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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和汪小姐聊天稱得上愉快，如果不是不能說太多話，葉清歡頗有種想和她暢所欲言的衝動。
兩人其實沒有太多共同語言，葉清歡喜歡虛無縹緲的東西，崇尚自然，愛好自由，隨心所欲，而且更享受精神上的愉悅，對物質的要求反而沒那麼高。
汪小姐則是和他完全相反，言語中滿是金錢的味道，葉清歡聽到她對勝利的追求，對成功的渴望。雖然愛錢卻不世俗，反而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令人驚歎的衝勁。
兩人的性格看似截然相反，其實本質上並不衝突，就像人都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而我缺少的，恰恰就是你擁有的。
這就是三觀的碰撞，只要不互相貶低對方的思想，那總能找到與自己共同的一點，從而達成一次，乃至一生的愉快合作。
“呵呵，葉先生，來，我敬你一杯，認識你很高興。”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後，菜才全部上齊，汪小姐站起身來給葉清歡倒了一杯酒，隨後舉起酒杯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剛才她一直坐著，葉清歡只能欣賞到她的容貌，沒能看清她的裝束，此時站起身，在暖色的燈光照耀下，那一身旗袍將她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顧盼生姿，活脫脫民國貴婦的姿態，一舉一動都像是貓爪似的撓在別人心上。
媚而不妖，豔而不狂，這就是葉清歡對她的唯一印象。
“汪小姐，這杯酒應該我敬你才對，向你表達我的歉意。”
葉清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態度真誠，“剛才的事冒犯到你，請你不要生氣。”
“哎呀，我不會生氣的啦，你也不是故意的，放心吧。”
汪小姐頗為灑脫的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姿態豪邁。
兩人觥籌交錯，汪小姐講，葉清歡聽，時不時發出一兩聲讚歎，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不知不覺已經是深夜，他們倆在包間裡面，外面本來嘈雜的聲音現在已經稀稀兩兩，客人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現在還在這的，基本都是些不回家的酒鬼。
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葉清歡看了看桌上，菜沒吃多少，但卻有些凌亂，還有些酒水灑在上面，看起來有些不忍直視。
“汪……汪小姐……我，我去上個廁所……”
葉某人雙手捂著臉，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話沒說完就是一個踉蹌向旁邊摔去，差點摔倒，好在汪小姐坐在那邊，結果就是葉清歡一隻手摟在她的肩膀上，一隻手撐在她的腿上，姿勢看起來有些曖昧。
嗯……也可以說十分曖昧。
“不行！”
汪小姐聲音有點大，葉清歡眼皮一跳，心道難道演過頭了？
好在是虛驚一場，汪小姐只是把葉清歡推到自己座位上，然後低下頭放在葉清歡的肩膀上，呢喃道：
“我再去拿一瓶酒來，今天喝不完誰也別想走。”
她的聲音又軟又魅，說話時熱氣噴在耳朵裡，葉清歡一時之間上了頭，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隨即汪小姐撐著他的肩膀站起身，順手將他的西裝外套披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對著外面大喊一聲，“人呢！還有沒有酒啊。”
說著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葉清歡在房間裡都能聽到她大呼小叫的聲音，看起來已經是醉的不行。
殊不知汪小姐此時哪裡有一點的醉意，她對著櫃檯的人招了招手，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得到點頭的答覆後，回過身用得意的眼神看向包間，隨後大步走了出去。
“小赤佬，裝什麼不會說話，老孃就沒見過不會說華文的人，還會說臥槽！”
從剛見面時，葉清歡下意識的那句國粹就被她聽到了，這幾個小時不僅是葉清歡在敷衍她，她也是在和葉清歡虛以委蛇。
雖然聊的的確很投緣，但從謊言開始的交流，過程哪怕再愉快，結局也是悲慘的。
兩個人各懷鬼胎，但她更勝一籌，所以悲慘只能是葉某人獨自承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五分鐘，十分鐘，汪小姐一直沒有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葉某人的額頭漸漸開始流汗，他偏頭看過去，汪小姐的包還放在座位上，但他心中的不安卻絲毫沒有減少。
