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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風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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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燈火通明的高臺旁,人頭攢動,分外吵鬧。莫待不愛熱鬧,離著老遠就準備繞道。夜月燦哪裡會給機會?他沒喝著想喝的酒,沒撩到好看的姑娘,就一定要看到想看的熱鬧。他吃準了莫待不會真對他動手,生拉硬拽擠進人群,一直擠到了最前面。謝輕雲和謝輕雲只得跟上,生怕走散了。

高臺上,一個敞著懷,油光滿面的壯漢拎著銅鑼,說得唾沫星子亂飛。在他面前,跪著兩排五花大綁,低頭垂首,年齡很小的無垢。男孩的頭髮上都插著草簽,上面標有明確的價碼,不討價還價。女孩的價格面議,誰給的錢多歸誰。

簡直沒有比這個更掃興的事了!夜月燦罵了兩句髒話,走得比來時還快,沉鬱的臉色十分嚇人。莫待掃了一眼跪著的孩子,也走了。

無垢賣身求活不是稀奇事,在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這麼近距離目睹他們被當作動物對待,而其同類還在享受肆意踐踏帶來的財富與快感,心理上的衝擊大不相同。特別是夜月燦,感受更是異於旁人。

當年,鳥族和夜月族被蕭堯放逐到寸草不生的窮荒之地,虧得老鳳凰飛越萬水千山,為其帶去花種與樹種,才免去了滅族之災。夜月一族擅養花草樹木與蟲魚鳥獸,在他們的悉心養護下,短短几年間,窮荒之地變成了動植物的天堂。而且那些動植物名貴稀有,外族是沒有的。鄰國的王公貴族聞風而來,爭相以重金購買。沒過幾年,夜月族就解決了溫飽,還積累了不少財富。

夜月族實行多勞多得的原則,且勞動所得只需交很少一部分給族長,用以解決公共問題,其餘的可自由分配。一族之長雖也享有特權,卻絕非唯我獨尊,萬民懼怕的存在,更多的是為族人服務,為族人謀福利。因而,夜月族的貧富差距只跟付出的勞動多少和勞動技能的高低息息相關,而跟身份無關。儘管夜月族同樣有著人性的弱點與卑劣性,但人人死守一條鐵律:同類不相殘。無論是誰,若為一己私利殘害族人,都將受到嚴厲的懲罰。這些規定與昭陽國天差地別,也難怪夜月燦始終無法接受人口買賣的事。

謝輕雲打著哈哈,說著見怪不怪的話,拖著夜月燦找酒去了。顧長風則陪著莫待在街上轉悠,尋找意外之喜。轉來轉去,兩人就轉到了賣面具和頭飾的攤位上。攤主還是那個巧舌如簧的小個子男人,此時他正試圖將一對紅色的髮帶賣給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

莫待猛然想起,剛才晃眼看見跪在第二排的孩子中,有一個的頭上好像扎著同樣的髮帶。他抓起顧長風的手,蛇一樣穿梭在人群中,轉眼間落腳在高臺之上。

拎鑼的男子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嚇了一跳:“你們幹嘛?”見莫待徑直走到了第二排,忙說,“這些孩子的價格高,而且是一口價。”

莫待抬起那孩子的頭,果真是小暖!他衣衫襤褸,蓬頭卻不垢面,大概是為了讓買家看清楚長相,賣個好價錢。小暖咬著嘴唇,氣鼓鼓地瞪著眼睛,忽地哇哇大哭,那委屈的模樣讓人以為他的悲慘是莫待造成的。“死沒良心的!你怎麼現在才來?我都在心裡喊你一千八百遍了!”

顧長風一邊付錢一邊想:公子在哪兒認識的這麼無理取鬧的小孩?

莫待解開繩子,輕聲道:“我這不是來了麼?”他領著小暖下了高臺,替他揉搓被捆得瘀血的胳膊。“以後再沒人敢欺負你了。”

拎鑼的男子認識顧長風,齜著一口黃牙道:“顧掌櫃,這孩子剛才漲價了,我忙得還沒顧上換牌子您就來了。”

顧長風知道他是坐地起價想訛自己的銀子,本不想理睬,又不願莫待聽見了生閒氣,隨手掏出一錠銀子:“見好就收,別過分。”

拎鑼的男子的男子眉開眼笑:“不敢,不敢!謝顧掌櫃賞飯吃。”

莫待不耐煩地催道:“你怎麼還站在那裡?不走?”

