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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了，家家張燈結綵。
親人團聚，大人聚集在一起準備食材，小孩子聚集在一起玩耍、放炮，好不熱鬧。
這裡的過年很簡單，就是在長輩的帶領下一家人坐在一起談過往、談未來，看著後輩們其樂融融，看著家中長輩健健康康。
大人們做飯，老人在一旁指點，告訴他們什麼時間上什麼菜，並叮囑男人們在餐桌上一定一定不要貪杯，要給幾年也不一定見得著的後輩們留個好印象。
在村裡是沒有孤家寡人一說的，村民不會落下一個老人，一個孩子。
桑渠村西頭，老兵頭走到朝著蘇淞澤家喊了兩聲，看沒人應便悻悻離開。
“也許是路遠，還沒回來。”他想。
“吱吱！”
“嗯？”老兵頭抬起頭，阿福穩穩落在他的臉上。
老兵頭站那一動不動，“啪”的一聲打在自己臉上。
“嘶——”還沒等他開罵，就看到地上掉卷羊皮紙。
撿起後，他走到路燈下，解下紅繩。
讀完，他笑道：“臭小子，還算你有點良心。”
是蘇淞澤在給他報平安，並讓他不要擔心，自己過得很好。
“連自己擱哪都不說，是怕老頭子我去叨擾你嗎。”老兵頭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家走。
夜晚，老槐鎮。
燒烤店外格外熱鬧——有百歲老人，有牙牙學語的孩提；有來年的高考生，也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
周圍的店鋪騰出位置供他們聚會，迷茫的少年百無聊賴地數著人數。
“101，102，103……”一直數到134才停下。
他看著他們圍繞著那個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燒烤店老闆一會兒一聲爸爸一會兒一聲爺爺一會兒一聲太爺爺一會兒一聲高祖爺爺的，他想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他真的活了很久；
第二，他真是個情種。
等到宴會結束後他一定要問問他到底娶過幾個老婆。
格格不入的少年默默爬到樓上，藏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等著阿福。
“吱吱！”小蝙蝠落到他的肩上，隨後又鑽進口袋裡取暖。
“信送到了嗎？”
“吱～”阿福探出個小腦袋。
“他說了什麼嗎？”
“吱～”阿福飛了出來，不停的轉圈圈，好像是要表達什麼。
“唉，你說我為什麼要和一隻蝙蝠聊天呢？”少年託著腦袋，嘆了口氣。
“吱？”阿福歪歪腦袋，似乎在疑惑他為什麼要這樣說，畢竟它們以前倆經常聊天呢。
“為什麼這樣說？”少年學著它的樣子歪著頭，“唉，這不是閒的嗎。”
“吱吱吱！”阿福努力揮動著翅膀，那小表情好像在說“你閒你為啥和我去送信啊，看把我累的”。
“我去了你不是更累嗎。”少年又嘆了一口氣，“你想想啊，我去了，你得帶著我，你帶的動嗎。”
“吱！”那氣急敗壞的小表情好像在說“你自己沒長腳嗎”。
“年紀輕輕的，嘆什麼氣呢？”李乾坤站在一旁，手裡還拿著酒杯。
“我樂意。”蘇淞澤蜷縮成一團，阿福也收起小脾氣，躲進少年溫暖的衣領。
“你為什麼不下去和子孫們好好聚聚呢。”少年問。
“他們都很忙，一會兒就走了。”老人平淡道。
果不其然，下面開始尋找老人，嘴裡還說著“沒時間了”“趕緊找到他”之類的話。
“等我幾分鐘。”老人跳下樓，他的後代們一頓噓寒問暖後便拜別了。
見人走光，少年也跳了下來。
宴會後的狼狽場景並沒有出現，準確來說這裡和幾個小時前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有過宴會的樣子。
“你想問什麼，現在就問吧。”老人直接說道。
少年沉默片刻後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有過幾個老婆？”
“就這？”老人有些意外。
“就這。”少年聳了聳肩，“不然你以為呢。”
老人嘆了口氣，道：“也不多，一百來個。”
“一，一百來個？！”
那豈不是平均四年換一個！
“想啥呢，”老人打斷了他的幻想，道，“我的第一任妻子就有一百個，我沒你想的那麼渣。”
“你這也挺渣的好吧？”少年翻了個白眼。
“這哪裡叫渣，這叫真愛！”老人不服氣道，“那種撩完不負責的才叫渣好吧。”
“那你為什麼一下子要撩這麼多。”
“沒辦法。”老人順順頭髮，“誰讓我充滿人格魅力呢。”
“咦～”少年後退幾步，一臉嫌棄道，“渣就是渣，哪兒這麼多理由。”
“你愛咋說咋說，反正我這就叫zha…呸，真愛。”
老人和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不知不覺間便過了年。
“實話說，我對她們的確有所虧欠。”老人和少年坐在屋頂上，靜靜欣賞著月。
“可我又能怎樣呢，我也不想這麼有魅力啊。”老人看著月，隱約中便看到了他的妻子們。
少年默默送他一雙白眼。
“你活了這麼久，孤獨嗎？”少年問。
“吱吱～”小蝙蝠探出腦袋，似乎也有同樣的疑問。
“孤獨嗎？也許吧。”老人苦笑一聲，“實話說，在我的最後一任妻子去世後我也想過隨她而去，但我還是忍住了。”
“因為我還有使命沒有完成，我還沒有等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他是誰？”少年問，但他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
“邪靈王，「世紀煞星」楊行。”老人神情複雜——有愧疚、懷念也有憤怒，以及很多說不上來的情緒。
“你們……關係很好？”少年問。
老人平躺在房頂上：“他是我兒時最好的朋友，也是在除魔司最信任的戰友。”
“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中，我們遇見了一個無比強大的邪靈，它很輕鬆就將當時的最強者殺死，不得已之下便啟用了一個被列為禁忌的武器——「上帝之矛」。”
老人停頓幾秒，繼續說道：“他能夠預知未來，在我們被派往前線時他不停的阻攔，最後成功救下了我們。”
“但他，卻被當時身為隊長的我親手……”
老人握緊拳頭，眼中湧現出很多複雜的情緒。
“他死了，按照他的遺言我們將他就地掩埋。”
老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等我再見到他時，他已經是邪靈了，而且是當時唯一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邪靈，一個能號令其他邪靈的王者。”
“他詛咒我不老不死，”老人苦笑一聲，“那時的我其實已經四十多歲了，被他這一詛咒又回到了二十歲，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還是……”
情到深處，他泛起了淚花。
“我一直都在追殺他，我們約定每二十年進行一場生死決鬥……說實話，那跟玩鬧似的，因為我們都沒辦法對對方下死手。”
“這是我們兒時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