拿一瓶酒是不可能這麼長時間的，哪怕是上廁所時間也夠了。
總不能喝了這麼多酒，她還能在衛生間補妝吧！不要太離譜啊喂！
現在她不回來，葉清歡是騎虎難下，又不敢出去找，萬一對方真的已經走人，那酒店找自己結賬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為了以防萬一，他又閉上眼睛等了一會。
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現在他終於可以確定，這個壞女人，一定是跑了。
這個包，大機率只是個障眼法。
葉清歡搖了搖頭，本來滿臉的醉意現在已經消失無蹤，本來就是裝醉，人都跑了，還裝給誰看？
他伸手把汪小姐的包拿起來，開啟一看，果不其然，裡面除了一張名片，其餘什麼都沒有，這個包也不過是個水貨，不值什麼錢。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魔都就是不一樣啊，剛來就給我上了一課。”
把玩著手中的名片，葉清歡不由得輕笑一聲，看似輕鬆，實則內心苦澀。
他轉頭看向窗外，三樓。
吃霸王餐的想法只是剛出現就被pass。
這時包間門被敲響，一個年齡不大的服務員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上拿著賬單，聲音柔柔弱弱的道：
“先生，我們要打烊了，你看……”
面對這樣一個小姑娘，葉清歡就連重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
“嗯……多少錢？”
他此時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服務員臉色通紅，不敢直視葉清歡，只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兩眼，說話時有點緊張，抿著嘴唇道：
“您……您點的菜一共是1043，兩瓶茅臺400元，一共是1443，汪小姐是我們老朋友了，您付1400就好。”
很好，幻想直接破滅。
他想過這頓飯會很貴，但沒想到會這麼貴，別說1400了，就連400他現在都拿不出來。
財不迷心竅，但美色迷了他的眼睛。
現在想想，這個壞女人可能早就發現他的意圖了，甚至可能已經發現自己是假裝的，只是不戳破，就是賭誰更有耐心。
從一開始她就在裝傻白甜，裝懵懂，不諳世事，最後更是一招美人計把他迷的神魂顛倒，心甘情願的留在了這裡。
“壞女人，壞女人吶！”
葉清歡一隻手背在身後，用力捏著手中的香菸，心中一陣煩惱。
天地可鑑，如果時間能重來，他剛才一定直接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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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哎哎，你別跑啊你！”
葉清歡正編了點理由，準備委婉一點和她商量，誰料自己話都沒說玩，這個小姑娘就急匆匆的衝出了門，口中還大呼小叫。
“老闆娘，這裡有人吃霸王餐吶。”
真的，她這話一出來，葉清歡立刻臉色一黑，本來波瀾不驚的雙眸此刻也少見的多了些慌張。
很快，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滿口方言的女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剛才的那個服務員。
“那個人說不給錢？”
兩人走在門口，葉清歡就聽到了她們的聲音，雖然是方言，但他還算能聽得懂。
他上輩子是蘇北人，洋涇浜。
“不是……汪小姐說這個男人長得帥，會騙人，讓我不要聽他說話，會被他騙，只要不直接給錢，就直接喊人過來。”
淦！
她們倆的交談，聽的葉清歡腦門都冒出了黑線，這個女人不僅給他上了一課，就連走的時候還擺了他一道，簡直令人髮指。
無惡不作，惡貫滿盈！壞女人！
“喔唷，有這麼帥的？那老孃但是要見識見識。”
聽得出來老闆娘似乎對他有些興趣，葉清歡眼珠一轉，不動聲色的將胸口紐扣解開兩個，露出大片健壯的胸膛。
沒辦法，今天不犧牲一點色相，怕是很難走掉了。
而且他甚至還不知道色相有沒有用，亦或者這個老闆娘會不會特別醜，特別變態。
比如鋼絲球之類的東西。
鋼絲球的花語是隱忍，這句話他記了很久。
“吱呀”一聲，門被推來，葉清歡轉過身剛想賣弄風騷，卻發現來的不止兩個人，還有一箇中年人也笑呵呵的站在旁邊看戲，此人眉目中盡顯老態，頭上一頂小帽子，看起來十分精明。
美男計當場宣告破產，畢竟他不能對著一個老頭賣弄風騷。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門開啟的時候，一陣風吹進來，葉清歡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深夜的魔都還是有些冷，他的手向後一伸，想去拿掛在椅子上的外套，但卻摸了個空。
很好，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外套也被汪小姐穿走了。
現在，人財兩失，騎虎難下。
顯而易見，魔都對渣男，很不友好。