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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範雨菲一聽這話, 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手背一抹眼淚，她一邊連聲道謝一邊接過張老頭遞給她的碗，眼巴巴地看著張老頭用刀切了幾塊雞, 又用公勺舀了兩勺糯米飯出來。
張老頭還不忘幫應玲瓏攬客：“第一次來吧，這家的好東西可不止叫花雞一種, 多來看看, 每次都有不一樣的美味。”
範雨菲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剛才她被叫花雞的香味吸引, 匆忙把選單掃了一遍，根本沒找到叫花雞，就知道這道菜大約是訂製的，本以為只能聞著香味下飯了, 沒想到兩個大爺這麼友善，主動邀請她一起品嚐。
她端著碗走回閨蜜前，珍重的架勢像是捧著什麼古董玉石，閨蜜還在因為她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驚訝，範雨菲把碗放下, 撥給閨蜜一半雞肉和糯米飯, 竟然也有心情開玩笑了：“我都要飯回來了，還不快吃？”
閨蜜反應過來, 比出一個大拇指：“太爭氣了菲菲！”她怎麼就沒勇氣問問大爺能不能分一口嚐嚐呢？
她一邊歡天喜地的把糯米飯往嘴裡送, 一邊為範雨菲高興，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菲菲！
兩個人之所以成為好朋友，就是因為她們是最契合的飯搭子！
她們口味相近，熱衷於探店發掘美食，一起踩雷一起發現寶藏, 一起因為菜不新鮮和老闆據理力爭，也為吃到美味狂發朋友圈。
她抿著那一口軟嫩的雞肉, 陡然發覺，範雨菲已經很久沒和她出去吃飯了。
我看您二位身體康健，現在遺憾還太早了。
金烏慢條斯理地撣撣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塵，唇角揚起，拉長了聲音道：“應玲瓏，你也不想把靈酒加進人類食物的事被妖管局知道吧？”
她反應過來，是用酒和的，這也行？
分給重明和金烏的那隻雞死的比兩個老頭桌上的還要慘，骨頭都不見了。
洞天鏡不疾不徐：“雕棠，其葉如榆葉而方，其實如赤菽，食之已聾。”
金烏懶懶散散的倚在臺子上，嚮應玲瓏告狀：“重明把外面包著的面都吃了。”簡直像個餓死鬼，真丟他們神鳥的臉。
“你出生的太晚啦！現在才開店，老頭子我都六十五了，要擱我年輕那時候，我一個人就能吃一整隻，哪還輪到分給這老傢伙一半！”
————
應玲瓏震驚：“那麵糰裡什麼調味也沒有，就用酒和了一下……”
幸好還沒錯過
應玲瓏伸手去摸叫花雞的動作頓了一下：“你說……我今天放的是……雕棠酒？”
重明還賤賤的添油加醋：“我知道，我剛剛刷到這道題，這種情況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應玲瓏走到桌邊，詢問兩位老饕：“兩位也嘗過了，我這道菜有什麼缺點沒有？”
就不能象徵性的害怕一下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把柄！這樣搞得他很沒有面子！
應玲瓏扭頭看他：“好哇，你直呼老闆的名字，還敢威脅老闆，罰你兩個星期不許吃員工福利甜點。”
真心對她的朋友。範雨菲心道。
糟糕！她把花雕酒和雕棠酒的酒罈弄混了！
應玲瓏敷衍地勸架：“別打啦別打啦，打壞了廚具三倍賠償。”
