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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深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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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霓凰城兩百里的地方有一處百年驛站,周圍花草豐茂,樹木稀疏,名為香菱渡。驛站的大門旁一根粗壯的木杆上,橫插著一截粗木條。木條的兩頭各掛一串紅燈籠,古老的門牆在燈光年復一年的浸泡下,也沾染了一臉斑駁的紅色,陳舊而滄桑。另一根木杆上,掛著一面棗紅色的旗幟,上面寫著斗大的一個“驛”字,眼神好的幾里外就能看見。

蘇舜卿獨坐燈下,正在擦劍。周尋端著酒菜進來,身後跟著兩條狗,其中一條步履蹣跚,老邁不堪,想來已時日無多。它衝蘇舜卿叫喚了兩聲,甩著尾巴趴在門口,大有把門守夜的意思。

“這傢伙頗通人性。我沒來兩次,它卻已記得我了。”周尋把酒菜擺在蘇舜卿面前,又說,“聽驛站的老人說,它叫元寶,在這裡已經十多年了,從來沒離開過。不分白天黑夜地趴在門口,像是在等人。”

蘇舜卿將那滿滿一盤滷得十分美味的牛肉放到元寶面前,又掏出些銀子來:“是挺招人喜歡的。吩咐他們好生照顧,不可等閒待之。”他想摸摸元寶那身銀白色的毛,猶豫後將手縮回,嘴角抽動了幾下,又回到燈下繼續擦劍。

元寶似乎並不喜歡他對自己的善意,看也沒看那牛肉一眼,只用一雙昏花的老眼呆望著通往驛站的路。

周尋看出這一人一狗都有心事,也沒多問,哄著元寶去外面喝酒了。

蘇舜卿拿起酒壺嘴對嘴喝了一氣,神情極為煩亂。他看一眼掌中的劍,又望一望窗外黑魆魆的天,長吁短嘆。

燈影搖晃中,上官媃身披黑色斗篷,短靴短打扮現身門口,柔美中多了男兒氣,髮絲間有風塵。“城主好雅興!可否讓本宮作陪?”緊跟在她身後的宮女接過她手中的馬鞭,替她解了斗篷,轉身站到門外,謹防有人靠近。“怎麼,不歡迎?”

蘇舜卿見不速之客已自顧自坐了,忙上前見禮。上官媃擺手道:“這裡不是皇宮,城主無須多禮。何況本宮此番有求於城主,實在不願受禮。請坐。”

蘇舜卿垂手而立,不肯落座:“皇后娘娘星夜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上官媃單刀直入:“城主此番入京,可是奉命替聖上尋找長生秘藥?”

“這話娘娘是聽誰說的?”蘇舜卿下意識地看向門外,沒有閒人靠近。

“城主不必著急否認,也不必奇怪本宮怎麼會知曉此事,更不必擔心今夜之事會洩露出去。這驛站的活物除了那兩條狗和馬匹,都有把柄在本宮手裡,稍有不慎就會家破人亡,他們不敢胡言亂語。況且,他們中了仙鶴門的迷藥,這會正睡得香,沒人偷聽也沒人會洩密。”

“娘娘好手段!”蘇舜卿終於坐下,“娘娘深夜遠行,就不擔心聖上突然駕臨鳳藻宮?”

“本宮自有安排。”上官媃倒了杯酒當茶喝,“有訊息說,那藥須以身強力健的男子為容器,泡足四十九天?本宮想請城主將這話稍微修飾修飾,再說給聖上聽。”

蘇舜卿雖吃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娘娘想怎麼改?”

“簡單。就說若是以剛成年不久,身強力健,心地善良且為童子之身的親生兒子為容器,泡足四十九天,成功的機率會翻倍,藥效也會大增。如何?”

上官媃的話剛出口,蘇舜卿就已明白了她的意圖。咱們的這位皇后娘娘,一生所求不過是將她那寶貝兒子推上帝位,她這是要借刀殺人,剷除異己。“這……這哪成?以聖上的脾氣……請皇后贖罪,微臣恕難從命!”

