不容易才長出了一點綠草,原本的灌木早就枯死了,在挖樹坑的時候,麥香讓人順便把灌木也連根給挖了起來,當做柴火燒了。

此時,正是秋收之前。

不過,今年的秋收,除了紅薯和苞谷生長得還可以之外,別的農作物都肯定要大減產。麥香家沒有田,也沒有地,往年是靠佃地主的地來種的。今年,梁高山聽了麥香的話,並沒有續佃,一家人的心思都花在了改造後山上去。

華氏很是憂愁,對改造後山,提出了不同的意見:“麥香啊,你說的把後山打造成果園、養雞場和養牛場,到底靠不靠譜啊?你不是說,那叫苜蓿的牧草種子,沒的地方買麼?”

麥香很肯定的點頭:“娘,你不用擔心,就算買不到牧草種子,我們也可以從山裡或者田野裡,挖一些牛和羊、雞喜歡吃的野草,種在山上啊!只要肥力足一點,這草就會長得很快。

況且,那麼大的山,可以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個區域,每個區域輪流讓雞和牛羊呆十天。這樣的話,草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生長,不至於剛一冒頭,就被牛羊給吃了。”

梁高山眼睛一亮,讚許的道:“嗯,這個主意很不錯。”

麥香又道:“還有啊,雞主要的食物不是草,而是蚯蚓。吃蚯蚓長大的雞,下蛋早 ,下蛋也多。”

華氏不禁大驚失色:“麥香啊,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麥香無奈的道:“娘,我這是在夢裡,聽一個白鬍子的老爺爺說的。”沒有辦法,只好使出這一招了。

果然,這一招雖然很爛,但是十分管用。

聽她這麼一說,常氏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哎呦喂,可不得了,俺家的麥香,可是被神仙點化過的!聽她的話,沒有錯!”

梁高山和華氏對看了一眼,都含笑點頭:“是,娘,俺們聽你的!”

常氏:“不是聽俺的,而是聽麥香的!”

這個孫女兒自從那天摔了一跤,醒過來之後,就變得聰明多了。在那麼艱難的時期,她帶著家人,不但走出了困境,而且竟然還發了大財。她這個樣子,肯定是被神仙點化過的。所以,聽她的話,準沒有錯!

於是,莫名其妙的 ,年僅八歲的麥香,就成了當家人。

整個秋天和冬天,麥香一家人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山上翻土、挖枯樹、撿石頭之中度過。還有一半的時間,就是去山上打柴火。如今,山上到處都是枯樹,這個時候去打柴火的話比較划算,柴火會輕便許多。

因為,等到了來年春天,就有很多事情要忙了,那個時候就沒有功夫去打柴火了。所以,得趁如今比較清閒,好把一年要燒的柴火打夠。反正,家裡修建了一個挺大的柴房,夠放一年要燒的柴火了。

在一家人的辛勤努力下,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彷彿一轉眼,春天就到了。

下過幾場大雨之後,後山的土地溼潤潤的,小草也冒出了綠葉,看上去一片綠油油的。麥香領著家人,買了大量的樹苗,栽種了兩千多棵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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