馬大爺瞪了他一眼，嘴上卻也附和：“哎，我就算活到八十，也才能吃你做的菜不到二十年，太遺憾，太遺憾了！”
破案了，難怪這兩個鳥這麼愛吃今天的叫花雞！原來是加了有靈氣的果酒。
一整隻雞吃得乾乾淨淨，裡面的糯米飯一勺也沒剩，桌上只有被啃光的骨架。糯米不好消化，以張老頭對美味的執迷，應玲瓏還真不敢把一隻雞賣給張老頭，怕他一下吃撐了，兩個人分吃這一道半大的小母雞倒還合適。
範雨菲也吃了一口，眼睛又紅了，她崩潰道：“我都錯過了多少美味啊！現在外面的餐廳怎麼都這麼好吃了！”
重明心滿意足地回味道：“是雕棠酒，我嚐出來了，老闆你果然沒騙我，真的把雕棠酒釀出來了，等我的資格證考下來，能不能再給我一杯？”
雕棠酒是她早兩個星期就釀下的果酒，從山海商城買的雕棠果，準備用來激勵重明考下人間行走資格證的。
說完，他站直了身體，仔細看著應玲瓏的表情，只覺得心情舒暢，終於能把這句話還給應玲瓏了！真是痛快！
金烏撲上去，兩隻鳥瞬間打成一團。
應玲瓏：……
————
走出大門的張老頭和馬大爺在一個岔路口分手，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為了一道三套鴨開始冷戰，又因為一道叫花雞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
這一刻，金烏好像看到無數丹木果雪媚娘、嘉桃果凍、荀草軟糖長著翅膀離自己遠去，腸子都悔青了。
送走了兩位大爺，順便告訴那兩個一臉期待的詢問叫花雞什麼時候還能再吃到的兩個姑娘，叫花雞開放預訂的時候會在選單上註明，讓她們保持關注。
應玲瓏把視線轉向重明和金烏，重明立即表忠心：“老闆是因為給我釀酒才弄混的，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金烏：“……”
應玲瓏側耳聆聽。
食之已聾，應玲瓏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能治耳聾，她看張老頭一把年紀還耳聰目明，好像沒有耳背這個煩惱，應該不會暴露。
馬大爺來的次數沒有張老頭多，應玲瓏不太瞭解，不過聽他說話中氣十足，應該也挺健康的。
她回身到廚房裡吃自己的那份叫花雞，剩下的兩隻她吃一隻，另一隻分給了重明和金烏。
應玲瓏被這句話提醒，不由一愣：“不對啊，我是人，我為什麼要怕妖管局的規定？”
也不是哪家餐廳都這麼好吃的。閨蜜心道。
洞天鏡一點也不慌張，像極了一個無腦溺愛孩子的家長：“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兩個也不說，誰知道你把不該加的東西加進給人類吃的菜裡了，比起別的妖怪捅的簍子，你這又算得了什麼。”
張老頭表情嚴肅：“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應玲瓏腦子裡亂成一團，問洞天鏡：“洞叔，雕棠果人吃了會怎麼樣來著？”
張老頭貼著馬大爺的耳邊喊道：“老馬，我走了！”
馬大爺嚇了一跳：“你那麼大聲幹嘛！我又沒聾。”
張老頭揹著手邊走邊小聲叨咕：“還以為自己沒聾呢，跟你說話都費嗓子。要不別的老頭怎麼不願意跟你玩。”
馬大爺氣悶地看著張老頭的背影，嘿，你說這人，講人壞話怎麼還當面說？
不遠處的車子按了一下喇叭，馬大爺揉揉耳朵，還別說，今天馬路上的喇叭也有點吵。
————
閻荔從應玲瓏手中接過蛋黃焗蟹柳飯糰，想了想，又給隔壁工位的同事帶了個海苔肉鬆紫米飯糰。
同事昨天在專案裡幫了她的一個小忙，不如就用這個飯糰感謝她一下。