“你怕什麼?怕揹負謀害皇子的罪名?多慮了。凡流傳的江湖邪門歪道,其方法本來就眾說紛紜,沒個定數。你不過是又聽說了一種傳言,說給聖上聽罷了。至於要不要採納,全憑聖上定奪,謀害皇子的罪名落不到你頭上。”

“娘娘為何如此?據微臣所知,聖上的皇子雖多,可眼下已沒人能跟賢王殿下抗衡。娘娘何必要趕盡殺絕,就不能給他們留條活路?”

“江湖上有句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年屠戮慕家時,連襁褓裡不足月的嬰兒都被摔死在鳳凰樹下,那是何等的滅絕人性!跟他們相比,本宮這些手段算什麼?若本宮今日因一時心善留了生路給對手,說不好哪一天他們就會齜出隱藏的森森獠牙,咬斷本宮的喉嚨,將本宮挫骨揚灰。到那時,誰又會同情本宮?大概個個都只會笑話本宮心慈手軟留下了禍根,活該吧!”

“娘娘何不自己說給聖上聽?比起微臣,聖上應該更信任娘娘。”

“到目前為止,這件事聖上只告訴過你一人,再沒有旁人知道。如果這話從本宮口中說出來,要麼,聖上懷疑你是本宮的人,會殺了你;要麼,聖上認為本宮在監視他,會殺了本宮;要麼,聖上會以謀逆之罪,誅了你我的九族。請問城主大人,這其中哪個結果是你想要的?”

“微臣萬死也不敢牽連皇后娘娘!”

“那不就結了?本宮不能說,但是你能。你奉旨辦差,說點小道訊息給聖上聽,順理成章。”

“可是……謀害皇家血脈的罪,微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請娘娘高抬貴手,放微臣一家一條生路!”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照本宮說的去做,本宮保你沒事。”

“娘娘!還請娘娘三思!”

“三思?你以為本宮是一時衝動才找上你?”上官媃又倒了杯酒喝了,“人的習慣真可怕。城主從年輕時就喜歡這香菱渡的酒,過了這麼多年也還是喜歡得緊,每次往返京城的途中必定要來喝一杯。這味道確實異乎尋常,本宮也很喜歡。”

“這酒口感糙了些,適合微臣這種在刀劍中打滾的人,沒想到能得娘娘青睞。”

“本宮喜歡的不是酒,是這酒背後的故事。”

蘇舜卿臉色微變:“娘娘此話何意?”

“本宮讓你辦事,你照辦就是,別推三阻四,諸多說辭。”上官媃的措辭嚴厲了,笑容和語氣語調反倒更溫和了。“城主想過沒有,如果本宮將剛才的話散播出去,再由好事者傳到聖上跟前,會發生什麼事?你說聖上會不會治你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又或者,聖上會不會疑心是你走漏了風聲,引起江湖騷動和風言風語?有毀聖上清譽的事可千萬不能做,會被殺頭的。摘星大會上那個叫莫待的新秀,不就以此為由,當著一眾高手的面殺了燕雙飛,堵得城主你連找茬的機會都沒有,而聖上知道後還誇他做得對。前車之鑑猶在眼前,城主切不可不長記性。萬一讓聖上知道是你私下把這件事告訴了閒雜人等,那可就難辦了。”

“微臣對聖上忠心耿耿,娘娘怎可誣陷好人?”

“忠心耿耿?誣陷好人?城主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麼?”上官媃哈哈大笑,完全沒了中宮娘娘笑不露齒的淑靜秀雅。“蘇映雪是不是好人?林懷遠是不是好人?慕連城是不是好人?那些被誅殺的又有幾個不是好人?他們是怎麼死的?自殺的麼?他們哪個不是被誣陷而死!跟本宮說忠心耿耿,誣陷好人?笑話!”她輕蔑地看著蘇舜卿,眼神犀利而狠辣。“我上官媃蛇蠍心腸,殺人如麻,從來就不是善男信女,也不信因果報應。我對自己做過的事不推諉,不粉飾,不後悔。你,有這個膽量麼?”