“就來。”顧長風深知莫待比夜月燦還厭惡人牙子,不敢露絲毫口風。“這是我一個熟客的朋友,問我店裡有沒有新酒。”

“好酒賣給這種人太糟蹋了。”莫待沒在口袋裡摸到錢,便將小暖推向顧長風,“你跟長風回鳳來客棧,他替會你安排好一切。我還有事,不陪你了。”

“不行!我餓了,你得給我買冰糖葫蘆,還有芝麻燒餅和糖果。”小暖抱著莫待,吸著鼻子,搖著雞窩似的腦袋道,“我的衣服壞了頭髮也亂了,你都不管了麼?”

“我沒有不管。我讓長風照顧你,他比我細心周到,懂得如何照顧人。”

“我不!我就要你。我跟他又不熟,我才不要他在我身邊轉來轉去的。”

“我跟你不也不熟?且既不該你,也不欠你。”莫待揪著小暖的耳朵,嘿嘿笑道,“別仗著自己是小孩就得寸進尺。拿開你的手,否則我叫飯糰撓你。”

“飯糰是誰?”小暖鬆了手,動手整理髮髻。“是男是女?”

“我的貓。你這是什麼狗屁眼神?你有意見?有意見保留。”

“你連我都還沒養好,哪來的錢養貓。一天到晚的閒得慌!”

“破小孩,你才閒得慌。我喜歡貓,我願意養它,要你管?”

顧長風扶額:“公子……”繼而笑道,“確實是個破小孩。”

小暖一臉嘲諷:“剛才他還說你體貼,就是這樣體貼人的?”

莫待又是嘿嘿兩聲笑:“我警告你,從現在起長風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如果你再對他出言不遜,你的衣服,你的飯食,你的住處,都將沒著……沒落。”

“有你在就好了,你不會讓我餓肚子。”

“不好意思,我吃軟飯,全靠他養活。”

小暖驚訝又失望:“你竟然是這種人!”

莫待湊到他面前,笑得壞壞的:“那又怎樣?我——願——意!”他大笑著離去,留下笑容舒暢的顧長風和不情不願又無可奈何的小暖。

顧長風對著小暖施了一禮:“謝謝你,讓公子這樣開心。”

小暖癟癟嘴:“可是我不開心,非常不開心!”他揹著手跟在顧長風身後,朝鳳來客棧走去。“聽你話裡的意思,他很難有開心的時候?”

“也不是。只是我家公子性格沉靜,這樣的開懷大笑一兩年也難有一次。”

“還真是個無趣的人。”小暖搖頭晃腦地道,“他這樣會娶不到老婆的。”

顧長風頓時黑了臉:“你懂什麼?我家公子才不是無趣!他喜歡孩子和小動物,說相處起來沒有負擔。我感激你讓公子開心,可我不許你說他的不是!不然,就算你是小孩子我也不會客氣!”

小暖乜斜著眼睛,眼角掛著一絲不滿:“兩個大人威脅一個孩子,有意思?”

顧長風也不想說得太過,領著他到了一家裁縫鋪,打算做兩身新衣服。裁縫鋪的老闆是個胖得有風情,殷勤得有分寸,手藝絕佳的女人。她一邊替小暖量尺寸一邊和一位中年貴婦人聊著未聊完的話題:“接連三個村子都被滅了,死狀慘烈,一模一樣。這要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些!”

“可不是麼?本來就死得不明不白挺冤枉的,官府卻連個像樣的說法都沒有就把屍體給燒了,說是怕有不乾淨的東西。”

“確實是不乾淨!您可見過死人的屍體會開出美麗的薔薇花?”

顧長風道:“官府明文公示,說那些是謠傳。老闆不怕被抓?”

“這事可不是我傳出來的,抓也抓不到我頭上。況且,是真是假大家心裡明鏡似的。那幾個村子是偏僻了些,可也並非與世隔絕。要做到滴水不漏,難!”

“倒也是。可之前只是說村子裡的人都死了,沒說屍體開花。”

“有幾具屍體掉進了深溝,被野草和雜物擋住了,沒及時燒掉,過了兩天被發現時才看見開花了。有的說是薔薇妖化了,有的說是屍體妖化了,還有的說是那些人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妖化了,聽得瘮人!”

小暖插話道:“大人就知道唬小孩。屍體開花?詐屍還差不多!”