閻荔和這個同事同是公司的踩點大王，不過閻荔現在有了每天吃早餐的動力，至少能提前十分鐘起床了，同事就不一樣了，急匆匆的過來打卡，十天有八天沒得早飯吃。
應玲瓏已經很眼熟閻荔了，特意告訴她：“家裡有事，今天只有早餐，明天不營業，別白跑一趟了。”
閻荔遺憾地啊了一聲，兩天！竟然要連著兩天吃不到山海食堂了！
來到辦公室，閻荔神色懨懨地趴在桌上，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轉到上班規定的時間，她打起精神伸了個懶腰，抬頭看見同事馮樂欣一路小跑進來。
對上閻荔“我一猜就是你”的眼神，馮樂欣心有餘悸的露出一個笑容，“差點遲到了！”
閻荔把飯糰遞過去：“吃飯了嗎？我早上多買了一個飯糰。”
“多謝啦！”馮樂欣不僅沒吃飯，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這會正咕嘟咕嘟的喝水。
她看了一眼裝著飯糰的紙袋，上面印著簡簡單單四個字“山海食堂”，恍然大悟，“這不是你總說起的那家特別好吃的餐廳嗎？”
馮樂欣聽閻荔說起過這家店好多次，是早上也念叨，晚上也念叨，中午還要遺憾一下他們家沒有外賣，只能吃公司附近早就吃膩了的快餐。
可惜馮樂欣住的地方和閻荔是反方向，怎麼也順不了路，上班已經夠累了，下班後沒有精力去那麼遠的餐廳，導致她對山海食堂這個名字已經無比熟悉，還一次也沒去過。
她興沖沖的撕開包裝紙：“讓我來嚐嚐，這家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麼好吃！”
說著，馮樂欣大口咬下，血糯米、紫米和大米混合的米飯軟糯適口，金燦燦的肉鬆十分鹹鮮香酥，舌尖先嚐到一點焦香，然後感受到肉鬆特有的蓬鬆和酥軟，配著米飯一嚼，微甜的米香和肉香一起融合成綿軟的鮮。
馮樂欣“唔”了一聲，眼睛都亮了，嘴裡的肉鬆越嚼越香，一點都沒有那種嚼不爛的纖維感，摻在肉鬆裡肉眼可見的海苔碎和芝麻，又讓肉香裡多了一種獨特的香味。馮樂欣饜足地大口大口吃著，好幾次差點把自己噎到。
閻荔帶著笑看她，好像一點不奇怪她是這種反應似的。
“這肉鬆好香啊！”戀戀不捨地把最後一口飯糰嚥下肚，馮樂欣感嘆道，“不知道是買的誰家的配料，一定特別貴。”
這種優質肉鬆，一嘗就和馮樂欣曾經吃過的幾種肉鬆餅裡的肉鬆截然不同，恰到好處的甜鹹交織，配著滋味寡淡的米飯簡直是點睛之筆。
閻荔猜測道：“應該不是從網上買的調味肉鬆，可能是老闆自己做的。他們家早餐的鹹菜、鹹鴨蛋、茶葉蛋都是自己做的，連賣的魚丸都是手打的。”
馮樂欣嚮往道：“真想馬上去吃啊。”早餐都
這麼好吃，正餐還不得香迷糊了？
閻荔看著電腦處理工作，語氣低落：“這兩天老闆有事，暫停營業，你可別撲了個空。”
“這樣啊，”馮樂欣好不容易下了決定就碰上閉門羹，有些失落，不過她又很快提起精神，“你說，我們這個專案馬上快完成了，到時候肯定要出去聚餐的，就去這家店怎麼樣！”
她抱怨道：“前幾次去的餐廳又貴又不好吃，都是被網上的評價騙了，吃的一點都不開心。”
閻荔眼睛一亮：“對哦，到時候我去找經理，向他好好推薦一下。”
馮樂欣：“我跟你一起去！”
————
早餐的時間段結束，應玲瓏在店門外掛上今日暫停營業的牌子。
回頭看見重明忐忑的表情，她安慰道：“這次一定能考過。”
今天是重明考人間行走資格證的日子。
應玲瓏看著重明刷了不少題庫，覺得他考過的機率還是很大的。見重明有些緊張，她攛掇金烏分享點透過考試的經驗。
金烏無語望天：“我真弄不明白上次重明是怎麼答的題，不吃人的妖怪就沒有考不過去的。”
生活常識差了一點，成語熟語一竅不通，都是能透過考試的。這些東西都是放在試卷裡湊數的，答這些題答的頭昏腦脹時，突然問人類到底好不好吃這種問題，才會有妖怪暈暈乎乎的中招。
