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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你這死老頭子,跟咱外孫女置什麼氣啊,你至於嗎?”馬小花一邊數落丈夫,一邊輕輕將冷瀟瀟摟進了懷裡。
“臭婆娘,老是老頭子老頭子的瞎叫,都被你叫老了,老子也不過四十來歲,正當年哩。”
“是是是,你正當年,滿院子就數你嗓門最大。”
“爹,娘,你們別吵了,瀟瀟她不是故意的,剛剛是我唐突了。”
“瀟瀟,對不起,剛剛我沒有經過你同意,便去摸你頭,我承認這是我做得不對。”
“你沒錯,頭確實不可以隨便讓別人摸,若是對方是壞人呢?”
“從頭上一掌劈下去,你一個小孩子便能丟了性命,隨時保持戒備,這一點你做得不錯。”
“但你知道的,我剛剛沒有那樣的心思,純粹覺得你可愛的緊,單純想摸摸你的頭。”
“以後我不會這樣了,如果想摸,我一定徵求你同意之後再摸,好不好?”
冷瀟瀟愕然,這個“害人精”這是在向她道歉?
她說她錯了,還說她可愛?
她有些不懂她是什麼意思了。
但再看這害人精時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只見她紅唇一張一合,又有話從她嘴裡蹦了出來:“瀟瀟,你現在是不是想去看看你姑母用過的浴桶?”
冷瀟瀟點點頭,道:“是,我其實是想看姑母沐浴過的水,如果水有問題,你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如果水沒有問題,那麼......”
“那麼我還是有害死你母親的嫌疑。”
“不錯,如果真的是你害得我母親,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葉涼墨聽了卻是輕笑一聲,壓抑在心頭的烏雲瞬間散開:“瀟瀟,謝謝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不想報錯了仇,害死我孃親的人必須揪出來!”
“你現在敢不敢,跟我一起去瞧瞧。”冷瀟瀟看向葉涼墨的眼神帶了一絲挑釁。
葉涼墨嘴角依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溫和道:“瞧是不怕的,就怕東西已經不在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若是浴桶裡的水真有問題,真正的兇手肯定會悄悄將這些東西處理掉,這會子恐怕連浴桶渣子都看不到了。”
冷瀟瀟聽了有些失落,也有些後悔,她怎麼早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若是發現姑母出事時,她就能想到這一點就好了。
但對於葉涼墨當頭潑來的冷水,她又有點氣惱,憤憤道:“不敢就不敢,我娘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去看看,看看又何妨,孩子既然想到了這一點,咱就去看個究竟。”毛小花已經站了起來,外孫女與女兒一來二去的對話,她聽了半日總算是聽明白了。
她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在她眼裡冷瀟瀟還是個七歲的孩子啊!
一個孩子居然能想到這麼多。
她真的是又驚又喜。
珊珊教出來的孩子果真是極好的。
珊珊若是還在,那該多好啊。
“好,咱們抄小路過去。”葉涼墨亦是起了身。
“你們看仔細些,我畢竟是外男,去內宅別處怕是不方便。”
“我在這邊等著,順便看著咱家小外孫。”
“死老頭,你就放心吧。”毛小花嘴上損著葉三,手裡已經牽著冷瀟瀟跟著葉涼墨走了出去
阿翠跟在最後。
幾人繞著花園裡的小道往冷陌離的翠竹苑走去。
翠竹苑的院門外掛著一條有點蹩腳的白布條。
怎麼看怎麼怪。
葉涼墨見門虛虛掩著,直接推了進去。
院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婢女在院中抽抽泣泣燒著紙錢。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冷陌離的貼身婢女雙環。
雙環抬頭看到來人先是一驚,而後咬唇,眼裡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膽怯。
她燒紙的動作未停,低著頭保持跪的姿勢,衝葉涼墨微微欠了欠身:“奴婢雙環見過夫人。”
這一聲夫人似有萬般不願。
“見過小姐。”這一聲小姐倒是關懷滿滿。
葉涼墨偏頭看去正好瞧見雙環微微抬了頭,眼珠子滴溜轉動將冷瀟瀟上上下下都打量了個遍。
“雙環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冷瀟瀟親暱上前握住了雙環的手。
雙環臉上掛著淺笑,被冷瀟瀟握著的手卻在微微抖動,這一幕正好落入了葉涼墨的眼中。
葉涼墨覺著雙環今日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奴婢,奴婢想給郡主多燒些紙錢。”
“哦,雙環姐姐,是這樣啊,你也給我一些,瀟瀟也想親自燒些紙錢給姑母。”
“好,郡主沒有白疼小姐。”說著雙環將手中的紙錢遞了一些給冷瀟瀟。
冷瀟瀟接過紙錢,學著雙環的樣子在火盆前跪好,將紙錢一張張往裡丟去。
一時間火苗躥得更高了,葉涼墨盯著瞧了一會,忽得問道:“紙錢為什麼不去靈堂裡燒?”
“靈堂裡來的貴客多,蘭姨娘交代了可以燒,但萬不能燻著了貴客,奴婢怕衝撞了貴客才......”
雙環咬著唇頓了頓又道:“奴婢連夜唸了些往生經,想著郡主去的突然,奴婢想早點燒給她。”
“燒完這些,奴婢想再念些心經給郡主,郡主在時錦衣玉食,奴婢擔心郡主到了那邊缺衣短食。”
“這次沒有請寺裡的高僧來超度亡魂嗎?”
“請了,正在靈堂裡頭念著。”
“既然有人念,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雙環,你念得經文能有高僧的好?”
