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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完課，心中有些忐忑的鐘小艾就迫不及待的衝出教室去找葉清歡，留下滿臉陰沉的侯亮平獨自坐在教室裡。
這一下午她都感覺心神不寧，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要發生什麼似的。
走到葉清歡辦公室門口，她推門想進去，卻發現門紋絲不動，使勁敲了敲門，裡面也沒有回應。
這下她更擔心了，那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鍾小艾咬了咬嘴唇，掃視四周無人，於是直接開啟旁邊的窗戶，雙手一撐直接爬了進去。
“人呢？”
葉清歡的辦公室並不大，肯定是不可能藏在裡面的，鍾小艾看了一圈，敏銳發現這裡呢私人物品都消失了。
就像從沒回來過一樣，彷彿中午的見面是一場夢。
鍾小艾正想出去找一找，突然看到辦公桌的中間放著一個熟悉的盒子。
只是不知為何，看到盒子的瞬間，她的視線就凝固在上面，眼角有些溼潤，神色慌張。
走過去輕輕把盒子開啟，裡面閃過一縷銀白色的亮光。
是一隻手錶，鍾小艾不用看，都知道這隻表的生產日期還有型號，因為這正是她兩年前在葉清歡離開時送給他的。
顧不得其他，把手錶放進自己包裡，然後直接從裡面開啟門，衝到樓上的校長辦公室。
一番質問下，得到的結果和她想象中一樣。
那個男人真的走了，就連一句話都沒留下來，甚至沒聽自己半句解釋。
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果斷，像是從來不受感情左右，投入時可以柔情似水，離開時也能毫無留戀。
與其說不受感情左右，不如說他壓根沒有投入過感情。
可鍾小艾卻做不到那麼灑脫，她清楚，這次葉清歡的離開，不是當年的出國留學，而是真的離開她的身邊。
像是避嫌，像是尊重她的選擇，明明那麼紳士，卻讓她感到異常痛苦。
彷彿生命的一部分被人剝離，思念如同附骨之蛆牢牢佔據她的腦海，以前不明白的，不清楚的，不確定的種種感受現在也漸漸清晰。
腦海裡一句話盤旋不停：原來我好久之前就開始愛他。
“我就是好奇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我真沒想跟他怎麼樣……”
自言自語，聲音低沉，彷彿是在辯解，又像是委屈的訴說，但始終沒有人回答她。
天色漸黑，鍾小艾一個人坐在教學樓的樓梯上，四周一片寂靜，樓道的燈光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驚悚，但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只是雙手抱著膝蓋，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
其實就是葉清歡一直沒回來，她又是花一樣的年紀，周圍談戀愛的同學很多，聞多了戀愛的酸臭味，讓她也有嘗試一下的衝動，就像是為了合群而戀愛。
只是從葉清歡回來開始，她就開始後悔自己的草率，可是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一抽，突然想看看葉清歡知道自己談戀愛會有什麼反應。
現在她如願以償，後果很嚴重，根本承受不住，心臟撕裂一般的疼痛，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葉清歡也沒答應過自己什麼，可她就是覺得後悔。
那種心愛的東西再也找不到的感覺，那種痛徹心扉，幾乎讓她難以呼吸。
可惜人與人的悲觀從不相通，鍾小艾即便心疼到碎裂，也傳不到葉清歡的心裡。
或許傳過去他也不在乎。
葉某人很聰明，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玩脫，那隻手錶就是他留下的印記，思念就像靈魂，都需要現實物品為載體。
距離會產生美好，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越來越美好。
那種求而不得，愛而不得的痛苦在內心糾纏，然後透過對侯亮平的抗拒，達到一種自虐式的自我感動。
這種感覺真的很爽，會上癮的。
思念會變成一根永遠也扯不斷的風箏線，葉清歡在地上，鍾小艾在天上。
侯亮平想贏，唯一的機會就是來魔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刀捅死葉清歡，完成線下單殺。