重明滿臉無辜，語氣確鑿無比：“我絕對沒有選過吃人的選項。”
應玲瓏想起之前重明做過的那道“答對 10分，答錯-100分”的致命題，覺得重明八成是落進差不多的陷阱裡了。
她點點頭：“一會楊主任來了，我幫你打聽一下。”
正說著，楊主任推門而入。
他樂呵呵道：“聽說應老闆生意興隆，不知道有沒有招工的打算？我這裡有好多社會閒散妖怪，都很吃苦耐勞的！”
應玲瓏把楊主任迎進來：“暫時不缺人了，重明很能幹，他自己就忙得過來。”
楊主任就是隨口一問，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他坐下來說：“考試一會才開始，另一個監考還沒到。”
應玲瓏：“這麼正式？就一個考生，還要兩個監考？”
楊主任嘆氣：“我道行低微，在場的各位哪個不勝過我？怕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我也發現不了的。”
正有此意的眾人：……
楊主任繼續說道：“不久前還出現了一個行走人間資格證培訓班，宣傳多年教齡經驗，一對一指導，不過包退。其實就是個作弊團伙，他們落網以後，增加了很多新規定，保證考試公平公正。”
金烏突然出聲：“被抓住的妖裡有訛獸嗎？”
他要退貨！
金烏昨天在論壇上看到有妖怪拍下的訛獸被雷追著劈的照片，帖子下大家開懷大笑了幾百樓，金烏的“哈哈哈哈”還沒發出去，突然意識到，他被訛獸騙了！
嘉榮草口服液根本就沒有用！否則訛獸怎麼照樣被雷劈？
楊主任搖頭：“主謀是隻九尾狐，交了鉅額罰款，已經放出來了，聽說他現在就住在江餘。”
應玲瓏：“妖怪犯了錯，懲罰就是交罰款嗎？”她也不小心犯了一點小錯。
“這是最輕微的懲罰，還有吊銷人間行走資格證、遣返回老家、蹲大牢……諸如此類好幾種懲罰。”
應玲瓏悄悄打聽：“我師父沒有犯事進去了吧？我都三年多沒見他了。”
楊主任哈哈大笑：“應掌門真幽默。”
應玲瓏是真的有這種擔憂。不過看楊主任的反應，她師父八成還好好的。
她放下心來，開始為重明的考試操心。
“重明上次考試答了多少分來著？”她佯裝不經意地問重明。
重明眼神飄忽：“21分。”
楊主任監考過多場考試，一看這個分數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反而鼓勵起他：“你不是負分，看來只做錯了一道大題，這次肯定能考過！”
整張試卷只有兩道題是必須要做對的，一個是吃不吃人的問題，答對 10分，答錯扣100分，還有一道分值是50分的題目，這兩道做對了，其他題目全錯，資格證也能考下來。
應玲瓏旁敲側擊：“什麼大題這麼難？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對。”
楊主任立刻翻出了重明上次考試的卷子，唸到：“走在馬路上，因為闖紅燈被卡車撞飛，你毫髮無損地爬起來，圍觀的人大喊：‘妖怪，肯定是妖怪！’此時你的反應是？”
應玲瓏：“嗯……我就說這是一種新型的碰瓷技術。但是我剛才良心發現，不打算訛人了。”
楊主任：“五十分到手。”
金烏說：“我也做過差不多的題，我的回答是‘直接走掉’。”
重明叫屈：“為什麼他這種敷衍的答案都能得分，我那麼誠懇地答了一大段！”
重明在答案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先去找卡車司機說“是我不懂人類的交通規則才被撞的，和你沒關係，不要害怕”，又和周圍路人挨個解釋“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會害人。”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要看看卡車有沒有被撞壞，最好幫司機修好，要是貨物散落一地的話，可以幫忙撿起來。
