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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毫無血色，整體非常浮腫的慘白臉龐。
並且由於是臉朝下埋葬，屍斑全部沉浸在臉皮上，紅一塊紫一塊，眼皮也睜開了，角膜上一片灰白，幾乎看不清黑白分明的眼珠。嘴唇也咧開緊咬牙關，模樣極為猙獰。
在她的後腦勺處，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坑，用手去輕輕按壓，還能感覺到碎骨渣以及鬆垮的頭皮。
她是怎麼死的？
某種鈍器的撞擊？或者是自己撞在了哪裡？
這種極度恐怖的樣貌和冰涼讓我都有些微微害怕，嚥了口唾沫，回望身後的胡芝梅。
她左手捧著蠟燭，照亮了她整個人、整張臉，此時黃裙子微微飄搖，像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女學生，看上去充滿了活力。
但誰能想到，這只是一個死去多年的女人的鬼魂，而她的屍體正在我的腳下，僵硬、冰涼、散發著陣陣惡臭。
“抬上去？”江明問我。
我點點頭，看他一臉鎮定，也不知道這個男人以前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
她拽住屍體的兩隻腳，我拽著屍體的胳膊，
把食指中指都卡在女士的腋窩裡，全身使勁一點點抬了起來，放在花壇的邊上。
女屍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筆直的躺在花壇邊沿處，頭和上半身懸空，腿中間也是，就像是身體裡打了鋼板。
“死不瞑目，屍身不腐，咬牙切齒，不著寸縷……”黃徵的臉色變得鐵青，扭頭望著胡芝梅。
她的右手往後伸著，握住了一隻斷手，那是縮在她背後的母親的鬼魂。
“你母親的鬼魂在哪裡？快點帶我們過去。”黃隊長問道。
胡芝梅點點頭，朝著前面的黑暗處走著。
我拽住她屍體的胳膊，在地下拖行著。江明也撿起兩把鏟子，快步跟了上來。
一路上，田佳的臉色都很複雜，我望向她的時候，目光還有一些躲閃。
我明白，之前江明說的對，這個女人確實是個好人，對身邊的人都好，也因此向我發脾氣。不過她現在後悔了，說不定真如江明所說，出去後還會請我吃飯呢。
在黑暗中前進著，四個人的腳步動靜都很小，我下意識地離胡芝梅遠一些，靠的近了，總覺得有些陰冷。
路過了一個花壇，胡芝梅並沒有停下腳步，我心裡琢磨著，這個花壇下面，埋的會是誰？
又路過一個，胡芝梅還在繼續往前走，直到下一個，她才停下腳步，指了指著面前的桂花樹。
我和江明心領神會，還是老樣子，黃徵先砍了幾枝樹叢，又一腳踹倒桂花樹，我鬆開手裡的胡芝梅屍體，和江明上去挖土刨樹根，立刻從泥巴里摸到了緊實的面板。
接下來就是用手使勁去扒土，將滿身紅泥巴的女屍抬了起來。
現在來看，這應該就是胡芝梅的母親，她的頭上光禿禿的沒有頭髮，大概是化療導致。
這個老女人的屍體偏瘦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和胡芝梅的屍體特徵差不多，沒有穿衣服，也死不瞑目、咬牙切齒。
而在她的胸口處，幾乎是整個塌了下去，乳.房被擠壓到變形，像是被什麼東西劇烈撞擊，能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
她死的很慘，可沒想到在死後，靈魂還要經受地獄般的痛苦折磨。
“媽，你等著，我們馬上就能走了，再也不回這裡了。”身後，胡芝梅轉過身子，撫摸母親血肉模糊的那張臉。
像剛剛那樣，我抬著屍體的上面，江明抬著屍體的雙腳，我們走出花壇把兩局屍體並排放著，累的氣喘吁吁。
“快點走，我們這就出去，不要停。”黃徵催促著，走過來要幫我抬屍體，江明擺擺手讓他好好歇著去。
“我背這個。”我先抱起了胡芝梅的屍體，蹲下來讓整具屍體和我背靠背，放在背上一點點站了起來。
江明抱起了較輕的老太太屍體，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你帶我們出鬼域，快點走吧。”黃徵催促著。
胡芝梅點了點頭，舉著蠟燭在黑暗中一點點摸索前進，但是周圍的環境還是一片漆黑，頭頂的月亮都看不見，我就知道，我們還沒有走出鬼域。
我揹著胡芝梅的屍體，雖然累，但腦子仍然活絡，不停的思考著從昨天進醫院到現在發生的點點滴滴。
我總覺得這一路來太平靜了，就擊退了一個鐵餐車，也沒有遇到其他阻撓了，這根本不對勁，按理來說我們沒有走出鬼域，那個女鬼是能知道我們在哪裡的，為什麼沒有再加以阻撓呢？
一時間想不通，但直到黃徵停下腳步，我才意識到我並沒有猜錯。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不遠處，黑漆漆的黑暗之中，燭光只能微微照亮，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影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背對著我們，一動不動。
腳步戛然而止，胡芝梅也停了下來。
“走，掉頭，換一條路。”黃徵拽了一把我的袖子，我們幾人轉身快步朝後面走去，繞過大樓從另一邊的柵欄逃出去，可能會遠一些，不過這樣賭一下，說不定她就不會追過來。
背上的胡芝梅屍體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頭髮垂下來飄在我的臉旁，帶著一股濃郁的泥腥味，混合著屍臭，把我逼得都不敢用鼻子吸氣。
好在那個女人沒有跟上來，一直走了大概五分鐘的路程，我們再次經過那幾個花壇，繞過小花園和那棟大樓，嘴上了另一條路。
不遠處，就是醫院的柵欄。
“快了，我們……”江明的聲音忽然消失，不遠處的柵欄前忽地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黃隊長嘆了一口氣。
“不用再走了，鬼域之中無所遁形，我們一直沒有走出鬼域。”
“那怎麼辦？”江明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
“我們打不動了，就這樣歇一會兒吧。如果我們這些人都死了，支隊應該會永遠封鎖這個地方的。”黃隊長說著，居然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黃徵回頭望著胡芝梅，我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讓黃裙女鬼上，既然之前他就有把我從鬼域之中救出來的實力，現在就未必沒有能離再救我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