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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攬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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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臨別時,王爺對我說,本王會好好活著,活著保護百姓,護衛江山。你也要好好活著,活著多殺壞人,整頓江湖。說這話時,王爺和我站在九陽山最高的懸崖上,方圓十里除了你我沒有活人。”

沉睡的記憶猛地張開眼,如洩閘的洪水沖毀了時間的牢籠,將那些終身難忘的畫面衝到了眼前。蕭逸難得的失了態,站起的時候帶翻了椅子,打翻了茶水:“十三公子?你是十三公子!你沒死?你……當真是你?”

“誰願意冒充聲名狼藉的十三公子?那豈不是自找不痛快?”莫待笑道,“王爺現在相信我能擰下謝輕晗的腦袋了麼?”

“舍你其誰!舍你其誰!”蕭逸大笑,“真好啊!你小子真還活著!活著好啊,活著好!”

莫待眼眶微熱:“如此,大事已定?”

“我蕭逸以蕭家列祖列宗的榮耀發誓!君子一諾,絕無二心!”像守財奴挖到了金山銀海一樣,蕭逸眼裡的光亮得能照路,“我就說嘛,能幫謝輕晗逐鹿天下的人,不會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卒!恕我多問一句,你對帝位沒興趣麼?以你的才智和各方人脈,你要當皇帝也不太難。如果你有此心,我願意替你衝鋒陷陣,把這條命給你!”

“多謝王爺器重,我志不在此。其實,誰當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皇帝的人要有安邦定國的才能和一顆愛民如子的心,這兩樣謝輕晗都有。而且他還有振興山河,拓土開疆的雄心壯志,他是天生的帝王。王爺和我幫他,等於是在幫天下受苦受難的老百姓。”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是入朝為官還是縱馬江湖?”

“我打算和長風歸隱山林,過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心灰意冷?是因為雪家那個不長眼的東西麼?”自知失言,蕭逸有點難為情地道,“小公子見諒,我無意置喙你的私事,就是說順嘴了。”

“人人皆知的事也沒什麼好避諱的。”莫待笑了笑,“心灰意冷確實與他有關,我想歸隱的想法也由來已久。王爺不必擔心我,我不會因為一段感情就放棄自己。還有很多人需要我保護,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絕不會輕易倒下。我還要趕去另一個地方,就不再逗留了。王爺保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蕭逸將莫待送出帳外,示意眾將士讓路。“傳本王令,融御告急,大軍即刻開拔,前往救援!行動!”

莫待在眾人的注目禮中翩然離去,比來時更為自如。離了營地一里地,他忽然反手朝背後抓去,笑著嚷道:“有鳥肉吃了。”

豆蔻叫道:“壞公子,快放手!”

莫待拎著她的兩條腿,壞笑:“說你想我了。不然我不放手。”

豆蔻自知擰不過,一邊生氣一邊乖乖照做:“我想你了!想得我茶不思飯不想,一睜眼沒看見你,就跑來找你了!”

“咦……真夠肉麻的!是不是流星說給你的?”

“別跟我提那沒良心的!”豆蔻氣鼓鼓地道,“姓雪的沒一個好鳥!”

莫待噗嗤笑了:“那你也不是好鳥了?”

“他是他,我是我,豈能一概而論?”

“是,就算你已經和流星定了終身,兩者也不能一概而論。不過豆蔻,別因為凌寒就討厭流星。他沒做錯事,不該受池魚之災。你倆要相親相愛,和睦相處,不要為了旁人的事影響感情。好不好?”

“我就是氣不過!氣不過!再說了,你不是旁人,你是我的公子。”

“有什麼好氣的。花開花落,緣起緣滅,人聚人散,這就是人生。”莫待找了塊人跡罕至,視線開闊的高地,躺在樹下看日出。“也許,你們都以為我恨凌寒,其實不然。我一點都不恨他,相反還有點心疼他。我在想,以他的性格,知道真相後該多痛苦。”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真相就在他一念之間,是他選擇了不信,我跟他說再多都沒用。”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怎麼就信了南宮敏敏的話呢?他也不傻啊!”

“我倒希望他傻一點。就是因為他太聰明瞭,所以才過分相信自己的判斷,認為沒誰能在他面前耍花招。”想起自己曾誇獎雪凌寒敏慧過人,善察人心,莫待的心情有點複雜,“當時那種情況,他已先入為主地認為南宮敏敏是個好的,我越是說南宮敏敏的錯處,他就越反感越不信。好吧,就算這次他信了我,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一輩子說短也長,難不成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要挖空心思、費盡唇舌向他證明我的清白?他沒那麼好的耐心,我也沒那麼好的修養。遲早,我倆會因為別人的挑撥而鬧掰。既然如此,何不就此結束,給彼此一個體面。”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還是慪不過!我很想暴揍他一頓!”