楊主任道：“遇到這種事，只有一點最要緊，無論如何都不要承認自己非人的身份。應掌門和金烏的做法都算答對。”
重明：“可是金烏直接走了，那剩下的爛攤子怎麼辦？”
楊主任一臉的習以為常：“你覺得妖管局的全稱是什麼？”
“妖怪管理局？”
“嗐，妖怪怎麼可能管的住？妖管局的全稱是妖怪突發事件應急管理局。”
楊主任高深莫測道：“簡而言之，就是給闖了禍的妖怪收拾爛攤子的。”
應玲瓏頗為同情地看向他，還以為楊主任幹著一個輕鬆的閒職，沒想到壓力這麼大。
楊主任這時扭頭看向門外：“看，我們另一位監考到了。”
說著，走進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有著鴉青色的波浪捲髮，髮尾微微透著暗紅色，身穿緊身黑色背心和牛仔褲，肩背和胳膊上露出的大塊面板紋著大團的花紋。
楊主任開口：“簫韶大人，這幾位是……”
女人已經一把攬住了應玲瓏的肩膀，明豔一笑：“玲瓏你下山怎麼不告訴我？”
應玲瓏先是驚訝，又埋怨道：“你連手機都沒有，我也聯絡不上你。”
簫韶是隻鳳凰，曾經在黎丘山上長住過一段時間，和應玲瓏很是熟稔。宗門廚房灶臺裡那簇從不熄滅的灶火就是簫韶給的。
簫韶：“手機還要隨身帶著，麻煩死了。我現在在古得金典商務俱樂部做調酒師，有事你可以打前臺的電話找我。”
應玲瓏欲言又止：“這個金什麼得的俱樂部是幹什麼的？”她好像對這個名字有點眼熟，是在哪見過呢？
簫韶：“是夜總會。人類男女喜歡到我們那裡抱在一起扭動，還要點毫無靈氣還貴的要死的酒喝。”
應玲瓏：“也挺、挺好的。”
寒暄過後，楊主任才插上話：“簫韶大人，原來你們都認識啊。”金烏和重明也和簫韶搭了幾句話，幾個人竟然都相熟。
簫韶用習以為常的語氣道：“小楊，你還年輕，等你活到我這個歲數，圈子裡的人和妖就沒有不認識的了。”
外表看起來近五十歲的楊主任像個鵪鶉似的點頭：“您說的是。”
簫韶又問：“你們三個誰是考生？”
重明：“是我。”
“那開始吧。”
簫韶揮手布了個結界。
————
結界外，應玲瓏和金烏在製作和包裝客人訂購的小零食。
就在昨天，應玲瓏的店鋪正式在山海商城開通上線，到現在為止，已經接到了兩單生意。
加上胥青那一大筆訂單，把這些零食做好，應玲瓏至少能賺到五千塊。也不枉她一開始就投入了不少成本，訂做了包裝袋，還買了專用的封口機。
金烏
看看楊主任，又看看應玲瓏，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擔心楊主任看到罰你的錢？你這是三無產品。”
金烏可是悄悄查過的，製作和售賣這種包裝食品，要申請一大堆的證明，像什麼食品生產許可證，食品流通許可證，預包裝許可證，應玲瓏可什麼都沒有！
應玲瓏一點都不慌張，她難道就沒查過嗎？餐廳是餐廳，網店是網店，山海食堂各項許可都是楊主任幫著辦的，手續齊全，誰也挑不出毛病。至於山海商城裡的網店，根本就不要許可證。
她一語道破其中的關鍵：“怕什麼，妖怪又不受食品安全法保護。”
金烏愣了愣：“也是。”
而且大部分零食真空包裝，標註的保質期都很清楚，食物裡飽含靈氣，本身也沒那麼容易壞掉。
應玲瓏把烤好的餅乾擺在金烏面前，又遞給他一張配貨單，示意他快點打包：“這是最後一爐餅乾了，都包裝好以後叫帝江來取件就行，記得看客人的備註，我記得有個說把東西放在門口，不要敲門的。妖怪裡也有社恐嗎……”