不然等鍾小艾把這十幾年的相處轉換成愛意，然後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之時，他就真的毫無退路了。
其實他很聰明，或者說極其聰明。
甚至可以說，他完全沒有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清高，那種對世俗的不屑，為了夢想拋頭顱灑熱血的衝動。
漢東大學那麼多人，大家讀書都是為了以後拼一個未來，可他不一樣，他想直接坐上走在最前面的大船。
自己遊太慢了，祁同偉一直在基層磋磨了三年，才想明白這個問題，侯亮平在上學的時候就想明白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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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街道，璀璨的霓虹燈，耳邊的噪雜，大晚上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這樣的場景一度讓葉清歡感覺自己回到了上輩子。
這裡是魔都，即便是九十年代，也比漢東最熱鬧的地方要強的多。
時不時有行人拿著大哥大，在那大呼小叫，張口閉口幾萬幾十萬；衣著華貴的旗袍貴婦人穿金戴銀行走在大街小巷，美不勝收，最讓人驚訝的是路上甚至還有計程車載客。
上輩子他們那個三線小城市，十年後都沒有計程車。
在這裡，一頓飯吃個上千都沒問題，但這筆錢卻幾乎能在其他城市蓋一幢兩層樓的房子。
這種強烈的割裂感，葉清歡一開始也不習慣，只是他畢竟是見識過二十年後世界的人，還剛從資本主義國家回來，見識過更繁華的世界，自然不會驚訝太久。
至於他為什麼要到魔都，理由也很簡單，一來是為了躲一躲梁璐，二來也讓鍾小艾有危機感，從而自己腦補。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魔都，可以說遍地黃金，只要你敢，就能賺錢。
他無意捲入上層複雜的鬥爭中，不如就趁現在多賺點錢，雖然他對生意一竅不通，但也不影響他下海。
畢竟這裡是鍾老頭的地盤。
這就是他敢赤手空拳搏一搏的底氣，即便他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甚至經驗都沒有。
可是做生意，需要的從來不是經驗，而是人脈，恰好在這裡，沒人敢對他亂來。
葉清歡這次也是帶上了全部身家，一共是兩百塊現金，從校長那借來的，至於過來的車票，是學校買的，還有一條煙，由鍾小艾同學友情資助。
走在魔都最熱鬧的黃河路上，這裡到處都是飯店，本地人居多，外地人極少。
或者說外地人在極力融入本地人之中，想讓人看不出來，畢竟魔都本地人是有名的排外。
洋涇浜不只有蘇北口音，蘇聯口音都有哇。
前面有一家店門口站滿了人，葉清歡好奇的過去湊了湊熱鬧，走進一看才發現還是一家飯店，裡面裝修金碧輝煌，門口迎賓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來就是個銷金窟一樣的地方，店名也是異常浮誇。
金鳳凰。
葉清歡兩世為人，去過的飯店不計其數，但在這個年代還這麼浮誇的地方，他真是第一次見。
葉清歡剛走到門口就被熱情的迎賓姑娘盯上了，他長相英武，衣著不凡，一看就是大老闆，周圍的小少婦看他的眼神甚至都在拉絲。
一來美女實在是他的軟肋，再者葉清歡也想進去見識見識，自襯點便宜的菜自己也扛得住，能見識一下也好，便半推半就的走進了金鳳凰，只是裡面人實在太多，走到一個拐角就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臥槽……”
葉清歡身材高大，對面是個女人，體型又十分瘦弱，一下就被他撞倒，好在他反應快，下意識雙手用力，將面前被他撞倒的人摟在懷裡。
“啊！流……”
懷裡的姑娘感受到有人抱著自己，當即一聲尖叫，剛要喊出來，就被一臉崩潰的葉清歡捂住了嘴巴。
葉某人只覺得真的離譜！
自己不過是想吃個飯而已，怎麼這麼倒黴。
剛來魔都就被人叫流氓，萬一被鍾老頭知道自己道德敗壞，以後還怎麼在這裡混？
難道是對鍾小艾太過分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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