“微臣惶恐!微臣豈敢與娘娘相提並論!”

“本宮冒著風險親自來找你,不是來聽你的謙辭,也並不是非你不可,而是本宮愛惜人才。枳棘叢中,非棲鸞鳳之所。城主文武全才,若明珠暗投,豈不可惜?我上官媃雖一介女流,但自認胸襟不輸男子。若城主願助本宮一臂之力,共謀大事,他朝我必委以重任,共享榮華!今日一諾,天地為證!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蘇舜卿知道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得跪下領命:“微臣願聽娘娘差遣!鞍前馬後,絕無二心!”他死盯著地面,想要盯出一個洞將心中的悔恨埋葬。他想起多年前,也是在這間屋子裡,那個人對他說過的話:正氣存內,邪不可幹;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當時聽在他的耳朵裡,只覺得是主子換著花樣對奴才的教訓。這一刻想來,卻是一個長者對晚輩的諄諄教誨。

上官媃又是一陣大笑:“如此一來,本宮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說完收了凜然之態,倒了杯酒放在蘇舜卿面前,溫聲道,“這事不能急,得從緩,得讓聖上覺得這訊息你得來不易,這樣他才會信你。時機到了,本宮自會差人傳信到鳳梧城,到時候你再向聖上進言。”

“一切但憑娘娘安排。”

上官媃拿出一個小藥瓶來:“這是解藥,城主自己善後吧,本宮這就回去了。”

那宮女聞聲而動,伺候上官媃裝扮停當,護著她朝門外走去。蘇舜卿送兩人出了驛站,聽馬蹄聲漸行漸遠,立刻將解藥喂周尋吃下。待他醒來,蘇舜卿並未將上官媃到訪一事說與他知曉,只說有人夜闖驛站,像是在找東西。周尋自然不會尋根問底,救醒眾人後編了套說詞打消了他們的疑慮,吩咐各自安寢。

風從渡口的方向吹來,吹得花落無數,吹得塵土飛揚,吹得蘇舜卿莫名其妙地膽顫心寒。他讓周尋收拾好行李,趁夜色匆匆離去。

風繼續吹,攜著一種魔力翻山越嶺,穿林過河,一直吹進了鳳藻宮。

今天晚上,除了淑妃和翩妃待在御書房,一個陪蕭堯下棋一個撫琴,其餘各宮嬪妃皆應上官媃之邀前來賞花。她們花團錦簇地圍在上官媃身邊,鶯歌燕語,好不和睦。周遭花開正豔,香氣正濃,不料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落了剛舒展開的花朵,惹來陣陣憐惜。鳶蘿忙命人關了宮門,生怕擾了主子們賞花的雅興。

風閃出門外,一臉糊塗:與蘇舜卿密謀的上官媃正揚鞭催馬往回趕,那眼前的這個女人又是誰?看她的身段和神態,分明就是上官媃的影分身嘛!難道是我風大人老眼昏花看錯了不成?不應該啊!我看得真真的!算了算了,人類這些事太麻煩了!我還是不要想了,享受我的旅行才是正道。於是,他飄出宮牆,飄向琅寰山,尋找那個愛自由也愛收集各種小道訊息的同伴去了。

離香菱渡五十里左右,一條寬闊的官道直通遠方。道路兩側是一眼望不的荷塘,眼下荷花未開,荷葉碧綠如翠,清香撲鼻。一個手提長劍,英姿颯爽的女子站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

周尋勒馬喝道:“何人擋道?趕緊閃開!”

那女子不慌不忙地抱拳:“在下野煙,乃淑妃娘娘的貼身女侍。娘娘有話給城主,故差野煙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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