她嘀嘀咕咕的進了廚房。
不到半個小時，重明就交卷了。
結界撤掉的那一瞬間，一股酸辣鮮香的氣息席捲而來，簫韶怔了怔：“玲瓏做的菜什麼時候這麼香了？”
簫韶住在黎丘山時，沒少見應玲瓏做飯。
每一餐在簫韶眼裡就和紙上的畫似的，漂亮誘人，一口咬下去，和吃紙沒多大區別。可是今天的菜香味簡直蓬勃到爆炸，她下意識地喉頭滾動，追逐這這股香味。
楊主任抬腳又頓住，感覺這香味好像化作了一條實質的繩子把他拴住了：“這味道……”
重明興沖沖越過他們，跑進廚房：“老闆，我考完了！雕棠酒！雕棠酒！”
應玲瓏探出頭來：“楊主任，簫韶，留下來吃頓飯吧，我特意買了文鰩魚。”
楊主任和簫韶本來就挪不動腳步了，這下順理成章地坐了下來。
楊主任還略微矜持：“那就叨擾了，應掌門。”
簫韶大咧咧道：“要我來幫你烤魚嗎？”
應玲瓏：“馬上就出鍋了，你坐著等就行。”
沒過多久，重明端著一個巨大的砂鍋從後廚走了出來，那股酸爽開胃的鮮香，正是從這個砂鍋裡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簫韶好奇地去看砂鍋，金黃色的湯汁裡碼著一排排整齊雪白的魚片，大小几乎一致，魚刺全被細緻的剃了出去，上面零星地點綴著幾個鮮紅的辣椒。
透過魚片的縫隙，隱約還能看到嫩生生的豆芽、邊緣煮到微微透明的紅薯寬粉、深綠色的爽口酸菜……
重明分發餐具，眼睛卻一直往應玲瓏手裡的酒罈上瞥，應玲瓏取出一套瓷杯，酒罈一抬，一汪石榴紅的酒液傾注下來，淡淡的酒香逸散出來。
在簫韶看來，眼前的食物除了色香味俱全以外，還縈繞著淡淡的靈氣，有靈氣的食材對靈力低微的小妖有著十足的誘惑，不過簫韶可是活了上千年的鳳凰，按理來說，就算是一噸靈果靈草擺在面前，她也能視若無睹。
可放在桌上的這一大鍋冒著熱氣，湯汁還咕嘟嘟的翻滾著的酸湯魚片，怎麼會這麼勾人？
應玲瓏招呼大家開飯：“剛送來現殺的文鰩魚，好大一隻，幸好找到了最大號的砂鍋，正好放得下。”
文鰩魚生於觀水，形似鯉魚，長著魚的身子，鳥的翅膀，應玲瓏此前沒吃過文鰩魚肉，先剁了魚翅膀下來，仿照雞翅的做法一隻紅燒，一隻醬燜，魚翅膀吃起來的感受十分獨特，既有魚肉的滑嫩，還有雞肉的油脂和飽滿。
這文鰩魚的肉味自帶酸甜，應玲瓏在糖醋魚和酸湯魚片中猶豫了一下，選了魚片已經片好，吃起來更方便的酸湯魚片。
最重要的是酸湯魚片裡可以加配菜，就不怕大家吃不飽了！
簫韶早已迫不及待，夾了好幾個魚片，又用湯勺盛了清湯和寬粉到碗裡。煮過的魚片厚薄均勻，掛上湯汁甚至有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魚肉邊緣微卷，薄如蟬翼。
整個魚片直接丟進嘴裡，口感特別緊緻，一絲腥味都沒有，那種魚肉的嫩滑q彈一品嚐到就忍不住讓人瞪大眼睛。
“文鰩魚原來是這麼好吃的嗎？”簫韶已經記不清自己有沒有吃過文鰩魚，但這種吸飽了酸菜和泡蘿蔔的酸爽，又有酥酥|麻麻的辣意做點綴的魚肉，她絕對是第一次吃！
楊主任把魚片盛到碗裡以後就去瞧應玲瓏的動作，見她先喝了一口湯，自己也連忙舀起一勺澄淨的清湯。
舌尖先有一點麻，然後是恰到好處又刺激味蕾的辣，最後濃郁的酸鮮爽辣像一陣風一樣瞬間席捲了整個口腔。楊主任的眼睛都瞪大了，咕嚕一聲嚥下去。
好鮮吶！
文鰩魚肉本身就帶著特有的鮮甜，再加上濃濃的湯汁熬煮，簡直吸收了整鍋的精華，應玲瓏清楚的看到在場的幾位去夾魚片的手臂真真切切地揮出了殘影，恨不得屁股都離開椅子，免得影響自己的發揮。
其中最忙的還要數重明，他又想吃魚片，又想喝雕棠酒，酒喝下肚還要稍稍回味一番，這麼一耽誤，至少比他身邊的簫韶少吃了二十塊魚片，簡直急的不行。