“奴婢從小跟著郡主,雖然沒有高僧念得好,但奴婢的心意是真的。”
葉涼墨默了默,沒有再說話。
毛小花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低頭不語的葉涼墨,湊到她耳邊道:“墨兒,這丫頭瞧著不錯,是個有情有義的忠僕。”
“我瞧你那缺人手,支稜不開。”
“通共就阿翠阿紅倆姐妹,還得照顧你們娘仨。”
“依我看啊,用新倒不如用舊,舊人知根知底,放心。”
“欸,墨兒,娘跟你說話呢,你想什麼呢,一聲不吭。”
毛小花再次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葉涼墨,葉涼墨回過神來:“啊,娘,您剛說什麼?”
毛小花給了自家女兒一個大大的無語。
葉涼墨卻是沒把心思放在自家孃親的表情上,仿若未見的走開了。
她走到火盆前,盯著下方依舊一張張往火盆裡放紙錢的雙環道:“雙環,郡主那日沐浴時,你在何處?”
“奴婢在郡主跟前伺候。”
“其間可有離開過?”
“奴婢,奴婢離開過一小會,去小廚房給郡主取熱水。”
“哦?那麼點路,怎得連主子在浴桶裡溺水了都沒發現?”
葉涼墨此言一出,雙環雙肩抖動,抽抽噎噎了一會,而後放聲大哭了起來。
唬得冷瀟瀟害怕地起了身,毛小花趕忙將外孫女往自已身邊帶。
冷瀟瀟倒也沒有反抗,乖巧地窩在毛小花懷中。
“外祖母,雙環姐姐怎麼突然大哭起來?”
毛小花一下一下撫著冷瀟瀟地頭道:“大概是自責吧,自責她沒有護好你姑母。”
冷瀟瀟點點頭,想勸一下雙環姐姐別哭了,但當她看到咆哮大哭的雙環,還是有些害怕。
她窩在外祖母懷中,偏頭一動不動地盯著雙環,漸漸她的眼睛也被淚水迷了眼。
眼前霧濛濛的一片。
她也想姑母了,她多想姑母還在。
她也想母親了,她多想母親也好好的,拉著姑母,一起從院門口走進來......
葉涼墨怔怔地看著,見雙環除了哭,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
她厲聲喝道:“雙環,是你害死了你家主子對不對?”
“不,我沒有,我沒有害死我家主子。”雙環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那你當時究竟在何處?那日你與韓大人可是說你正要服侍郡主沐浴時,被人給劈暈的。”
“你現在又說自已去了小廚房,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奴婢,奴婢確實是在郡主屋裡被劈暈的,那日,奴婢確實去了小廚房,後來其實還去了大廚房?”
“你去大廚房作甚?”
“小廚房這邊沒了柴火,奴婢當時跑去大廚房取柴火。”
“小廚房沒有留夜的婆子嗎?還需要你一個貼身婢女單獨跑一趟?”
“郡主不喜婆子身上那股子味,翠竹苑裡的婆子老早就被郡主打發了。”
“那其他婢女丫鬟呢?”
“屋裡當時難道沒有人守著,你為何不指派其他丫鬟去取柴火。”
“有人守著,是蘭香與梅香。”
“奴婢之所以自已去,只因為當時時間已晚,各處都落了鎖,怕小丫頭去,大廚房留守的婆子,不給開門。”
葉涼墨聽了點點頭,倒也合理,思慮片刻遂又問:“兩個丫頭當時守在哪裡?”
“在外間守著。”
“既然是在外間守著,她們總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聽到,難道當時就沒有進淨房去瞧瞧。”
“這兩個賤婢居然偷懶睡著了,奴婢昨日回來已經狠狠將她們揍了一頓。”
“哦,那她們現在呢?”
“被蘭姨娘發賣了。”
“這麼快就賣了。”葉涼墨輕輕嘀咕著。
“那你們翠竹苑其他的丫鬟婢女呢?”
“郡主不在了,蘭姨娘說要開源節流,將我們都放出去。”
“都放出去?”
“那麼你呢?”
“奴婢替郡主燒完這些紙錢,再念些心經,明日奴婢也要回老家去了。”
“你倒是個有心的,也全了你們主僕的情誼。”
“你當時從大廚房取完柴火回來,大概是什麼時辰?”
“奴婢當時回來應該是亥時,再過一刻快到子時的樣子。”
“奴婢拎著水回到主屋時,正巧看到蘭香與梅香靠在一處睡著了,奴婢正要訓斥她們,忽覺脖頸後頭一疼,一陣茉莉香灌入鼻尖,而後奴婢便暈了過去。”
“後來,您也知道,奴婢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北山上了,至於如何到的北山,奴婢當時暈著,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了。”
說著,雙環雙肩不停顫動,掩面又大聲哭了起來:“想來,想來郡主那會已經出事了!”
“奴婢恨只恨,奴婢不會功夫!”
“奴婢若是會功夫,沒有被人偷襲,說不定郡主就不會死了!”
雙環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頭雖低著,但葉涼墨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怕是對她與阿翠,恨之入骨了吧。
在這丫頭的眼裡,即便韓大人放了自已,自已依然是害死她主子最可疑的人。
可她一個丫鬟,還是一個不會功夫的丫鬟,即便懷疑又能做什麼?
“雙環,你老家何處?”
“奴婢的老家在雙水村,當年爹孃就是因為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才將奴婢發賣了。”
“雙水村又是在何處?”
“窮鄉僻壤,夫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在最西邊。”
“你父母倒是將你賣得遠。”
“他們眼裡奴婢不過是個物件罷了,大啟國的東邊有多繁華,西邊就有多落敗。”
“奴婢的爹是個心狠的,為了將奴婢多賣些錢,硬是爬山涉水走了足足半年才來到京城。”
“將奴婢賣了五兩銀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