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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我的女孩臉頰很清秀，五官白皙，精緻的瓜子臉，眼睛很大、身材也很高挑。
但我不認識她，只能呆呆地趴在地上看著。
女孩也在打量我，精緻的眉毛好像一彎月牙，輕輕皺了起來。
她年紀不大，可能跟我差不多，聲音特別的清脆，“我問你話呢，你怎麼會趴在這裡？”
“我……”我張了張嘴，很恍惚地爬起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一聲你誰呀？
小義莊平時不會有外人進來，撈屍工畢竟吃的是死人飯，這裡偶爾會堆放很多屍體，就算是附近的村民也通常會繞道走。
女孩眨眨眼，說自己叫孟瑤，又問我叫什麼名字？
“王青雲……”
我傻傻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又聽到小義莊裡傳來另一個腳步聲，一個鬍子拉碴的小老頭率先闖入視線，一把拉著我的手說，“哎呀，王青雲，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急死了！”
“二爺……村長，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依然是滿臉不解，我認識這個小老頭，他是牛子溝的村長，偶爾會跑來小義莊找王麻子商量事情，本姓陳，但因為輩分比較老，我一般都管他叫二爺。
二爺把我拽進了屋，邊走邊搖頭說，“我來找王麻子的，他在哪兒？”
聽到這話，我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立刻又變得很痛苦，麻木地搖頭，說王麻子不在了，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二爺還不理解我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氣得拍大腿說，“這個王麻子，一到節骨眼上就亂跑，我還有急事要找他呢！”
我愣了一下神，反問二爺找王麻子做什麼？
“撈屍啊，這十里八鄉的，就他一個撈屍匠，我當然要找他了。”
二爺搖了搖頭，又把手指向那個名叫孟瑤的女孩，說一個星期前，市裡來了支科考隊，進山探礦，結果半路遇上泥石流，有個工作人員不慎掉進麻風崗，一直沒有被打撈起來……
“二爺，你等等。”
我感覺這個故事版本跟熟悉，跟那天廖叔來找我的時候一樣，趕緊打斷二爺說，“屍體不是已經撈起來了嗎？”
“什麼撈起來了，誰撈的，我怎麼不知道？”二爺怔了一下，回頭看向我。
那個叫孟瑤的女孩也立刻跑來，很緊張地抓著我的胳膊，“那我大伯的屍體在哪裡？”
“不是，你們等會兒……”
我感覺腦子有點亂，拍了拍冰涼的額頭，說情況是這樣的，三天前，鄉鎮所有個姓廖的大叔跑來找我幫忙撈屍，我第二天就跟他去了麻風崗，已經把屍體打撈上岸，讓廖叔帶回去交差了。
說到這裡，我鼻尖又再度湧上了酸楚。
如果當初我拒絕了廖叔撈屍的請求，可能就不會被怨鬼纏身，也不會惹上那具該死的棺材了，王麻子就是這件事才遭遇了不測，我真的很恨我自己。
可聽完我的講述，孟瑤和二爺卻同時瞪大眼睛，難以置通道，“不對，我們剛從鄉鎮所過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收到屍體。”
什麼？
我顧不上擦眼淚了，回頭看了看二爺，又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孟瑤，說怎麼會，那屍體是被我親自打撈上岸的，又是我親自綁上裹屍布，將它交給了廖叔，難道廖叔沒有把屍體運回去？
“小王啊，你沒騙我吧？”
二爺一臉古怪，孟瑤更是急得要哭，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我大伯的屍體被撈起來了，為什麼沒有運到鎮上，那個姓廖的人到底是誰啊，他為什麼把屍體藏起來？
見這女孩急得要哭，二爺趕緊勸說道，“閨女，你先彆著急，既然屍體交給鄉上的工作人員了，只要找到這個工作人員，就一定能找到屍體。”
說完，二爺又把我單獨拉到一邊，追問情況。
我自己也一腦門漿糊，趁機向二爺打聽情況。二爺就指著那個手足無措的女孩說，“那具被你撈上來的屍體叫孟向南，是孟瑤的親人，幾天前，正在省城唸書的孟瑤聽說他出事了，於是就向學校請了假，跑到鎮上認領屍體。”
“可她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訊息，所以才託人找到我，拜託我給她想想辦法。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帶她來小義莊找你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來不及思考，孟瑤已經抹著眼淚走來，用帶著哭腔的語氣求我，“王青雲，是你親手把我大伯撈起來的，你肯定能找回他的屍首對不對？我求你幫幫我，帶我去找那個姓廖的工作人員，要回我大伯的屍體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眼眶通紅，看見她這麼傷心的樣子，我也心軟了，我很理解失去親人的痛苦，就像我昨晚失去了王麻子一樣，同病相憐，所以特別同情孟瑤。
思來想去，我跺腳答應了，說可以，正好我也要找廖叔結算費用，我們現在就走！
之前答應幫廖叔撈屍，是為了湊齊兩萬塊學費，事成之後他沒有把尾款結清，說是要過幾天才能給錢。
現在王麻子出事了，父子一場，我必須湊錢給他辦一場喪禮，等要回了錢，我還打算再去一次麻風崗，把王麻子的屍體打撈起來，按照鄉下的傳統，讓他入土為安。
說走就走，我立刻帶著孟瑤離開小義莊，朝廖叔居住的地方趕去。
牛子溝地勢偏遠，山裡的路很不好走，我因為昨晚的事，身體還沒恢復過來，所以走得很慢。
孟瑤就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一邊趕路，一邊追問我撈屍的細節，我看著這個如花似玉的城裡姑娘，怕嚇到她，什麼都沒敢說，孟瑤卻很固執，還說自己都20了，比我大一歲，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我抿了下嘴唇，說那你怕不怕鬼？
“啊？”孟瑤瞪大杏眼，不可思議地看我，眼中閃過一些懼色，低下頭說，“別逗了，世界上哪裡會有鬼，都是些封建迷信。”
呵呵，三天前我也這麼認為，可現在呢？
我滿嘴苦澀，繼續埋頭趕路，快到日落的時候，才來到了黃花村的村口。
廖叔就住在黃花村，我以前曾經陪王麻子來過兩次，所以認得去他家的路，剛想進村，走在身後的孟瑤卻忽然拽了拽了，表情不自然地說，
“你聽，村裡好像有人在辦喪事，我聽到鎖啦聲了。”
嗯？
我怔了一下，趕緊抬頭去看，果然看見村尾的一戶人家門前掛著白幡，看方向，好像是廖叔家在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