“哪又何必呢?緣分盡時,不彼此憎惡,好聚好散就是最大的圓滿。在這段感情中,我沒有虧欠他,我無怨無悔,心安理得,這就行了。人最難得的就是心安理得,是也不是?”

“可是……可是他辜負了你!你不為自己不值麼?”

“值與不值,全看你怎麼想。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感情,有人得到就有人虧欠,有人無悔就有人有愧。我心甘情願與他愛這一場,我不後悔,你也不要替我後悔。不然,我豈不成傻子了?”

“難道你都不心疼?”

“心疼是肯定的,可我必須面對現實。你信我,凌寒對我而言,是錦上的那朵花,絕非雪中的那塊炭。畢竟,我們能依靠的始終只有自己。”

“那長風呢?長風也不能依靠麼?”

“長風當然可以依靠,但他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說到底,自己強大才是王道。就比如說,流星會飛就等於你會飛了麼?顯然不是。不管流星有多麼愛你,你得自己學會飛,才能去看遠方的風景。”

豆蔻頻頻點頭:“甚是有理,甚是有理!接下來咱倆去哪?”

“暫時哪兒也不去。我要先睡覺,補一補這幾天欠下的睡眠。”莫待抱著雙膝,蜷成小小的一團,“江逾白還沒有訊息?”

“沒有。他會不會出事了?”

“多慮了。雪重樓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打贏他起碼得是高過餘歡的人。且巫族與仙界河水不犯井水,與魔族更是素無往來。誰會找他的麻煩?再者,巫族隱世多年,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我估計他多半是被族中的事務絆住了。行了,不說他們了。從現在開始,別跟我說話,我要一覺睡到自然醒。”

豆蔻果然不說話了,只靜靜地看著他輾轉反側。等到陽光曬乾草葉上的露水時,莫待終於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睡著了。秋風涼爽,陽光普照,是難得的好天氣。豆蔻望著頭頂的藍天,想著雪凌寒的婚禮和許久不見的流星,也有了些許睡意。

莫待動了動身子,原本微蹙的眉頭竟舒展開來。他像是跋涉完萬水千山,卸下了千斤重擔,狠狠喘了口氣,那感覺輕鬆極了。

豆蔻嚇了一跳,瞬間睡意全無。她眼見兩行清淺的淚水緩緩流過莫待消瘦的臉龐,心裡一陣陣發酸。公子始終還是放不下雪凌寒。她想。滿心疼惜。

如果豆蔻能進入莫待的夢境,她會發現她的所思所想與莫待南轅北轍。莫待沒有想雪凌寒,此刻他正跪在一座衣冠冢前,默默祝告:天下已定,未來可期。你希望我做的事,謝輕晗會做得更好……而後,他與顧長風翻身上馬,準備向素馨山進發。他說:長風,賭一壺上好的笑紅塵,看誰能採到明早第一朵盛開的紫蘿煙。

顧長風笑道:賭就賭,我的馬比你的好,我的騎術也不輸你。這壺笑紅塵我贏定了!說完,快馬加鞭,飛馳在遼闊的草原上。

行了不到三里地,一道人影輕飄飄地落在顧長風的馬背上,接著是莫待捉狹的笑聲:騎術好的長風公子,能不能捎小可一程?我懶,不想騎馬。他晃著已空了一半的酒壺,又美滋滋地說:我替你嘗過了,當真是好酒,好酒啊!

顧長風啞然失笑:公子……

叫什麼公子!我沒名字的麼?

晚晚,咱們不騎馬了好不好?

好啊!那你揹我。我有點困。

嗯!安心睡,到了素馨山我叫你。顧長風背起莫待,用比那馬還快的速度前行。當一天中的第一場雪撲簌簌落下時,兩人已站在素馨山的山頂。莫待躺在雪地裡,時而翻滾,時而靜臥,時而將臉埋進雪裡,時而假裝自己是個雪人,樂此不疲。顧長風摘下最早開放的紫蘿煙別在他的耳邊,坐在一旁看他玩樂。