應玲瓏吃過了魚片，不急著和他們爭搶，自顧自的盛了寬粉和配菜，紅薯寬粉晶瑩剔透，微微彈牙，被酸湯汁包裹入味，滋味一點也不遜於文鰩魚片。
再吃一口泡蘿蔔，應玲瓏滿意地點頭，這次的蘿蔔泡得很完美，是以前沒嘗試過的新配方，用了米湯和冰糖來發酵，即使是放在湯水裡煮，也沒有完全丟掉爽脆的口感。
碩大的砂鍋裡的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很快連配菜都被瓜分乾淨，最後的湯汁也盛出來，人手一碗，砂鍋裡乾淨地好像沒盛過東西一樣。
簫韶喝著最後一口湯，對這麼完美的食物居然裝在如此簡陋的陶土鍋裡表示不能理解：
“這鍋可以做的再大些，用的材料不要吝嗇了，否則怎麼配得上這種美味？不如鑄一口金鍋怎麼樣？我親自來給你熔鑄！”
應玲瓏：“……你看我像不像金鍋？”
簫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黎丘山不產金子，難怪你過得這麼拮据。我的丹穴山上遍地都是金玉，等我什麼時候回去，給你挖上一擔。還有這個杯子，瓷杯怎麼配得上這麼香醇的雕棠酒？我送你一套玉杯。”
應玲瓏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嗎？”到時候金鍋送來，她就是從鍋底刮點金子下來，欠的債也該還清了，剩下的大金鍋也賣出去，這輩子吃喝都不愁，還開什麼店啊。
楊主任在一旁小聲潑冷水：“應掌門，金鍋和玉杯可以自用，可千萬不能賣出去啊。”
“怎麼還有這種規定？”最先著急的居然是金烏，應玲瓏有了金鍋，還開什麼餐廳，直接退休養老去了，那他不就自由了嗎？
區區二十萬而已，金鍋都有了，免去這點債務，還不是應玲瓏一揮手的事。
楊主任分辯道：“幾位可知道‘通貨膨脹’這個詞？山海界中上百座靈山，其中有一多半都盛產金玉，要是都流入人間，那還不亂套了？所以妖管法有規定，貴重礦物如黃金、赤金、白金、水玉、白玉、荼琈玉等，皆不允許出售，只有赤雘、青雘、硃砂、砆石、博石等，每月可以在規定數量內出售。”
應玲瓏低頭嘆氣：“妖怪真是好難啊！”家裡沒礦的就算了，家裡有礦還不讓賣，非逼著人家出門打工。
楊主任一臉自豪：“都是為了兩界的安定啊！”他還參與修正了妖管法的一些條文，為此還去修了江餘大學的法律碩士學位。
應玲瓏只能一臉遺憾的對簫韶說：“金鍋就算了吧，我慢慢攢錢，總有一天能回山上養老的。”
這時楊主任想到什麼，有些羞赧道：“應掌門，我能再訂一份文鰩魚酸湯魚片嗎？嘿嘿，這種美味不和親朋好友分享，簡直心中有愧
啊！”
應玲瓏：“可以倒是可以，我想想定價多少合適。”
她盤算道：“文鰩魚一斤要一百五十塊，至少得買五斤以上的大魚，酸湯裡的湯是用母雞和豬骨熬的高湯，酸菜只取了菜心，紅薯寬粉是手工自制的，豆芽倒是不值什麼錢……”
想著想著，應玲瓏抬頭，對著滿眼期待的楊主任說道：“好像暫時賣不了。”
楊主任：“？”怎麼突然變卦了？
“我想起來賣文鰩魚的店主說，文鰩魚是純野生的，生長緩慢，按照妖管法的規定，每個月只能捕撈二十條上架銷售，這個月的額度都用完了，我這條是最後一條。”
應玲瓏憤憤不平：“這規定也太不近人情了，二十條怎麼夠分？我自己一個月就能吃二十條。楊主任，要委屈你等一等了。要是下個月我沒搶到魚，就委屈你再等一等。 ”
親自撰寫了此條規定的楊主任：“……”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內心十分苦澀，面上依然要保持微笑的楊主任心很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