老闆忙陪笑道:“可不是?這話就只能嚇唬沒見識的小孩子,像小公子您這樣的當然是不怕的。”她跟顧長風約好取衣服的時間,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回鳳來客棧的路上,小暖揪著顧長風說東道西,問長問短,問得最多的當數莫待。無論他問什麼,顧長風翻來翻去就那麼幾個答案:不知道,不清楚,可能是,也許吧,誰知道呢。小暖煩了,嘲笑他連隨從都不會當。顧長風也不生氣,全盤接受,隨口撂出一句“我確實不合格,你如果想知道公子的事,最好去問他”,噎得小暖到家了也不願和他說話。

月上中天,圓如銀盤。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眨著明亮的眼睛,為夜行人送去一點清冷的微光。稻田乾涸,不見蛙鳴,只有秋蟲在為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有氣無力地吟唱。

名劍山莊的巡夜人已經睡下多時,柳宸鋒依舊獨自一人在校場練劍。他正練得興起,麻衣人提著竹籃子現身了。“不錯嘛,風息十三劍已再無瑕疵,只是我那套劍法還差火候。算啦,看在那誰誰誰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免費給你當一次陪練。”

柳宸鋒大喜:“多謝公子!”

麻衣人用劍敲敲竹籃子:“想謝我?簡單,把這樹上的石榴給我就行。”他突然刺出一劍,直取柳宸鋒的雙目。柳宸鋒後退一步,使出的依然是他最熟悉的劍法。麻衣人道:“從現在起,不准你使用柳家劍法。”

柳宸鋒道:“好,我就來試試這套新劍法。”

麻衣人的劍招看似普通但速度極快,且一招之後還藏有後招,常常令人措手不及,直逼得柳宸鋒手忙腳亂。他邊出招邊指點拆招之法,直到柳宸鋒應對自如。

兩人你來我往對陣了兩個多時辰,就又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了。

麻衣人收劍入鞘,開始摘石榴:“你輸了。得答應我三件事。”

柳宸鋒畢恭畢敬地道:“但憑公子吩咐!”

“第一,這套劍法與我無關,它姓柳,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命名。”

“公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又豈敢貪天之功,做沽名釣譽之徒!”

“少廢話,你輸了就得按照我說的做。第二,我只是閒來無事,一時興起找樂子打發時間。你不必對我心存感激,也永遠不可在人前提起今日之事,更不可追問我是誰。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發現了我的身份,也要裝作與我不識。且無論我陷入怎樣的生死困局,你都不必以此為念,更無需出手相幫。”

“公子於我有授業之恩,無異於師父。我豈能如此薄情寡義?”

“並非你薄情,而是我執意如此。”麻衣人玩著一個石榴,聲音彷彿染上了獨屬於秋夜的涼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與命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我們得自己承擔。”

“話雖如此,可有人相幫總好過孤軍作戰。即便對方幫不上大忙,知道自己身後不是空無一人,起碼是個安慰,心裡也會暖和些。不是麼?”

“說你廢話多還真沒冤枉你。第三條我還沒想出來,暫時記賬,回頭再收。”麻衣人撿了片樹葉,又射落一個石榴,“我教你劍法,你請我吃石榴。兩清。”

柳宸鋒不好再說,只得依從,幫著摘了滿滿一籃子最好的石榴:“公子,這套劍法就叫琉璃劍,如何?”

“琉璃劍?劍法換石榴……嗯,是個好名字。”麻衣人似乎笑了笑,拿出一枚暗色的香囊來,“這東西不可以沾水,不可以沾油膩之物,不可以靠近火焰。你要時刻佩戴,切勿私自拆開,更不能將裡面的東西示於人前。武林大會結束後,必須及時將它置於火中燒燬。還有,要當心白婉姝,那是個頭髮絲都沾有劇毒的女人。”

“公子也要參加武林大會?”

“心情好的話可能會去看看熱鬧。”麻衣人提起籃子,朝桂花樹走去,“我用香囊換你兩枝桂花,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柳宸鋒對著他的背影深深一揖:“宸鋒恭送公子!願公子一生喜樂無恙!”

麻衣人在桂樹上稍作停留,轉眼間消失在白濛濛的晨光中。

清風過,桂花馥郁的香氣撲面而來,夾雜著瓜果的香甜之氣。兩隻早起的鳥兒盤旋在高空,追逐嬉鬧,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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