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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整整落了一夜。
落到黑色的瓦片上,叮噹叮噹響個不停。
呼呼的北風從窗框的縫隙裡直往裡鑽。
葉涼墨蜷縮在單薄的被窩裡直打哆嗦。
這山上的雨夜真真是冷啊!
不知道瀟瀟與笑兒睡得安不安穩,有沒有被這風雨攪了好夢?
因著她要早起幹活,這幾天阿翠與黃希一人分擔了一個。
冷瀟瀟跟著阿翠睡,冷一笑跟著黃希睡。
她倒成了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後半夜便被凍醒,聽了一夜的沙沙聲。
天矇矇亮,雨停竹歇,連帶著風也小了下去。
睏意襲來,葉涼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真想一頭鑽進被窩裡,睡她個昏天暗地。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瞌睡蟲,葉涼墨頂著一對熊貓眼苦哈哈地爬起來。
她麻溜地穿衣淨面。
一手勾著發,一手拿簪子輕輕繞幾下,一個簡簡單單的髮髻便爬上了她的後腦勺。
葉涼墨起身理理衣服,便拉開門快速地朝廚房走去。
這是葉涼墨在靜心禪寺掌勺的第三日。
寺裡的一切她都已然熟門熟路。
現在哪怕讓她蒙著眼去廚房,她都可以拍著胸脯說絕對不會走錯。
來到廚房,小和尚智清已經等在那裡。
說到智清,葉涼墨滿是感激。
第一日,她獨自掌勺。
簡直是手忙腳亂,一團亂麻。
是智清主動來幫忙。
智清來了,點不著的火點著了。
智清來了,洗不乾淨的菜洗乾淨了。
智清來了,找半天找不著的米終於找到了.......
只要智清在,萬事皆是清楚明瞭。
葉涼墨一隻腳踏進廚房,便看到智清依舊坐在灶膛的小方凳上。
見她來了,二話不說開始點火。
“智清小師父,早。”
“施主,早。”
兩人打過招呼,葉涼墨便開啟鍋蓋,往裡舀水。
水缸裡的水滿滿的,顯然是智清幫忙挑好了。
“智清小師父,你什麼時候去挑得水,早些時候不是下著雨嗎?”
智清嘿嘿一笑,渾不在意地拍了拍頭頂道:“施主不必擔心,頭頂光光,無發可溼。”
葉涼墨聽了將勺子往水缸裡一丟,從灶臺轉到灶膛。
她彎腰摸了摸智清的僧袍,已是溼噠噠一片。
葉涼墨一把將人拎起來,推著他往外走:“智清小師父,衣服都溼成這樣了,趕緊去換一身去。”
“小心著涼。”
智清有些不放心,用力撐住腳,偏頭問道:“施主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葉涼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可以,太可以了。”
“不就是熬點白粥,炒點野菜嘛!”
“我都會了,智清小師父,若是三天前,我還不敢這麼肯定。”
“不過現在,你就放一萬個心吧。”葉涼墨拍著胸脯,一臉的胸有成竹。
“智清師父,你就放心吧,我呀不會讓你們吃不上早膳,餓肚子的!”
智清掃了一眼廚房,有些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那施主添柴火小心些,我去去就來。”
葉涼墨笑著點頭,心中卻不得不嘆一句:“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明明她才是大人,明明他還是一個小孩。
倒是他反過來幫她。
也不知道淨塵大師定下這樣的規矩究竟是為了什麼?
讓求願者留在寺中做三天飯還不讓隨從幫忙。
既然不讓幫就都別幫,偏偏淨塵大師又對小和尚們的幫忙睜隻眼閉隻眼。
葉涼墨,搖搖頭,轉身回灶臺忙活起來。
智清果然回來的很快,葉涼墨水還沒燒熱,他就回來了。
葉涼墨也不跟他客氣,起身拍拍圍裙上的灰,笑著道:“智清小師父,還是你來燒火吧,我去洗菜。”
“好。”智清抬步往灶膛走去。
門外一個腦袋接著一個腦袋疊起羅漢來。
葉涼墨早已瞥見只當沒瞧見。
最底下的小和尚哪裡受得住這麼多小和尚趴在他的身上,腳一軟,往門檻內栽去。
“哎呦.....”咕嚕嚕一下子摔出五六七八個和尚。
和尚們撓撓後腦勺,一臉的不好意思。
智清搖搖頭:“都跟你們說了,還沒好,怎麼都不信呢!”
最小的小和尚智樂嘟著嘴道:“大師兄騙人,施主,肯定是給你開小灶了。”
“就是,就是,不然大師兄怎麼回來換完衣服又急匆匆走了。”智慧摸著自已有些癟下去的大肚子咂吧了一下嘴。
“肯定是趕回來吃好東西,又不告訴我們。”
智清平常也挺能說會道的,這會子被他們一說,臉刷得一下子紅了。
智明小和尚最是會察言觀色,一下子注意到了智清的臉色,幫腔道:“大師兄,你這是心虛了,吃了就吃了,作甚還騙人?”
“就是,就是,大師兄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小和尚們嘰裡呱啦各自控訴著智清的罪行,仿若智清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智清百口莫辯。
專心洗菜的葉涼墨本不想管小和尚們的口水仗。
她是見識過的,小和尚的事,管不得!
這些小和尚自個幾個爭得面紅耳赤,拳打腳踢都沒事。
但若是外人上前勸解幾句,他們立馬會放下各自的恩怨,齊齊對付勸解的人。
這滋味不好受!
葉涼墨親身經歷過,誰受得了一堆的小和尚對著你嘰哩哇啦,甚至急了還帶唸經文的。
真真是要人命。
葉涼墨清完最後一遍水,將一盆子野菜往灶臺上一放,她甩甩手,順著在圍裙上擦了幾把
“咳咳咳.....”葉涼墨假咳了幾聲。
小和尚們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七八個小和尚黑黝黝的眼睛齊齊對準了葉涼墨。
葉涼墨心口莫名突突了幾下。
她又咳了幾下清清嗓子,調整臉色,笑眯眯道:“小師父們,你們今日真的誤會智清小師父了。”
“智清小師父剛剛之所以回去換衣服,是因為他的衣服被雨淋溼了。”
“智清小師父的衣服之所以會被雨淋溼,是因為智清小師父一早起來幫忙去挑水了!”
“挑水?”七八個小腦袋又齊刷刷調轉方向,對準了智清。
智清感覺自已的耳根子都快紅透了,低低垂著腦袋。
他此刻真希望師父快快出現,將這些妖孽通通帶走。
葉涼墨不知道小和尚們為啥對挑水反應這麼大,又接著道:“我怕智清小師父受風寒,才讓他回去換身衣服的。”
“你們不信就去摸摸智清的肚子,肯定比你們的還癟。”
葉涼墨後面的話小和尚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反倒齊齊圍攏到智清身邊,焦急道:“大師兄,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