紛紛揚揚的雪花中,莫待看見了一幅美麗的畫面:春光明媚的早晨,空氣格外清新。剛吃完早飯,啞僕便忙著侍弄門前的藥田,玄霜將幾枝沾著露氣的野花插在他的發上,笑著跑開了。庭院中,溫婉秀美的女人端著一籃子小魚乾,一條一條遞給高處的顧長風,兩人說說笑笑,十分和美。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面對綠水青山扎著馬步,偷眼瞧著梅染,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標準又被懲罰。兩個扎著小辮的女孩端坐窗前,搖頭晃腦念著新學的詩篇。梅染握著一卷書坐在近旁,不時出言提點。小暖拿著兩串滴著糖水的糖葫蘆,在小男孩鼻端晃來晃去,嘴裡還唸唸有詞:只甜不酸,無敵好吃的冰糖葫蘆,誰要吃?吃了我帶他下河捉鱉上山打鳥。飯糰哼道:甜得牙長蟲,誰敢吃?眼見一人一貓又要掐架,小男孩叫道:姑姑,您怎麼也不管管小叔叔?他總是打擾我練功。莫待從樹上探出小半張臉,懶聲懶氣地道:他皮又緊了,找你爹孃收拾他!女人笑而不語。顧長風笑道:你可饒了我吧!我哪敢收拾他,別回頭又說我這當兄長的以大欺小。小暖叫道:可不就是以大欺小!你為什麼都不說飯糰?玄霜道:誰叫每次都是你挑起爭端?小暖很是不平,氣哼哼地去揪飯糰的尾巴。莫待道:小心被它踹得靈魂出竅。小暖縮回手,指著梅染道:你這個沒人性的……話未說完,一枚又酸又澀苦如豬膽的果子堵住了他的嘴。莫待跳下樹,捏著手指道:敢對先生不敬,可就不是靈魂出竅那麼簡單了。梅染笑看莫待,溫聲提醒:孩子小不懂事,下手別太狠了。差不多掉層皮就行了……鬨笑聲中,小暖早已跑得沒影了。一位雙腿殘疾的中年婦人推著輪椅來到院中,將烘焙好的青梅裝進罈子。莫待顛顛地顛上前,一臉諂媚的笑:娘,是要釀青梅瘦麼?那婦人寵愛地摸了摸他的臉頰,微笑頷首。她的笑容那麼溫柔,那麼恬靜,宛如春日晨光……

無邊無際的夢境中,莫待始終是幸福美好的。他翻來覆去地睡了又睡,不願醒來。

日落又日出,日出又日落。到第三天,豆蔻終於忍不住了。她又踹又撓才喚醒莫待,將新摘的山果往他面前推了推:“再不吃點東西,你就要成仙了!”

莫待揉著酸脹的眼睛,全然沒睡夠的樣子:“我已經成仙了,睡仙。”他緩了緩,把果子裝好,將豆蔻放到肩上,“咱倆去霓凰城附近等長風吧。待謝輕晗功成,接上他就走。咱們先回莉香居小住幾日,讓長風緩緩身子,然後就天大地大,任我遨遊。如何?”

豆蔻自然是高興的。她沒跟莫待說這兩天發生的事,那些由風捎來的訊息她聽完就扔在了風裡,又隨風消散。

風說:大婚前夕,雪凌寒去了他和莫待去過的所有地方,不知道是在跟過去告別,還是期待遇見莫待。他沒有當新郎的喜悅,也沒有所娶之人非所愛的難過,整個人透著一種近似於麻木的平靜,倒是很契合他千年冰山的名頭。他在娑羅山看了一回月亮,在鳳舞山莊的劍冢旁坐了大半個時辰,然後在三生石前站到天亮。整個晚上,他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說一句話,就只是沉默地站著,站著……

梅染去了莉香居,等了莫待一整天,直到婚禮快開始了才趕回琅寰山。他沒有替雪凌寒主持婚禮,也沒有說祝福的話,放下賀禮就回草堂了。

婚禮剛結束,謝輕雲便奉命領兵趕往北海。臨行前,他去了三生石前,帶走了兩片藍霧樹的葉子。

風還簡單描述了婚禮當天的情況。寥寥數語,簡明扼要卻又極其生動地還原了一場極盡奢華的盛事。風說,我當真沒有半點誇張,也沒有刻意修飾,更沒有違心吹捧,我只是實事求是,有一說一。如果你認為我言過其實了,那隻能說明方清歌對這場婚禮的重視,她在藉機向全天下人宣告她的勝利。

豆蔻聽完後,淡淡地說了句: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關於雪家人的只語片言。

風在莫待身上打了個轉,輕輕悄悄地走了,沒有驚擾莫待的好夢。等他再次去找豆蔻玩耍時,昭陽國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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