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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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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紅色線條組合在一起,與石壁上的巴國古文字遙相呼應,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陣紋圖,等這些陣紋圖成型之後,王麻子有咬破指尖,撒了很多中指血在上面。

做完這些事,王麻子已經累得大口喘氣,臉色也變得白慘慘的,只能把後背依靠在石頭上,才不至於跌坐下去。

他對我招了招手,說青雲,你過來。

我應聲點頭,小快步走到王麻子面前,剛想開口問他做什麼?王麻子卻不准我說話,直接將滲血的中指點在我額頭上,一撇一捺,畫起了一個繁複的圖案。

直到最後一筆落成,他才輕舒了一口長氣,擦著額角上的冷汗,徐徐吐氣說,“待會兒,我會利用這裡的佈置,將那具棺槨升上來,你的任務就是下水開棺,將棺材裡的東西取出。”

“記住了,那具棺槨已經在水下浸泡了幾千年,棺中怨氣極重,還形成了很濃郁的屍氣,你開棺的時候,一定要屏住呼吸,配合我在你頭上畫的符紋,可以保證你不受那些屍氣的侵害。”

我不解地問道,“大伯,這具棺材不是被我們打撈了兩次嗎,怎麼又出現在這個地方了,它裡面到底藏著……”

“不要多問!”王麻子一臉的神秘,忽然打斷我,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開棺之後,你會看到一個木盒,你直接把木盒捧出來,抱著他往河對岸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停下來,然後……你就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千萬別被人逮到。”

“啊?那你怎麼辦?”我頓時急了,聽王麻子的意思,他壓根沒打算把棺材裡的東西交給陳教授這幫人,反而要我憑藉著水性逃跑。

可我一旦跑了,陳教授肯定不會放過王麻子的。

“聽話,我已經沒多少天可活了,就算撐過今天,結果也是一樣,你覺得,拿到盒子以後就藏起來,等將來學成本事,在替我報仇就是了。”

王麻子用力握著我的肩膀,快速叮囑,沒等說上兩句,又被一道蠻橫的聲音打斷,

“你們父子兩個,在上面嘀嘀咕咕地說什麼,還不趕緊把棺材撈起來?”

我一臉仇恨地轉身,看向林遠說,“我們說點悄悄話也不行?”

“不行,趕緊按照陳教授的命令去做,再敢拖延時間,我可就要拿你開刀了!”林遠將拳頭攥得劈啪作響,滿臉都是歹毒的狠色。

王麻子輕輕推開我,面無表情道,“好,今天我就讓你們開一開眼界。”

隨後他便踩在了自己剛畫出來的符咒上面,不丁不八地站好,用一隻殘腿支地,另一隻腳緩慢地挪動,好像喝醉酒一樣地踏動起了禹布,嘴裡則是念念有詞,一邊唱喏著什麼,一邊將中指血灑落進河道。

當時我還不清楚王麻子這是在幹什麼,只是覺得他步伐古怪,跟一個跳大神的神棍似的。

可王麻子並不是神棍,隨著他的禹布踏動,口中的誦咒聲變得越發急促,一道道生澀拗口的咒語從他嘴裡迸出,在這空闊的溶洞中來回跌宕,迴音重疊,互相交織在一起,彷彿有幾十上百個人在合唱一般,聲腔有力,有種渾厚的氣勢。

緊接著出現的一幕,更是徹底驚呆了我的眼球。

隨著王麻子的腳步挪動,我分明感覺到,那些符咒好似活動了一樣,居然湧生出一股十分鋼勁的氣流,沿著王麻子腳邊飛旋,還逐漸匯聚在一起,慢慢傳遞到了那些拖入水中的鐵鏈上面。

鐵鏈子“叮叮噹噹”地震動起來,發出嘩啦啦的澆水聲,不一會兒,我甚至聽到一些機栝轉動的聲音,彷彿石壁中隱藏著某種機關,正在緩緩地拉扯這些鐵鏈。

隨著拉扯,那些沉入水中的部分鐵鏈也在節節升高,漸漸的,平靜的暗河水中湧現出一塊黑黝黝的物件,跟隨著鐵鏈的晃動,被一點點地抬出水面,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具黑黝黝的棺材,果然就這樣浮出水了!

“哈哈,天棺……它真的在這兒,它果然在這裡,成功了,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陳教授忽然變得滿臉激動,滿臉的褶子老肉跟隨著狂笑聲一起顫抖。

在他身後,孟瑤和林遠也同時露出笑容,都迫不及待地對我喊道,“王青雲,現在該你行動了,記住,千萬別耍花樣,你養父的小命還被攥在我們手裡呢!”

“知道了。”

我含怒瞪了他們一眼,又戀戀不捨地看向王麻子。

此時的王麻子還在行咒,身體晃晃悠悠的,根本沒有功夫搭理我,我靜靜看了他好幾秒,心中痛苦不已,實在捨不得將他留在這個鬼地方受辱,可孟瑤的催促聲卻一直沒有停過,

“王青雲,你還在遲疑什麼?快去,我保證事成之後不會虧待你。”

我深深吸氣,麻木地轉過頭,對著水下縱身一躍,撲騰著跌落水中。

這裡的水流並不湍急,可水下的溫度卻逼近了冰點,身體入水的瞬間,我就感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伸縮,猶如被千萬根鋼針同時扎中,四肢全麻了。

好在我從小就識水性,在水中稍微適應了幾秒鐘,漸漸又感覺身子骨開始回暖,緊接著我便開始划水,一點點地靠近了那口黑色棺材。

這是我第三次跟它打交道了,每一次看見這口玄棺,心情都截然不同,從最初的驚訝和恐懼,漸漸轉向仇恨,再到麻木,內心也湧出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我的情緒特別複雜。

我甚至幻想著,棺材裡面有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正靜靜地躺在那裡等我,就在我開棺的瞬間,紅衣女鬼就會將我拖進去,永遠逃避掉人世。

冰涼的河水拍打著我的後背,將我從幻想中拉回現實,我甩了甩頭,快速游到棺材邊緣,取出王麻子給我的匕首,將刀尖沿著棺材外沿緩緩插入,等到深度差不多之後,我便將胳膊猛地往下一沉,借力一撬。

棺材蓋子“嘎吱”一聲,緩緩被我頂開,鬆動的棺蓋下,湧出一股黑色的濃煙,散發著極度膿腥的淤臭氣息,我僅僅只是不小心吸入一口,頓覺頭暈腦脹,兩眼發黑。

想到王麻子的叮囑,我趕緊屏住氣息,把腦袋藏進了水面下,等到那股黑色的屍氣消散得差不多之後,我才試探性地把頭鑽出水面,輕輕摩挲著,奮力推開了棺蓋。

吱呀一聲,咧開的棺角中噴湧出一股腥冷的氣息,彷彿鯊魚張開的獠牙巨嘴,棺材被撬開的那一刻,我卻看見一團紅色的東西,在余光中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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